“您老也懂哆啦A梦啊？”我尴尬地赔笑。
“屁话，我又不是住在棺材板里的老僵尸，家里也有液晶壁挂TV，自然在幼儿频道看过，还有聪明的一休和葫芦娃呢，以前我瞧着也很新奇。”李半仙捋捋胡须，冷哼道，“豢养灵鬼之术，也是有很多花样的。滇南有个亦正亦邪的古怪门派，叫万鬼宗，他们的鬼术叫《罐中鬼国》，他们会携带一大堆的陶器罐子，每个中装着一只鬼，算是比较奇葩的。泰国与缅甸边境接壤处也有一个势力，用当地土话叫‘斯图巴鲁’，他们跟你们诡绣一派很有渊源呢。”
“愿闻其详。”我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每彻底炼化一只鬼，将它的记忆抹去，反而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注入其中，令鬼变成自己的傀儡后，那只鬼都会变成他们身体上的一个刺青纹身。据说，诡绣就是起源自他们。”李半仙道。
我琢磨一下，不禁摇摇脑袋：“万鬼宗出门总携带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过个安检时，肯定要被车站的工作人员拦住，每一回都很折腾，的确是麻烦啊。斯图巴鲁的人，会弄得全身都是纹身，而且还要把自己的魂魄弄出来融入鬼魂中，那风险也忒大了些。万一鬼魂被杀死，那部分属于自己的魂魄肯定也没了啊。长久下去，战斗损耗稍微大一些，难免会沦为白痴。”
“你看得很准确，而且斯图巴鲁的那些养鬼大师们有一点很烦恼，那就是他们身上的纹身因为不是用工具绘制的，所以根本没法洗去。也就是说，每获得一只猛鬼，纹身都是终身保留。久而久之，他们就连脸上和脚底板，甚至是在包皮上都纹满刺青，最终面临着没地方豢养猛鬼的尴尬。”李半仙笑眯眯地调侃。
我哈哈一笑：“这么说，在斯图巴鲁中的养鬼大师们，如果包皮过长的话，那就属于天赋异禀喽？能比别人多招募好几只猛鬼呢。”
我俩捧腹大笑，被这个话题逗乐了。
笑完之后，我也是感觉到了《通灵笔记》的厉害之处：“这么看来，它有好几百页，直接就能装上一大群鬼魂，的确是罕见的宝贝啊。难怪你劝我去学豢养灵鬼的法子。”
“嗯，养鬼之术中，根据养鬼种类，分为豢养猛鬼和豢养灵鬼。猛鬼自然是更厉害些，但也桀骜不驯，后遗症很强，容易反噬主人。而灵鬼虽然弱很多，但胜在比较温和，容易驾驭，安全性很高。你根本就无需考虑豢养猛鬼的路线，因为你的《通灵笔记》中只能装灵鬼，否则的话，就会像许辉那样，必须得由冯吉和程哲一块儿镇压。”
“可……我去哪儿学呢？去滇南找万鬼宗的人拜师学艺吗？”
“有两条捷径。”李半仙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走南闯北见的多了，立刻就给出解决方案，“第一，是东瀛一派的阴阳师，他们所掌握的养鬼之术虽然稀松平常，但不会像斯图巴鲁那样存在很多弊端，而且阴阳师多得很，又唯利是图，只需你去日国鬼市重金悬赏，就很容易搞到。第二……魔神道！”
我顿时一愣，没想到此事跟魔神道还有瓜葛。
“魔神道擅长种鬼之术，而种鬼之术比普通的豢养灵鬼困难十倍。懂得高等数学的人，自然不会被小学生的四则运算难倒，所以魔神道的人必然收藏着一些豢养灵鬼的法子。而且……”李半仙眼神闪烁起来，“依我看，他们多半也储存着一些灵鬼才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如果我们能打劫魔神道，你就能很快脱胎换骨！”
老家伙够狠呐！
“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掌握养鬼之术呢，到时候，如果弄来一批灵鬼，而我却只能低三下四地央求它们帮我对付敌人，岂不是很尴尬？”
“说的也是。眼下破事儿太多，先搁置吧。”
……
等到夜幕降临，我们终于回归了上云市。
依旧繁华热闹如初，跟我第一回来到这片土地那天没两样，而期间我所经历的无数惊心动魄的事，对上云市似乎都全无影响。但如果魔神道真的卷土重来，恐怕大规模的鬼祭仍然会上演，那时候真是不敢想啊。
我们先在李吉的纹身店落脚。
回来的路上，在手机信号恢复之后，我就联络金虎、李吉和余泽了，说好了兄弟们庆祝聚一聚。
然而，回到纹身小店后，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完全没啥动静。
我顿时心中起疑，觉得不大对劲，照理说，按照李吉的性子，他至少会出来迎接我才是。而且我风尘仆仆归来，金虎和余泽反正没啥事儿，肯定会搞得热闹一些，为啥纹身小店死寂得跟荒村一样？实在蹊跷！
李半仙也谨慎地驻足，跟我一块儿呆在墙角，打量起四周的状况。
“太安静了啊……”他喃喃自语，显然跟我一样起疑了。
“打个电话问问吧。”
然而，电话那端只是传来嘟嘟嘟的杂音，居然诡异地没有任何回应，就仿佛我是在跟一个异世界通话一般，甚至最基本的那些“电话不在服务区”、“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全部没有！
这就着实诡异了，我跟李半仙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懂状况。
“别进去，稍安勿躁，我们再等等。”李半仙保守地摇摇脑袋。
我却不想听他的，焦急地说：“不能等！就在两小时前，我们从302国道返程的路上，我跟金虎、李吉说好了，让他们去买几斤烧肉烤鸭，再弄些冰镇扎啤来，这三天在荒村我嘴巴淡出鸟了。他俩都说好，可现在没动静了，全都失联，傻子都知道出事了。而且，他们十有八九就在纹身小店里，我他妈就算再冷血，在这个节骨眼儿能袖手旁观吗？”
李半仙默然。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就不再犹豫，直接闪身来到纹身店的后门，往里踏出两步。
嗯？我顿时知道了蹊跷的来源是哪。
纹身店里一片漆黑，我伸手摁下开关，本以为有人切断了电闸，可是屋内的灯泡居然亮了！
在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险些惊得我魂飞魄散的男人——何天豹！
他居然来到了纹身店，而且翘着二郎腿，正在沙发上喝茶，在墙角李吉和金虎全都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堵死，只能干瞪眼地看着我。
“豹爷，别来无恙啊？”我心里打怵，慌得很，但却大嗓门地叫出来。我想提醒跟在后面为我压阵的李半仙千万别露面，免得被何天豹逮着，相信凭他的智商轻易就能听懂。
“你的嗓音颤得很厉害啊，心虚吗？”何天豹冷冰冰地问。
我嘘了口气，叹道：“是您的话，我倒是并不很怕了。本来我打他俩的电话，收到的是一串杂音，我还以为有啥妖魔鬼怪入侵了呢，心里自然慌得很。”
“哦，有灵异力场的地方，那些电磁讯号自然会受到强干扰。我也是个半人半僵尸，当然也会妨碍到你们的通讯。”何天豹拉家常一样随口说着，嗓音平缓，瞧不出有啥异样。
我眯眼：“可在以往，我跟您打电话时，没感觉有啥特殊啊。”
“呵……因为那时我是半人，而现在，我是半僵，懂吗？”何天豹咧嘴，他的嘴巴中赫然是犬牙交错的锯齿，惊悚恐怖。而且，在两旁居然有四根异常锋锐的犬齿，那是食肉猛兽的标志，我们人类是杂食，该有的是臼齿。
“您来纹身店，不知道有何贵干呢？”我不动声色地试探性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天豹那种沉溺炼尸的狂人，更是不会白白浪费时间来找我这种小角色。
“我为那些艳尸而来。”何天豹冷哼，鼻尖抽动，“我能闻到，她们近期在附近的街区出没。而跟她们有瓜葛的，就只有暂时住在这家纹身店中的你！”
我涩然苦笑：“那，您又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家纹身店呢？”
“赵美美一直频繁在附近露脸，我的人经常目击到她在这里徘徊。再联想到我传给你那法子，必须得制作一副诡绣，你又只是跟着李叔学了没多久的新人，必然得找你的师兄求助，所以发现你在此地不是轻而易举吗？”何天豹唇角微翘，很不屑地说。
“哦。”我装出恍然醒悟，又无比悔恨的模样，“没想到我有这么多纰漏和破绽，豹爷果然厉害，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真是望尘莫及呐。”
何天豹的眉宇间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傲然之色，显然我佯装“懊悔”的示弱令他十分得意。
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个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小人物，而我必须得加强这个印象，让他始终忽略我。
“说吧，你近期去哪了？那些艳尸，究竟被你藏在哪里？该死的小偷！”一提到艳尸，他就满脸暴怒，显然非常介意她们的下落。
我摊摊手，满脸无辜地叹息：“我都辩解一万句了，您就是不信，那我能有啥法子呢？您搜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