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余泽眯眼,饥肠辘辘的他终于勉强把情绪平复下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随后突然醒悟,“你是想继续潜入这里来,寻找一些东西?”
我怔了怔,余泽这家伙倒也敏锐,不过我的目的其实挺好猜的。
所以我干脆点点脑袋,也不瞒他,直接就说:“你在这里再待一阵子,为我打个掩护,何天豹对炼尸的研究瞧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想把他的资料都搞走,想出法子全歼他炼出来的这些僵尸。在何天豹心中,我昨夜就被他给活埋了,所以我们还有整整六天是安全的,懂吗?这段日子,是我们扳倒何天豹的关键时期!”
我深深地看着余泽的眼睛,带着一丝煽动问他:“你就不恨那个杂碎吗?就这样逃走的话,你无非是能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一样,灰溜溜滚蛋而已!何天豹不疼不痒,没有半点损失,你就甘心么?”
“我……”余泽陷入沉默,眼神闪烁不已,显然他的心情波动得也非常的剧烈。
半晌,我焦虑地抬起胳膊,瞧了瞧腕表。
“快天亮了,我该撤了,你自行抉择吧。”我只能狠下心肠来,淡淡地说,“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既不会释放你,也绝不会杀你灭口,我明晚一定会来。我赌你不会出卖我!如果你将我卖了的话,那明晚我就会自投罗网,到时候你也就只能等死,所以,一切都看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
“等等!”
我的手按在暗门上,那群艳尸又开始搔首弄姿时,余泽终于虚弱地咬牙咆哮起来。
我扭头,瞧见他正眼巴巴地盯着我。
“你口袋里……有没有别的吃的了?”他低三下四地说,显然已经彻底服软了。
我心一颤,唏嘘不已。瞧余泽的精气神,在未被俘虏前,想必也是个纵横四海的枭雄式人物,但他被折磨太久了,居然变成今天这幅惨兮兮的样子,对我这种人摇尾乞怜。
先前他凶光毕露地威胁我的那件事,我也就释然了,不再耿耿于怀。
换做是我的话,在整整一年的绝望后,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肯定会竭尽所有来逃命吧。
我回到余泽身旁,掏出所有衣袋和裤袋,终于在衬衣中发现了两颗奶糖。
余泽如获至宝,赶紧小心翼翼收藏起来,又跪下去,对着我磕头如捣蒜。
我赶紧拉住他,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臂,噙着泪花说:“明晚,你一定要来啊!”
我点点脑袋,郑重其事地对他许诺:“放心,明晚你就听着外面的动静便是,一等何天豹离去,我就潜入到这里来。”
“你……没留下任何能够让何天豹发现你曾经来过的蛛丝马迹吧?”余泽这时候已经彻底跟我站在同一条壕沟中,可谓生死与共,他掐着我的命脉,我是他的救星,所以他开始设身处地的帮我考虑。
“应该没有。”我摇一摇脑袋,“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性命攸关啊,所以我当然同样会慎之又慎。你尽管放心就是!而且,我瞧那何天豹把他的书桌搞得一团乱糟糟,纸篓中的垃圾都是一周前的,可见他那人虽然称不上邋遢,但也绝不是有洁癖的人,所以他应该也看不出我动了他的东西。”
“说的也是。”余泽点点脑袋,“这些天,何天豹来活尸地狱时,都是醉醺醺的,脑子并不清醒。而且,自从我被关押以来,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特殊情况,最多也就是有几头附近山头的土狼经过,惹来僵尸们的围剿,除此以外,一丁点别的动静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松懈,就算再警惕的人,也早该麻痹大意了。”
他的分析很对,跟我不谋而合。
就像我们在家里都非常放松,不会担心有啥暴徒会突然强闯进来把我们全部干掉一样。
“行吧,明晚等我。”我终于可以踏实地转身离开。
临走前,我特意驻足,笑眯眯地问他:“我说,余泽先生你要不要点餐啊?说俩大菜,我客串一趟外卖小哥,给你捎过来。”
“红烧肉!炸鸡腿!卤猪蹄!”余泽的眼中又射出那股子绿油油的光,瞧着就觉得瘆人,他完全没有控制自己流淌的口水,苦笑着说,“我真的是一整年都不知道肉味了,你带些汤汤水水来也不合适,那就带这些来吧。但你得小心,千万包装好,别泄露出香味,否则那些何天豹炼出来的僵尸都很敏锐的,它们肯定能轻易嗅到。”
“放心,我会真空包装,全部封口的。”
这一回,我彻底放下心来,又原路返回,将所有的尸油灯熄灭。
检查一番,确认我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后,我才安心地轻手轻脚走出小黑屋,把门掩上,然后偷偷摸摸地趁着大雾,赶紧匍匐爬走。
在此期间,僵尸们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全都在尸洞中睡眠一样。
这一趟的顺利潜入,让我心情愉悦,拍摄成照片的《炼尸手记》可谓是何天豹心血的集大成者,现在被我直接给窃取了,再想想昨晚他将我绑架,把我活埋的旧怨,我心里可真是痛快!
对何天豹而言,我只是被他搞死的千千万万小人物之一,今夜,他甚至都根本没张嘴多问半句,也没去检查我被埋的那个地方。
可见他完全没把我当一回事儿,所以也就万万想不到,老子已经趁机直捣黄龙,把他的核心机密窃取了!
一路溜回李吉的纹身店后,天蒙蒙亮。
全上云市都起雾了,异常的潮湿,街上没几个行人,我也再三确认无人监控后,才溜了进去。
李吉正在床上睡,但他似乎因为这段日子的提心吊胆变得很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吓破胆的鹌鹑一样,在被窝里都是瑟瑟发抖的。
我窸窸窣窣地闹出一点动静,他就从浅眠的状态中被吵醒了。
“文哥。”李吉眼巴巴地瞧着我,一下子精神抖擞,振奋地告诉我,“我都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关于何天豹的事情都告诉了李天华,顺手给何天霸泼了脏水。按照我对李天华这些年的了解,我敢打包票,他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
“那就好。”我笑笑,这件事的结果,倒也是我清理中的。因为我好歹也跟李天华接触很久,而且,他也跟我推心置腹了,所以关于他的本性,我也是一清二楚。
那个计划,利用的就是李天华性格上的多疑的缺陷,以及李天华、何天霸、何天豹彼此互相猜忌的局势。
我相信,一定能够起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你还好吧?我瞧着你,发现你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啊。”我皱眉问了问,因为李吉这人虽然讨厌,跟我也没啥交情,但闹僵了也不好。而且,李吉是我们计划中至关紧要的一环,如果他掉链子的话,那就完蛋了。
李吉苦笑:“不瞒你说,文哥,我现在真的很忐忑啊……你说,万一天哥因为我的这些话,跟何二爷翻脸,到时候他们开战损失惨重时,想找罪魁祸首的话,非我莫属吧?毕竟,都是我煽动的啊。”
我冷冷一笑:“你还在乎他俩的反应干嘛?等将来他们都完蛋了,我们就自由了,到时候,你好歹是助我夺取风水局的功臣,比今日的地位强十倍!而且,你也无需再忍受李天华那种喜怒无常的杂碎了。就算为了复仇,你也该拼一拼!吉爷,别在关键时刻缩卵,否则不光咱们都得完蛋,你也得小心被李天华囚禁起来,变成他的私,人,禁,脔!”
我一字一顿地将“私人禁脔”四字加重说出来,李吉听了,果然脑门上青筋暴起的,想起那段屈辱的往事。
“好的……”李吉用颤音回答我,让我尽管吩咐他做事,同时央求我将噬心蛊给他解了。
我承诺他,只需将何家聚义堂一脉扳倒,我指天发誓,一定给他把噬心蛊取出来。
然后,我又诚恳地告诉他:“我用我自己的名义发誓,而不用金文这个名字,因为那就是一个普通化名罢了,我也不是金虎的表弟,你懂吗?”
李吉沉重地点点脑袋,因为我对他推心置腹的做法,顿时就心情舒畅了好多。
我微微一笑,也并不介意分享一些关于我的秘密给他。就像是金文这个名字,李吉应该早就怀疑那是化名了,而且,李天华和何天豹应该都查询过。我主动说出来,总比将来李吉主动揭穿我要好,还能显得我对他十分信赖。
“接下来,你帮我找个大厨。”我说。
“啊?文哥您饿了啊?放心,我冰箱里有的是好吃的,我亲自去给您做点。这个点儿,街上应该快卖早餐了,但也就只有些破烂包子油条,只能充饥,谈不上美味。我的厨艺,那是一绝!”李吉还是继续用金文的名字称呼我,同时谄媚地溜须拍马。
而且,他只字未提昨晚上我究竟去哪儿的事情,可见这人的确是有一些小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