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蜷缩在门口,听着纹身店的动静。
我则惦记起在纹身店安装的监控,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没设密码,然后就找到一个摄像头的图标,打开后果然就瞧见了李吉跟何天豹的画面。
而且,纹身店居然还偷偷摸摸地装了窃听器,所以我们可以从耳机中听见李吉跟何天豹的说话。
“豹爷,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李吉也不蠢,知道现在他必须佯装记忆已经被窃取了,所以他现在应该表现得对于李天华别墅门口那件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是何天豹给他佩戴了白骨指环。
“哦?很久吗?我们昨天不就见过吗?”何天豹似笑非笑地问。
我心中咯噔一下子,知道肯定是在我们将鬼孩子解决后,何天豹身为原主人,肯定是有所察觉,所以才特意跑来询问。他那一句话,根本就是在试探,企图诈唬李吉。
幸亏李吉已经有些准备。
他装作莫名其妙的模样,想了半晌,大概是在斟酌言辞,然后才捂着脑袋:“哎哟,疼疼疼……抱歉,豹爷,我真的没啥印象了,一想就脑子难受。我估摸着,肯定是在天哥别墅里喝醉了吧。”
他给的理由太蹩脚了,让我心中懊恼。
果然。
何天豹嗤笑:“你那天去见天华,是去吃早餐吧?早餐也有喝醉的吗?这可是怪事。”
李吉面色微变,但还是嘴犟地耸耸肩膀:“别人可能早餐不喝酒,但在天哥那里,这都不是事儿。我早餐在他那里喝醉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
“很棒!”我低低喝彩,谢天谢地,我倒忘了李天华那个奢靡成性的风流孽种,过的是酒池肉林一样醉生梦死的日子,尤其是前段日子他夜夜笙歌,肯定白天就很累,就跟我在桃花村时,夜晚去跟女人翻云覆雨,白天就腰酸背疼的,回来喝一罐啤酒就睡了。
“说的也是。”何天豹密切关注李天华,自然也知道,所以认可了李吉胡诌的理由。
“对了,你最近休息得可好?”何天豹瞧向李吉的熊猫眼。
我们的心脏又悬起来,那应该就是在问鬼孩子的事情了。
何天豹盯了李吉很久,一定瞧见了他的手指上没有了那个白骨指环,而且,李吉的睡眠质量很糟糕,印堂发黑,双眼发青,那都是掩饰不住的。
李吉笑笑,撇嘴道:“还行吧。倒是豹哥没事干,怎么突然就关心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我记得……咱们好像以往也没啥交情啊。您拐弯抹角的,不会……”
李吉压低嗓音,暧昧地瞧了瞧何天豹的裆下:“我懂!找我的客人,大部分都是那话儿有难言之隐嘛,一见到我,就有点羞耻,张不开嘴,只能东拉西扯地闲聊。干脆咱们直入正题吧,您最近是不是那啥……就是力不从心,想教育一些骚妮子、小妖精,却年纪大了不太行了,对吧?所以您也想诡绣一下子,是吧?”
“放心,交给我!”李吉狂拍胸脯,“我跟师弟金文合璧的手艺,绝对没毛病!他懂师父的心思,能提出稳妥的方案,我有精湛的技术,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我俩联手,就算您是个阳痿,也能包您一夜七次金枪不倒,重振男性雄风!”
这一套广告词,他说得特别熟络,眉飞色舞的,倒是把何天豹给噎得说不出话。
“少胡说八道!”
就算再牛叉再胸襟广阔的男人,也无法容忍被人当众说成是一个阳痿。
何况,李吉嗓门挺大,他们又是在纹身店门口说话,所以有些店员就忍不住偷眼去瞄何天豹,私底下指指点点的,所以何天豹恼了。
“李吉这小子是个天才啊!”金虎很满意地一笑,点点脑袋,“他这样一搞,就算是反客为主了。何天豹有点失态,话题也被岔开了。”
李半仙冷嘲热讽:“没错,何天豹已经老了,难免会力不从心,任何男性到了老年终归都会那玩意萎缩的,所以何天豹肯定也有,否则他哪会这样心虚?完全就是一副被戳中软肋的样子嘛。”
我哈哈一笑,没想到李吉误打误撞的,居然能产生这种效果。
“哎呀,豹爷……嘘!”李吉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门,指着门口,“虽然我的纹身店比较偏僻,但能够找到我的,全都是一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嘛,您小声点,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到时候嘴巴漏个缝,给你说出去,那恐怕就会立马闹得人人皆知。您知道的,这种‘某个大人物是阳痿’的绯闻八卦的传播速度,就只有流行感冒才能媲美啊。”
“你小子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何天豹被激怒了,怒目瞪视着他,张了张嘴,估摸着是想问白骨指环的事情,但是,他如果直接问了的话,就意味着摊牌,也是承认了就是他想搞死李吉,那就是对李天华的宣战!
所以,何天豹最终没有明说,他只是扫了摄像头一眼,把所有话都囫囵吞枣一样憋了回去。
我见金虎捂嘴偷笑,肯定是看何天豹憋得难受,所以特别爽快。
“那您找我干嘛啊?”李吉很委屈,摊摊手,“人人都知道,我擅长的就是那方面的事啊。您还特意偷偷摸摸地来我的纹身店,随从都没带一个。”
他的暗示,很快就被我们仨接收到了。
金虎顿时就起了杀心:“李吉一准是在通知咱们何天豹势单力薄!趁他病要他命,他落单的时候不宰了那个老混蛋,还等啥时候?”说完,他就从腰间拿下两把匕首,在腿上擦了擦,寒光闪闪。
李半仙也因为天一观20年前的灭门惨案耿耿于怀,尽管他没明说,但我知道那些死者中肯定有他的亲人。
“别。”
我摇摇头,告诉他们:“现在对何天豹动手,最好的情况无非就是我们把他宰了,但那又能怎样?你们好好想想吧,如果何天豹一死,何天霸顺理成章地就能接管何家的所有东西。到时候,双雄相争互相掣肘的局面就没了,到时候何天霸一家独大,李天华也未必扛得住啊。那样的局势,对我们来说,真的好吗?”
很久之后,我或许会无比悔恨没趁今日弄死何天豹,但至少现在我的理智告诉我,真的不能动他。
李天华、何天霸、何天豹,就像魏蜀吴三国鼎立一样,没了谁,都会酿成一系列的崩坏。
到时候,甭管是谁统一了何家的势力,把其他俩人撂倒,他都会获得巨大的权力,彻底把风水局抓在手里!到时候,我们就凭一些风水先生,能做成啥事?
而且,李天华最弱,只靠阴兵令牌罢了,何天霸底牌未知,何天豹尸兵众多,偏偏我们就附庸在李天华那儿,也就是说我们胜算特别小。
“对了,你的小师弟金文呢?我想问问关于我那乖侄子的诡绣方案。”何天豹不知道咋想的,突然就问我,莫非他察觉到活尸地狱的棺材是空的?
不,不可能!
当初他都懒得拷问我,很随意地就把我当破麻袋一样丢掉,让老僵尸背走活埋了。那些举动都说明他非常的轻视我,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
我心中忐忑,就见李吉也神色平淡,眯眼冷哼道:“他啊,就是三脚猫功夫罢了,现在他也没在这里。我估计着,现在他深得天哥器重,几乎要取代我,所以现在肯定正搂着天哥赏赐的美女大干特干呢。或者……被天哥搂着呢,呵呵。”
李吉流露出一抹刻骨铭心的憎恨,本色出演。
那是对李天华的仇视,但落在何天豹眼中,则是对我得到李天华器重的嫉恨。毕竟,以往李天华很倚重李吉,把他视为左膀右臂,现在却遽然冷淡了很多,李吉会嫉恨也很寻常。
何天豹似乎对答案很满意,低低道:“你的诡绣技术,可谓独步天下。如果说将来金文完蛋了,你就是世上仅有的诡绣传人!到时候,物以稀为贵呐,奇货可居,你才能牟到真正的暴利,懂吗?”
李吉眯眼,眼神唰地一变:“你是说……宰了他?”
“呵呵,你小子是有悟性的,我会赠你一份大礼的,而你也得懂得投桃报李,懂吗?”何天豹轻描淡写地说。
李吉赶紧点脑袋:“豹爷您放心,今后如果您阳痿了,来找我的话,一律免费!甭管啥魂魄啥底纹,换到您满意为止!”
何天豹的脸一黑,深深地瞧他一眼:“装疯卖傻,也未必就能挡住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对李天华忠心耿耿又有何用?你是给他做诡绣的人,想必更清楚他的命还能撑多久。现在你奇货可居,我们何家可以花大价钱拉拢你,但将来李天华没了,你可就一文不值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一说完,门口却是强势地闯进来一个人,一瞧见李吉和何天豹勾肩搭背,那人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把伪装的墨镜和帽子一甩:“好啊!姨父,您不解释解释?偷偷摸摸找我的诡绣师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