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咕哝着，有些纳闷地瞅我两眼，最终碍于李天华在，没敢多嘴，只能转身带着满腹疑惑走了。
李天华授意我稍等，然后他下楼去地下室酒窖，抱回来一瓶铁盖茅台。
他很痛快地打开，一股子馥郁酒香冲鼻，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阿嚏。
我一瞅，哟呵，居然是92年茅台原厂出品的，起码得五六千的价格吧？风水局可真赚钱，难怪何家人一个个都为他红眼，拼得你死我活。
李天华压低嗓门，亲自给我斟满，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金文，好小子，李吉那杂碎号称诡绣首席大弟子，我看你比他厉害十倍。将来在风水局，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我赶紧点头哈腰，满脸受宠若惊，装成恨不得跪舔他的谄媚模样。
然后一口干了，向他表忠心。
李天华对我生涩的溜须拍马显然不太感冒。也是，他现在是风水局之主，那种话早听得耳朵长老茧了。但我也依旧蹩脚地拙劣表演，因为我扮演的金文，本来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角色，显得太聪明，反倒显得以往都在扮猪吃虎地藏拙，会惹他起疑。
酒过三巡。
李天华眯眼，问我：“我随口问问，你随意说说。送子娘娘底纹，真能让我多子多孙？”
“当然！”尽管醉醺醺的，但我依靠内力化解了一部分酒精，脑袋清醒得很，所以我大着嘴巴，结结巴巴地说，“我研究了李叔的诡绣很久，觉得以往吉爷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没有做到阴阳平衡。就说那个色鬼的魂魄加淫羊藿底纹吧，虽然让天哥您重振雄风，但效果太霸烈，长久下去肯定肾虚啊。美人榻，英雄冢，一点都不养生。”
“现在这个呢？”李天华忙问。
显然上回出事昏厥后，李天华挺怕死的，所以才对李吉失去了信赖。
我心中恨极了李天华，李叔、胖子叔他们都被他害死，所以我当然也想报复这个混蛋，但是，现在李天华绝对不能死，否则换上何家那些老狐狸的话，我会满盘皆输。
而且！我必须得证明自己诡绣的实力，才能赢得他的青睐，一点点将他的权力和人脉据为己有。
何家人曾经鸠占鹊巢，夺了风水局，现在我要故技重施，模仿他们的伎俩，架空李天华，让他沦为我的傀儡！
所以我只能违心地给他出些有效的主意，让他见到效果。反正那小子被李吉折腾两回后，身体亏空得厉害，早就外强中干力不从心了，现在想弥补，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起效的。
我斟酌一番言辞后，谨慎地说：“请恕我直言。”
见我眼神清澈，李天华的手指顿时就微微攥紧，冷哼：“但说无妨，说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你。”
“何天霸居心不良啊！”我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愤愤不平地替他叫屈，“吉爷刚放出风声，说需求一个阳刚魂魄，恰好何爷就搞到个鸭王，天底下哪有那样巧合的破事儿？鸭王，跟一开始吉爷给天哥您准备的那个色狼，根本没两样嘛！我瞅着，他根本就没想让您好，只想敷衍一下，让你再撑两年罢了。”
说完，我就噗通跪倒在地，苦口婆心地劝：“天哥，我斗胆奉劝您一句，戒色吧！长久下去，您恐怕又会重蹈覆辙，被那个鸭子的鬼魂支配，像上次那样昏倒。您看我，现在我清心寡欲，不也挺好的？”
我知道，李天华如果真能戒色，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依赖诡绣？
他的性瘾，不止是肉体需求，还是精神依赖症，不是我惺惺作态的一番空话就能说动的，但我这样说了后，尽管李天华会觉得我烦，但却会多出一些信赖来。
就像很多昏君，那些忠臣说话难听，让昏君们超不爽，但他们往往也并不会让御前侍卫拖下去杀了，因为昏君们也不蠢，知道忠臣们之所以说话难听是因为真心实意待自己。
只要有真心，就算话说得难听点，也能忍，尤其是李天华现在这样尴尬的窘境，几乎被何天霸何天豹控制，他更需要忠臣！
李天华笑笑，拍拍我的肩膀，摆出礼贤下士的嘴脸：“你说的对，但我如果戒色，姨父们怎样看我？恐怕立马就会把我做了。我也是在麻痹他们啊，你得帮我再盯紧李吉，我琢磨着，刚刚听到你说送子娘娘底纹时，他的神色不太对劲。”
“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说不准藏了一手，听了何家人的意思想敷衍我。”李天华冷冷一哼，眼球中精芒大盛。
我心中忐忑，却有些兴奋，因为李天华怀疑李吉，却对我说实话，可见我的努力卓有成效。
又询问一些招揽市郊阴阳先生的事后，他就乏了，顺手又叫来俩靓妞侍寝。
我有些羡慕，因为那俩美妞是双胞姐妹花，一个穿黑丝吊带渔网袜，一个是白丝吊带超短裙，都特别年轻，蜂腰翘臀都充满青春活力，挺勾魂摄魄的。
“睡个午觉都得俩妞陪，你不死谁死？”
咕嘟吞了口口水后，我也在心里骂娘，咒他继续纵欲，早些油尽灯枯。
而且李天华这小子刚睡醒，清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就倦得要命，一看就是短命相。
我推门，前脚刚离开别墅，来到风水局门口的街上。
谁曾想，斜地里就冲出俩五大三粗的保镖，手里抓着黑布口袋，冲我跑过来，显然是想直接将我抓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他们居然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慌忙转身，撒丫子就往李天华的别墅跑，希望能让他的那些保镖瞅见，那样我就没事了。
这时候我挺纠结的，如果施展出内力，凭易筋经的本事，我随便就能溜之大吉，但我在李天华别墅门口那样搞的话，周围万一有啥摄像头，拍到我的动作，那就全露陷了，功亏一篑。
不行！
为了李叔，为了我爹，为了小昭白黎她们的牺牲，我得忍啊。
所以，我跑个三五步，就被那群龙精虎猛的壮汉一拳揍在后脑勺上，两眼蹿金星，接着就晕晕乎乎地被套到黑布麻袋中，搬到了汽车上。
我感觉到引擎轰鸣，心中嘘了口气。
看来这批人受人指使，要将我带去见个大佬，而且他们跟我无仇无怨，因为他们把我塞到后车座以后，并没有趁机揍我，待我挺客套的。
没多久，车停了，我被人扛在肩膀上，只能闷哼着求饶两句，显得我特别软骨头。
对方只是冷笑，显然也做不了主，直接将我带到一个幽暗潮湿的地方，才一把扯下我脑袋上的黑布。
吊灯贼亮！
我的眼睛被黑布罩久了，适应不了突然的刺眼强光，只能阖上眼皮，双手捂脸揉一揉。
我朦胧又模糊地看到，面前坐着一个翘起二郎腿的男人，手中夹着雪茄烟，浓烈的烟草味熏得我鼻窦炎都快犯了。就算老烟民，也挺讨厌别人的二手烟，而且他那种烟草很特殊，我从没闻过，而且是在个闷热的小房间里，感觉空气都不流通的。
“你是谁？绑架我干嘛？”我苦着脸装孙子，拱手求饶，“我就是一个三脚猫的小混混，也没啥有钱亲戚，你把我绑了，勒索不到几千块的。求求你，把我放了吧，我指点你几个肥羊，保证都是肥的流油的那种。”
“金文，抬起脸来。”对方的咬文嚼字很清晰，一点都不像混我们阴阳行当的人，听上去像新闻联播里那些高官演讲时字正腔圆的样子，带着一股官威。
我瞪大双眼，终于在适应强光后，瞧见了对方的脸。
何天豹！
一准是他，绝对没错，因为他跟何天霸有着七八分相似，而且年轻些，估计很懂养生，脸色红润天庭饱满，一张国字脸居然显得正气凛然，很有那种上位者的范儿。
“看来，你认出我的身份了？”他笑眯眯地说，皮笑肉不笑，让我瘆得慌。
“何爷……”我小声嘟囔，耷拉下脑袋，苦着脸说，“您找我的话，一句话的事罢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干嘛？”
“哦？你不会敷衍我，找各种理由推诿我吗？”何天豹似笑非笑，直接站起来，将脸伸到我面前，唇角勾起一抹慑人魂魄的诡笑，让我心里一怵，有些胆寒。
何天豹找我干嘛？
莫非我提议送子娘娘的事，这么快就曝光了？
不可能啊，才隔多久？也就只有李吉才有可能泄密，但李吉不蠢啊，一出去就打小报告那肯定会暴露自己的间谍身份，起码也得隔一段时间再汇报给何天豹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直勾勾地看着何天豹，期待他给我一个答案。
“听说，你想给我的好侄子李天华，重新做一副诡绣，而且用送子娘娘保证他多子多孙？”何天豹的话，直接就让我魂飞魄散，险些就吓傻了。
我万万没想到，最糟糕的情况居然成真了，究竟是谁在泄密？
李吉？
或者是李天华别墅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