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等着!”
季珩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反而把苏翎抱得更紧。
没一会儿,苏翎就被捂得出了一层薄汗,小腹依然坠胀着难受,却也还可以忍耐。
苏翎抬手推了推季珩:“二爷,我好多了……”
“闭嘴!”
季珩强势的打断她的话,手在她腹部轻轻揉着,难得的温柔。
又过了一会儿,佣人敲门:“二少,东西买回来了!”
季珩让人把东西送进来,苏翎连忙去卫生间换内裤和卫生棉。
内裤弄脏了,她现在也没有精力洗,苏翎犹豫了一下,直接把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佣人买的东西很全,除了卫生棉和止痛药,还买了暖宝宝贴。
苏翎前后各贴了两张,没一会儿熨帖的温度就源源不断的从小腹蔓延,坠胀感缓解了不少,但手脚却依然冰凉且虚软无力。
没有逞强,苏翎又回到床上躺着,季珩也没走,等她一上来就把人捞进怀里。
与此同时,顾辰坐在客厅沙发上,平静的看着季尧。
不过大半个月没见,季尧消瘦了不少,眼窝都凹下去了一些,眼底也布满血丝,不过他身上穿着浅灰色风衣,里面搭着白色衬衫,整个人干干净净的,丝毫不显狼狈。
没有刚从看守所出来的颓靡,反而比之前多了一股淡然宁静。
管家又去催了季珩一次,这次他连回答都没有了,就是在屋里不出来。
季尧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悠然的喝茶。
昨晚和季珩打架斗殴脸上留了不少伤,肿的厉害,所以顾辰今天没去季氏上班。
他原本是想让人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季雨薇和阿武的死没有关系,哪知道一大早,季尧就上门了。
季尧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是一个穿黑色西装,戴金边细框眼镜的男人,男人客气又疏离的递过来名片,自称是季氏的长期法律顾问,叫薄晋。
顾辰是第一次见薄晋,却不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
在律师界,薄晋这个名字,是比季珩还要霸道强势的存在。
他是政法专业的博士,毕业以后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打的第一场官司是某富商性侵幼女的案件。
这个案子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等着这个案子在权威的压制下无疾而终。
薄晋这两个字却像小强一样,一次又一次把这个案子推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案子打了整整五年,最终,那个高官被革职查办。
薄晋两个字,一时成为正义的化身,求他打官司的人挤破了事务所的门。
一战成名后,薄晋依然保持着自己当年不依不饶的作风,而由他本人经手的官司,从来没有败过。
然而三年前的一个案子,他在最后终审那天,缺席辩护,坐在了对方的证人席。
此举无疑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可他做得坦荡无惧,他指证了自己原来的辩护人,帮竞争对手打赢了官司。
按理,他这样的人,应该从此在律师这个行业销声匿迹,可让人惊愕的是,季氏在这个时候聘请了他做法律顾问。
薄晋这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骨子里实则和季珩一样是个疯子。
据说,他打的第一场官司,辩护人是他女朋友。
据说,那场官司打到最后,他女朋友不堪重压割腕自杀,他五岁的妹妹莫名失踪。
据说,三年前他突然反戈,指认的那个人,是个恋童癖,豢养了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很像他妹妹。
关于他的传言太多太多,他本人从来没有回应过,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旁观者,任由众人非议辩驳。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非黑即白,非对即错,而他,则是最严苛无情的审判者。
然而无论他这个人如何,他的能力是毫无疑问的。
想到这里,顾辰把他递过来的名片放进上衣兜里,冲薄晋微微一笑:“薄律师,昨天警方来把我妻子带走了,说她涉嫌一桩谋杀案,请问你能帮她打一下官司吗?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
顾辰保证,言辞恳切,如果忽略他脸上的青肿不计,他现在的形象还是很温和有礼的。
薄晋表情淡淡,抬手推了推眼镜:“事实真相如何,需要拿证据说话,顾少的保证并没有任何力度!”
“……”
虽然这人只是语气刻板的陈述一个事实,顾辰还是感觉自己被怼了一下。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季尧放下茶杯,他的力气不大,茶杯和茶几相碰,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顾辰闻声看向他,季尧理了理衣袖:“雨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顾辰等着季尧的下文,季尧却半晌没了声音,顾辰张了张嘴,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惊愕堵了回去。
季尧是季雨薇的父亲,薄晋现在是季氏的长期法律顾问,在知道季雨薇被警方带走以后,他却没有让薄晋插手这个案子,这意味着什么?
他根本就没打算要插手这件事!
“为什么?”
顾辰还是忍不住问,他和季雨薇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在他的印象中,季尧虽然不苟言笑,但对季雨薇这个女儿还是很宠爱的,不然之前他和季雨薇结婚,季尧给的嫁妆也不会如此丰厚。
他明明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反而置身事外像个外人?
“她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季尧平静的说,表情冷得几乎和薄晋一模一样。
“她做错了什么?现在警察也只是让她配合调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她做错了?她是你的女儿!这个时候如果连你都不相信她,还有谁会相信她?”
顾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是被季尧的冷漠刺激到,还是为即将被揭开的真相而不安。
现在不是他相不相信季雨薇是杀害阿武凶手的问题,而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不希望自己已经准备好要相守一生的伴侣是个杀人犯!
他为她放弃了苏翎,放弃了长达两年的坚守,并不是为了沦为一个笑柄。
他是顾辰,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顾辰!
他不允许自己的生命有污点存在!
然而季尧并不能理解顾辰的心情,他看着顾辰,表情依然冷静得可怕。
他说:“不管我相不相信,并不能阻止警方的调查,在证据面前,再好的律师也没办法指鹿为马颠倒是非!”
季尧这句话声音并不大,却震得顾辰耳膜嗡嗡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预感,季雨薇是凶手,警方会拿出铁证证明这件事,容不得她辩驳。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顾辰像被人抽掉筋骨一样,软软的坐在沙发上。
他有点想笑,他娶了一个杀人犯做妻子,还举行了那样盛大的婚礼。
等警方落实这个案子,历城所有人都会知道,顾家少爷娶了一个杀人犯。
他似乎已经能预见,到时其他人会用怎样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会具象成锋利的刀,一下下扎在他身上。
所以苏翎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嘲笑他识人不清放弃了她,还是会庆幸没有嫁给他选择了季珩?
思绪变得混乱,理智也渐渐崩塌,顾辰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闷闷地有些钝疼。
他知道现在的状态很不像他。
他应该是温和有礼,悠然自得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易怒暴躁。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他选择放弃苏翎,选择季雨薇的那一刻起,他就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这条路。
他很清醒的知道他爱的人是苏翎,即便她无法克制心理障碍和他亲密接触,他依然很爱她。
他喜欢她温顺的,细软的喊他阿辰,喜欢她专注的崇拜的看着自己,她的眼底好像总是盛着星光,叫人沉迷。
他知道她病了,病得很重,因为季珩铁血的圈禁着她。
他应该给她时间的。
可耳边不断有人告诉他,她是季珩的所有物,她被季珩养了十多年,她的身心都打上了季珩的烙印,她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季珩是个疯子,所以他虽然把她养大了,却没有给她心。
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回应他感情?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他便越来越在意,在意她什么时候会忘掉季珩,在意她心里,他和季珩到底谁更重要。
在意得越多,他对她就越不满。
终于,这样的不满超过一定的界限,他决定放弃她,选择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弃,在私心里,他甚至还期待着苏翎在知道他要和季雨薇结婚的消息后,能歇斯底里的发狂。
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病态了,他竟然觉得如果苏翎因为这件事发疯了,他不介意继续把她养在自己身边。
苏翎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和季雨薇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他是故意告诉苏翎他要和季雨薇领证的事,苏翎骂他混蛋,他有点高兴,连季雨薇撒着娇要走他的手机他也同意了。
他想苏翎还是在意他的,他甚至期待着晚上回家看见苏翎失控发怒的模样,她一定会哭着问他为什么突然要娶别人,说不定还会弄伤她自己。
她越失控,就证明他对她来说越重要。
他想,在这段感情里,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疯魔。
但是他没有想到赵老五竟然真的绑架了苏翎,更没想到,因为这次绑架,苏翎会回到季珩的身边。
后面的事便渐渐失去控制,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苏翎在他婚礼上晕倒被送到医院的那天,他的心狂跳不止,隐隐的兴奋着,他猜到苏翎要诈死逃走,所以他让阿武去医院找苏翎。
他是真心想帮她逃走。
她成了他的执念,不死不休的执念。
他希望她能逃走,不管在哪儿,只要不在季珩身边就好。
后来,季珩出了车祸。
顾辰不知道季珩是怎么在危险期还把苏翎带回来的,可无论多匪夷所思,季珩就是做到了。
他私下调查着,知道季珩和苏翎只影不离。
后来,他听说季珩带苏翎去了霖市,他忽然想起自己曾跟苏翎说过那里的古镇很美。
那一刻,他慌乱到无以加复。
于是他打着阿武死了的借口,怒气冲冲的追了过去。
他在他们住的宾馆等了很久,然后他看见季珩拥着苏翎走回来,他的手揽着她的腰。
季珩的手臂那么强劲有力,衬得她的腰肢纤细无比,好像轻轻一折就会被折断。
他看见她脸上有极清浅的笑意,再不是之前那样的抗拒。
她的唇是红肿的,脸颊微红,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
他亲过她的唇,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温润香甜的味道,他的心脏像被架在火上烤着,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终于发现,自己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他应该等她的,两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只要他愿意等,她终会像现在这样,红着脸湿着眼,在他怀里楚楚可怜。
阿翎!阿翎!
他在心里反复念着她的名字,心痛得要炸裂。
他告诉她季珩可能是杀害阿武的凶手,她却那样坚定的维护季珩,他口不择言,骂她是白眼狼,指责是她害死了阿武。
看见她惊愕又沉痛的表情,他终于觉得解气。
这就对了,爱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心痛难忍?
“少爷?少爷?”
管家焦急的呼喊将顾辰的思绪拉回,掀眸,他看见管家担忧的脸,然后在脸上摸到一点湿濡。
眼泪?
“呵……”
他冷笑着呼出一口浊气,把纷乱的思绪悉数压下,管家拿了药膏递给他:“少爷,脸上的伤该擦药了。”
说完又觉得不放心,继续道:“老爷已经请了律师,少夫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管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他还以为顾辰是因为季雨薇的事担忧至此。
顾辰没有解释,挤了一大坨药膏随意抹在脸上。
季尧和薄晋依然坐在沙发上,对他刚刚的异常无动于衷。
隔了一会儿季尧突然开口问:“季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语气平静,显然早就知道顾辰接手季氏的事。
顾辰擦药的动作一顿,忽然觉得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他陷入谋杀季珩的车祸案,被抓进警局,害季氏股价跌到谷底,但他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着急。
现在听说自己的女儿涉嫌杀人被警方带走,也没有丝毫的担忧。
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他动容的事吗?
“二叔之前去季氏管了几天,好几个高层被他骂得离职了,公司员工又走了不少人,我这两天才进公司,目前还在做资产评估。”
顾辰说着,拧上药膏盖子。
按理,季尧已经出来了,他再去季氏不太合理,可他刚刚没有主动提出要把权力还给季尧,就是想看看季尧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季尧只有季雨薇一个女儿,如果季雨薇的罪名成立,她这一生基本算是毁了,除了季珩,季尧就只剩下他这个女婿可以依赖。
以季珩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帮季尧养老的。
顾辰想知道,季尧最终会把季氏交到谁手里。
听说季珩骂跑了公司高层,季尧毫不意外,略微颔首道:“他那性子,果然没几个人受得了他。”
语气熟稔,并没有生气,反而带着点点纵容。
顾辰抓紧手里的药膏,胸口堵着愤懑,他不明白,季珩这样疯魔的个性,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走到今天。
苏翎被他调教得乖顺,季尧又这样对他无限容忍。
顾辰觉得自己已有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恪守的原则都成了一个笑话。
是不是当初只要他像季珩一样,活成一个疯子,苏翎也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我现在还没完全洗脱嫌疑,随时要配合警方调查,阿辰,公司的事,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终于说到正题,季尧还是把季氏的临时决定权交给了顾辰。
然而那一声阿辰却并没有如何亲厚,反而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手上用力,顾辰感觉那一管药膏被他捏爆,凉凉的药膏全都黏在掌心,有些恶心,他面上却露出微笑:“爸,我们是一家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雨薇的事,我也会尽力帮她,您不用太担心。”
“嗯。”
季尧面色平静的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季珩一直没出来,季尧却很有耐心的等着,在管家第三次要去催的时候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季珩的个性,不管怎么催都是没用的。
顾辰也看出季珩的意思,让佣人准备午饭,听见佣人说季珩让熬可乐姜茶,猜到苏翎来例假了,心念微动,让佣人熬了中药。
他是知道苏翎来例假有多痛苦的,这两年他专门找了老中医帮苏翎调理身体,自己也会很留意苏翎来例假的日子,提醒她早做防备。
苏翎虽然回到季珩身边,但那些药季雨薇还在用,她总说自己来例假也很难受,顾辰也就由她去了。
每次家里飘着熟悉的中药味,他便下意识的觉得,苏翎好像也生活在这里。
顾辰让佣人给苏翎熬药,并不是出于关心她的身体,他甚至暗黑的盼着她痛不欲生才好。
毕竟她越痛,就越能记得当初他对她有多好。
这碗药会让苏翎发现他还在关心着她,也会让季珩知道,这两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他也能在苏翎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药香飘出来的时候,季尧第一时间皱了眉头。
“在熬中药?”
“嗯,雨薇之前每个月总是不太舒服,就找老中医抓了两副药。”
顾辰坦然回答,并没有提这药是给苏翎熬的。
可季尧是修行好多年的狐狸,季雨薇已经被警方带走,整个顾家就只有苏翎一个女人,这药是熬给谁的不是显而易见吗?
作为已婚人士,当着岳父的面让佣人给别的女人熬调理身体的药对不对暂且不提,就以季珩对苏翎强大的占有欲来说,顾辰这举动已经踩了他的底线了。
季珩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对苏翎好。
因为不管谁对苏翎表现出一点点的善意,都会被苏翎当作是救命的稻草死死攥住。
她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和缺爱的人,随便一点小恩小惠,都能把她骗走。
季珩在她身上栽过很多次跟头,所以才会越发专横。
想到季珩和苏翎之间的恶性循环,季尧脑袋有些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多久,菜端上桌,可以吃午饭了。
季尧拿着碗筷,余光瞥见佣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敲开客房的门,季珩把药接进去,没多久,拿着一个空碗过来。
已经是中午,他身上还只围着一条浴巾,并没有穿戴整齐,腰腹捂得有些红扑扑的,冒出细密的汗珠,这模样,很难让人不联想一上午他都在屋里做了什么。
季珩原本是直奔顾辰而去的,看见季尧意外的挑了下眉:“你还没走?”
“跟我回家。”
季尧开口,语气平静,却是不容拒绝。
季珩把碗放在桌上,又让佣人拿了一副碗筷,舀了饭不客气的夹菜,顺便回答:“我老婆不舒服,不能见风受凉!”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是不走了,至于明天走不走,那是明天的事。
“没关系,我不着急。”
季尧回答,盛了碗热汤喝。
这架势明显是要和季珩一起住下来,作为顾辰的岳父,他要住这里可比季珩要名正言顺得多。
管家老脸抽了抽,极有眼色的让佣人去收拾客房,见薄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一起收拾了两间出来。
季珩俨然把顾家当成了自己家,对季尧的去留丝毫不感兴趣,端着满满一碗饭菜回了屋。
那碗中药药效开始发作,小腹的坠胀感终于消散了些,苏翎也终于有了些精神。
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季珩端着满满一碗饭回来,刚关上门便厉声呵斥:“给我躺回去!”
他的语气严肃,苏翎手一抖,本能的躺回床上,季珩走过来用被子把她整个人裹成蚕蛹,夹了一块西蓝花喂到她嘴边。
他的表情不太愉悦,苏翎乖乖张嘴吃东西,吃了没几口,季珩便不再喂了,就着她吃剩下的那碗继续吃。
“二爷,我才吃几口。”
苏翎眼巴巴的提醒,季珩对她的食量控制得太严苛了。
“饿不死!”
季珩头也没抬丢下这么一句,苏翎无语,隐隐猜到他是因为刚刚那碗药在生气。
苏翎也没想到,到了现在,顾辰还会记得让人给她熬中药。
“二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不想待这儿了?”
季珩停下来问,眼底是苏翎看不懂的深意,苏翎想了想,点头:“嗯,这里没有家里自在。”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带着讨好的意味,实际上是不想再这么在顾辰眼皮子底下待着,不想让顾辰看见她和季珩腻在一起。
季珩没作声,很快吃完饭菜,抽了纸擦嘴,偏头了然的看着苏翎:“就这么怕被他看见?”
“……”
他了解她,这个时候就算她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
苏翎选择沉默,季珩笑起,凑过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不是说好一个月吗,急什么?”
“……”
季家虽然是顾家的亲家,但现在季雨薇被警方带走了,季尧这个主事的又已经从拘留所出来,现在还要住在顾家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但季珩已经决定的事,苏翎也知道多说无益。
吃了饭,季珩又上床悠然自得的抱着苏翎躺了一下午。
到傍晚的时候,苏翎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不知道是不是那碗中药的缘故,这是苏翎回到季珩身边以后,最不痛苦的一个例假。
腰肢躺得有些酸软,在苏翎的央求下,季珩终于同意让她下床走动,却让佣人买了一件长款棉服给她。
十月的天穿棉服,应该和智障差不多吧。
但一看季珩那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苏翎就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便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穿上棉服,这才被季珩拥着走出客房。
天差不多快黑了,客厅里开着灯,明亮的灯光下,季尧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翻看,薄晋坐在他对面,腿上放着一台银色笔记本,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飞舞。
茶几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和小巧精致的点心,客厅安安静静的,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如果不是顾辰顶着一脸青紫走进来打破这份静谧,苏翎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季家老宅了。
管家上前接过顾辰脱下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气息有些喘,看见苏翎出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讶然,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季珩:“二叔晚餐想吃什么?”
“随便。”季珩懒懒的回答,拉着苏翎走到季尧旁边坐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要点泡菜。”
“……”
这是有多爱吃泡菜?
苏翎腹诽了一句,顾辰没说什么,吩咐佣人去准备晚餐,又让人上了热茶,不过端给苏翎的,依然是一杯中药。
药有些烫,苏翎不急着喝,正好捧着暖手,季珩突然凑过来,嘟嘴对着杯子吹了两下。
苏翎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季珩从她手里夺走杯子,又吹了两下,抿了一口,然后扭头笑盈盈的看着苏翎:“乖,不烫了,喝吧。”
“……”
苏翎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连同无名指和盆骨上的那两处纹身都被季珩这一笑激得又痒又疼。
没有犹豫,苏翎接过杯子一口气把药喝完。
药其实还是很烫,一口喝下,从口腔到肠腹都是火热的灼烧感,然后下巴被扣住,季珩压上来,仔仔细细的扫荡她口腔里残留的药汁,驱走苦涩,留下专属于他的味道。
一吻作罢,苏翎气息不稳,季珩终于松手,苏翎白皙的下巴处留下一枚深红的指印。
他看得眼眸一暗,咂巴了下嘴,喉咙上下滚动,毫不掩饰的发出一声‘咕噜’的欲念。
直白又粗暴。
空气里的温度高了一些,季珩把苏翎捞进怀里,很是得意道:“这样就不苦了。”
“……”
苏翎脸烧得厉害,低垂着眸,连看都不敢去看顾辰的反应。
毫无疑问,刚刚这一切,都是季珩故意做给顾辰看的。
中药是顾辰让人熬的又如何?现在苏翎是他的人,他想亲就亲,想怎么宠就怎么宠,顾辰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这是季珩最直接的想法,在苏翎的问题上,他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执拗和孩子气。
许是之前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顾辰的表情淡淡,并没有觉得如何生气,心底很平静。
他很清楚自己和苏翎已经回不去了,他娶她嫁,还是他先做出的选择。
他们也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所以也谈不上谁背叛谁。
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却在一寸寸塌陷。
他知道在某些方面,他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有应酬,顾鸣海回来的时候,苏翎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季珩正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玩,苏翎被他搂在怀里,帮他剥瓜子。
季尧依然在一旁看杂志,薄晋换了手机在浏览新闻,眼镜镜片折射出屏幕的亮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冷峻。
顾辰洗了澡换了睡袍下来,刚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季珩夹枪带棒的声音响起:“哟,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腿毛挺长啊,和长臂猿是近亲吧!”
“……”
季先生,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苏翎唇角抽了抽,转头把刚剥好的半把瓜子仁塞进季珩嘴里。
季珩嘴上占了便宜,心情极好,也没计较苏翎的动作略有些粗鲁,眼眸弯了弯,顺便在她掌心舔了一下。
湿热的酥痒像电流一样从掌心传到四肢八骸,苏翎迅速收回手,心跳加快,耳朵滚烫。
季珩愉悦的揽着她的腰,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盆骨。
顾鸣海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走得很快,进屋以后,连皮鞋也没脱,径直走到季尧面前,丢出一句重磅炸弹:“雨薇在警局割腕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