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恋爱宝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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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3)

你们有谁还是处女,请站起来。圣经故事,上帝问众人,没人吭声,一个女的指着怀抱中的婴儿说,她是。

“我是,”我站起身说,“我没看过有关我新闻的任何一个字,我义务来的。”

我把这事跟刘妍讲了,她握着电话笑个不停。她也是记者,跑文娱版,听着可开心了。她问我然后呢。我说然后全场都笑了。她更开心了,问我什么时候回长沙。我说晚上T1次。看过《火车开往韶山去》吗?差不多就这名字吧,全国人民从北京往毛爷爷家跑。跟极左时代比,NO.1车次还在嘛。

结束之后跟三个女记者喝咖啡,两个老朋友,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实习生。我坐一边,A、B、C坐对面,笑眯眯的,像是因为性骚扰在审判我。

A:我觉得你挺好玩的。

B:留北京吧。

C:我虽然刚认识你,不过是挺好玩。

我:你们谁玩我?

B:当然是她们俩,留北京吧,我可以帮你找工作。

我:事实上,上午有人找我谈了工作的事,我也在想。

C:哪儿?

B:那你来吗?

我:不知道,我在长沙有女友。

B:来北京再找,我给你介绍新的。

我:你们不许自荐。

B:什么意思?我很丑吗?你俩说。

A:还行。你可以把她带来。

B:什么叫还行?你给我说明白。

我:不会来的,她家在那。

C:她什么星座的?

我:不知道。

C:生日哪天?

我:她没说过,应该不是下半年,我没见她过生日,我连她几岁都不知道。

B:找你这种人做男朋友,我会去自杀。

我:不过她们都还活得比我强。

A:郑婷婷呢,什么星座?

我:你还记得她?金牛的。

C:哎,别人呢?

B:你太八卦啦,你又没见过她们。

C:知道星座比见面还有用。

我:点点是巨蟹,陈静馨是天蝎。

B:天蝎座很性感的,我就是天蝎。

我:是吗,我要是相信星座就可以重新理解性感这词儿了。

B:他说我不性感!

C:别紧张,说前女友呢。

A:说真的,你来吗?

我:想来,又不想分手。

C:你回去搞到她生日,我帮你算。

我:我得走了,赶火车。

B:不行,夸我两句才可以走,你伤到我了。

我:你知道我一见到你这样漂亮又性感的女孩就紧张,夸不出来。

TATA,星座这段是给你们这些女孩加的。我不信这个,但是出来混总躲不过听女人谈论星座。小时候语文老师说作家什么都得懂点,我就写这一段装懂。虽然星座与爱情对你们很重要,但我不想拿出《恋爱宝典》聊太多这个。我也弄不清楚,真神奇,女孩见你第一件事就问八字。双子?双子!一些女孩喃喃自语地当晚就把你诱奸,一些女孩认识不到五分钟就警告你命相不合,别打我主意。尝过太阳的甜,品过月亮的苦。关于星座,本书仅此一段。

我在北京误过两次飞机一次火车,都是交通管制,把我钉在高架桥上。我后来参加几次政府活动,警车开道,长安街一路绿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南北车辆在交通管制呐。

于是我误了T1次,改了一张至贵阳途经长沙的票。六个小时后补到卧铺辗转反侧,噩梦不断。我是需要一份工作,但是我也想要一份可以持续半年以上的感情,不能总是败在瓶颈。走出站台忧伤像离开空调房的热风一样扑面而来。长沙,我不知道在你的怀里停留多久!已经是正午时分,街道建筑略有不同。长沙,是不是你的面貌也如我的心一般沧海桑田,转瞬即逝。我提着行李,站在广场上,发出极左时代的咏叹调,车站附近大兴土木,在经济腾飞的后工业时代我俩的个人感情又算是什么呢?

我拉一行李箱招辆出租车,我口中说着去袁家岭,心里思虑着文学在后工业时代是否也不需要。显然是个新司机,他说他想不起来这地方在哪儿。我记着离车站不远,摇车窗看该往哪个方向去。倒车镜反射出一个正慢慢提起的巨型广告牌——贵阳人民欢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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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不算矮,怎么碰到的情敌都比我高。陈静馨的前男友一米九十多,算了,承认吧,是她男朋友一百九十八公分,不打篮球却去吹笛子。让我想想,唐宋之后,竖笛为箫,一个近两米的男人喜欢吹箫。我不想下去跟他谈。我自卑情节很重,如果打架的话我不会怕,贱命一条,但要是君子行事呢,他俯身我仰脖地谈话,我真不喜欢这样。

“那他会着凉的!”她说。

“我不是说过两湖有露宿街道的传统吗。”

“我下去。”

“别,我下去吧。”

“那你跟他谈什么?”

“不知道,谈你有多好。”

这些她都在阳台上看到了,我下楼,往体育场方向走,跟他说两句话,我径直先坐路边,他坐到小路对面。可能是坐着也显矮,我手臂后撑在草场上让自己高一些。谈了几分钟,我们没吵没打没握手,他起身先走了。太有修养了,他甚至忍住没在我面前拍他屁股上的尘土。

“你们都说什么了?”晚点她问。

“我俩惺惺相惜。”

“惜什么?”

“我俩鉴赏力类似,我们都喜欢你这样的女孩。”

“别花腔花调的,我男朋友可没你这么嬉皮笑脸。”

“是前男友,从现在我正式成为你男朋友,他退出了。”

“你哄我?”

“我过去说,我是陈静馨她哥,我爸让我转告她不能跟你吹箫,只能跟那写书的。”

“你到底怎么说的?”

“他让我跟你讲他很好。”

“之前你们怎么说的?你不说我打电话问他。”

“他换号了,房子也退了,今天就去上海了,你看我从上海过来了。”

她打了一次,果真关机。“你太过分了。”

“我没怎么他。对了,我上楼时想起一事,虽然我对二度创作的艺术有点不屑,不过想想吹箫也挺酷的。”

“是吹笛。”

“横笛竖箫嘛,就是他刚才要是拿竖箫一吹,你肯定知道他来了,这时你再有个古筝弹,琴箫合一,酷死了,我小时候认为最美的爱情就是这画面,伯牙子期。”

“我们是常这样。”

我有点难过,静了十秒钟,“或许我不该进来,把你俩拆散。我总会幻想天下最传奇的爱情落到我头上,现在你在这儿,我却没能力,我只会写书,一个人躲起来写得没日没夜,只是意淫别人多牛多牛,我把那些当成自己的替身,其实自己屁也不会。”

“凑合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好。”她笑着抓下我头发,“给我讲讲什么叫二度艺术。”

“我瞎想的,但肯定有这一说,不然怎么又有作曲家,还有演奏家,都是艺术家,创作型的,比如作家和作曲家应该是一度的,评论家和歌手就是二度的。”

“那还有什么呢?”

“武术,舞蹈等,表演类的,以后想到再补充。”

我后来认识SASA,想到服装设计也算一度,出样、定版、陈列、走台就是二度。可是,陈静馨不会知道了。第二天,她就不在了,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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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珏越来越胖,起先他担心体重达到百公斤后一切都会离他而去。但没有,TATA,你知道上帝会偏爱某些人,不需要保持体形,吃到牙酸才叫饱,又拥有胖人没有的殊荣,才华、探花、自由、美丽女友,上帝特别眷顾他,直到二百二十斤的时候才把这些一样一样从他身边抽走。

郑婷婷总说干哥哥多痴情,一个明证,离开榜眼后换了那么多女孩,却念念不忘前女友,你就不行,你不会对我永志不忘的。郑婷婷,到现在我也没把你忘记,还有退一步说,对我来讲你有没有可能是后一种女孩,过眼云烟的那种,就像我说的二度创作,作者不变,后面女友,表演者轮换。别哭了,我开玩笑的。

可能,几年后你再看到这样的话也不会伤心。TATA,你伤心吗?刘妍、陈静馨、点点,翻到这本书,看到我有多怀念你们,会让你们今天心情好一点吗?然而SASA会难过,换位思考我会理解你,原来他不肯跟我聊电话,全都是憋着劲儿给那些姑娘们写信呢。别这样,SASA,信不只是给她们,况且这么多人,包括TATA在内,我能确定只有你才肯买这本书。那些人都不看书,只有陈静馨在中学时会看我的书,需要我翻译吗?现在她长大了,她觉得再喜欢我的书会导致她的心智倒退。我也很难过,失去所有的消息,现世找不到往昔的回音,满诉衷肠却无心倾听。只要她们不扎我小人,不懊悔曾与我在一起,不指责我油腔滑调只是为了绕开核心,比如掩饰笨拙,逃避责任,不再笑话我。她们都已成人,我却还在写书,没成名却也不停止,像守着一匹跛脚的瘦马,还不如下马步行快。SASA,我会死在马背上。

TATA,说你什么呢,不分手我不会跟着刘宝去武汉,自然没法认识SASA。也许我们已经在北京贷一套房子,每周闹一次别扭,等你生宝宝。只是你别再把提分手当成争取筹码的方法了,你分手三天我会给你电话,你分手五天我去接你,你分手十五天我编个无厘头的理由约你吃饭。够了,我们演了那么多次假分手,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一次会是真的。逻辑上无懈可击,最后一次永远是真的。可我们怎么早没想到?

我去接你,一路欣喜期待,刘宝提出分担我一半车费,他要送一女生回民族大学。那儿只招少数民族吗,刘宝问,你有姓吗?我说少数民族也有性——生活呀。那女孩没笑,第一次见面,觉得我色情并无耻。但这刺激了刘宝,他送她进去那么久。我在车里等,他没出校门;我下车转转,他还没出来;我电话问你吃烤串吗,这儿有好多,他还在里面。你发脾气,说你在大风里等我半小时,我却在吃烤串。

他出来了,一脸幸福。我拉到她手了,汽车上三环;维吾尔女人的手,往南进二环;维吾尔算白种人,西直门桥出来;不过印度人也是白人,西环广场停;维吾尔族真没有姓,不过有性生活,停那姑娘旁边。

你耍我。没有,TATA,快上车。我不去了,你回去吧。别闹,这儿不好停车。咱俩完了,你回吧。别走啊。你滚吧你。那你把钥匙给我。你丫真操蛋。

谁错了?那么多烂小说,有说爱情上没谁是对的,有说没谁是错的,再就是没对没错。《恋爱宝典》反类型,我要说,你错了,我对了。但说不出口。我没解释这些给你,我也以为结束是假的,直到换号才知道你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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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我在广州,一躺下就看见宝宝在右边,我尽量睡床的一边给她留位置。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每次来都会换一张脸,都很好看。我看她读书,不打扰她。她读《圈里圈外》,聚精会神,像律师阅案。

也许错在没有跟庄羽买改编权。尽管相似,但一个是青春版,一个是成人版,不存在抄袭。

你喜欢哪个?

梦比现实好些。

作家都这样,像公交司机,写本书把你们送到梦里。我们用卖书钱车票钱好好活着。

你也是吗?

我是回程司机。

回来的人多吗?

不多,而且下坡路不好开。

翻过车吗?

我很小心,但是开得慢。

有酒吗?我想喝点。

有,但没有药,迷药。

你别怪点点。

你不怪,我就不怪。

我不怪,她会来找你的。你还喜欢她吗?

也许,不知道,曾经那么喜欢。你可以把喜欢的邮票留一辈子,但人不能,要么留不住,要么人在变。

那我呢?

Maybe I—N—G。

我们做爱吧。

我怕一做你就不在了。

不会,你摸摸看。

你比点点大多了。

她那儿是个坑。

她说她还小,会长大的。

那我的也是。

电话把我从梦中惊醒,点点打给我。从甜美跳到甜美。

“我只是警告你不可以跟我讲分手,因为我比你小,不可以欺负小女孩。”

“好。”

“所以那天不算,重演一次。”

“演什么?”

“嗯?道个歉算了。”

“那你呢?”

“我也错啦,错误太多,不讲了。”她顿一顿,前面话题就当结束了,“我想你,今天特别想去广州。”

“就是说你来不了?”

“下周末去,我们和好了,对吧?”

“当然。”

“告诉你个秘密,你别生气。”

“我会装作不生气。”

“我跟小宝上床了,就是前天晚上,从你那儿回来之后。”她等了一会儿,说,“你在干吗?”

“我在揣摩不生气怎么演。”我把灯点亮,去厕所看镜子,“你用不着跟我分享那么多秘密!”

“好吧,重来,我开玩笑的。”

“我又得扮喜悦是吗?”

“不过我不喜欢他,我以为会,试了一下不会。”

“结束这玩笑吧,求你了。”

“你可以找个姑娘上床,公平一点。”

“我现在就有。”

“谁?”

“宝宝。”

“哈哈,”她远离话筒喊,“宝宝!过来!你要跟她讲话吗?”

“不要”,我反对,“她就在我身边。”

“找人发泄一下吧,这样你会原谅我的。”她冷静下来说。

“不用了,已经原谅你了。”

回程司机干的就是这个,从甜美的山上运到苦涩的沼泽。

29

我问出版人同学在上海是否认识有车、单身的男性青年。我说要离开上海,因为行李太多,主要是郑婷婷的,得找个车把她送回学校。那为什么要单身的呢,他问。随便说说,显得这事儿没那么严肃。他想了一会儿,告诉我——何员外。

我们约在陕西路星巴克,一进门我就认出他了,因为咖啡馆就他一人。我说这是我女友。他问我们是一起去长沙吗?我看了一眼郑婷婷的反应。不,她还要读书。

“我记得你的成名作是《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

何员外是聪明人,他明白我什么意思,但没我演技好,他去洗手间调整状态。

我问郑婷婷要什么尽管点。真的,郑婷婷,以前对你太薄了,你是金牛座的,在物质上我却没有完全满足你。

她没有接过我递给她的摩卡,就那么望着我:“飞机起飞的时候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是吗?”

“也是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

“你骗我,”她一口把摩卡喝光,“我知道陈静馨在长沙。”

我起身准备再去点一杯,被她拽住了,我又坐下来。“但是她男朋友也在长沙。”

“他就要毕业了,你算好了的。”

“又瞎猜,你又去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