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狼子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坠入了山崖,身陷深渊之中,不过好在三狼子的命大,他只是搭在一棵树枝上,整个人的身体没有落下去,就这样,三狼子捡了一条命。
不过年幼的他还是受了不少的伤害,尤其是心中的伤害……
再次醒过来的三狼子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回自己的家人,可是他并不知道这里的路,因为挨饿辗转了几座城镇,当着学徒小二混一口饭吃,后来终于攒了一些钱财,但是却被人给骗了去,当时正逢寒冬腊月,北秦的天又很是清冷,为了填饱肚皮,他将身上穿着的薄袄卖了,换取了一些饼垫肚子。
那个时候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大雪天气下依偎在屋檐下,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一口一口的吃着已经有些僵硬的大饼。
那个时候,三狼子一边吃一边含泪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恶人!”
那个冬天,三狼子不知道怎么才活下来的,拿着砖头去砸沉湖的寒冰,然后用冻的红肿的手去掰,掰不开用牙咬,为了肚子他什么都做了。
偷乞丐的碗,跟狗抢饭吃,为了活命他已经完全放下了尊严,甚至是做人的尊严!
再之后,三狼子痛定思痛,为了吃穿去大户人家家里潜伏,然后去偷东西结果被人抓住打了个半死,然后悬挂在城门楼上示众。
三狼子遍体鳞伤,被抽打的皮开肉绽,不过他没有哭,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那些站在城门楼下对其指指点点的人们,对着他扔菜叶的人们,那一刻,三狼子已经绝望了,他的心死去了,彻底的死去了!
三狼子无畏什么脸面,他就挂在城门楼上大笑,笑的十分凄凉,但是三狼子的笑声却激发起城门下百姓的怒火又是一片鸡蛋菜叶,黏糊糊的蛋清浇灌在三狼子身上疼的撕心裂肺,可是三狼子依旧笑着,在他的眼睛里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这是一片血红的世界,红与黑的焦灼……
到了深夜,三狼子挂在城门楼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城镇的状况,几家安安生生?又有几家做着苟且的勾当,心不过死了,而且碎了。
那时候的三狼子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话:“以后世上没有刘顺了,少了一个向善的人,多了一个恶人,这个恶人名叫狼子!”他要像丛林里的恶狼一般,于白天悄伏利爪,于黑夜中绽放獠牙,流着津液,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食,不管这美食是偷的还是抢的只要能吃就够了!
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饿瘦体肤的人永远不知道食物和温度带来的意义。
三两日,三狼子被放了下来,直接昏死过去,而那大户人家却只给三狼子扔下了两块硬的像是石头的馒头,回过头来这大户人家耀武扬威的向着百姓们宣告自己的善良,引得周围百姓的连声赞誉,个个摇头自愧不如。
半睡半醒的三狼子算是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善良的定义下错了,只有钱和权才是真正的善良,其他都不是!
就这样三狼子眼含着笑意,抓起那硬的像是石头般的馒头塞进嘴里,“咯噔咯噔”的磨炼自己的牙齿,他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重新捡起了一张灵魂,盖在身体上,眼睛半微眯,嘴里含着一块土,时刻提醒着自己,你这肮脏下流的灵魂已经沉到土里去了。
三狼子吃着馒头,众人发笑,吃进嘴里咽不下去,冒着眼泪流着额头都是汗,众人依旧发笑,咽下去了,肚子却难受,这馒头还不如猪圈给的猪食,上边都发霉了,吃进嘴里闹肚子,青紫着脸,耸拉着眼皮,卧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伸出舌头,活像个狗一样。
而众人还是在发笑,不知他们笑的什么,可能看到三狼子这样的恶人得到惩治而内心得意几分吧。
又好像看着一个人得到折磨,另一个自己却在发笑,这世上没有单纯的善恶,性本善恶只不过是因果呼应。
“叫两声啊,叫两声听听吧!”众人笑着催促,像是看热闹般撕扯着三狼子最后的尊严。
三狼子也笑了,卷在菜叶子底下,拉着舌头舔了舔土地,大声的叫了出来:
“汪汪!”
这一声犬吠,三狼子的内心算是彻底放开了,他已经绝望到了另一个境界,同时他整个人也升华了,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哈哈哈……”众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又是拍腿又是抱肚子,这可是除了过年外顶好的喜事了。
只不过众人笑,三狼子也笑。众人笑的是现在的三狼子,三狼子却笑着过去的自己,笑那个放不下,一直执着纠结的自己,可笑,太可笑!
场面热闹,欢腾不已,只有几个孩童惧怕的藏在大人背后,怯生生的拉着旁边大人的衣袖:“爹,为啥他在笑,他要学狗叫?他不是一个可怜的人么?为啥你们也在笑?”
孩童不明白,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学堂中学的和现实中的事完全是两个概念,口口声声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不一样。
那家大人还在笑,半天才反应过来,揉了揉孩童的小脑袋:“傻孩子,这是一个笑话啊,你看看,这样的人,他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他就是恶人,他受到这样的待遇就是应该的……”
一个个用着恶毒的需要诅咒着三狼子,三狼子越是凄惨,他们心中埋藏的恨意就越是舒坦,到最后舒坦到了极致,像是去中药店洗了个药水澡一般,清凉凉的,心也清凉!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孩童继续询问。
“他偷了李员外家的东西,他就是恶人!”大人抱着臂膀,继续说道。
“哦,”孩童似有所思,食指点在嘴角:“那就算偷东西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啊,他一定是饿了才会这样,他实在是太可怜了,要不要给他弄些饭,也许他就不会偷东西了!”孩童眼睛中有几分明亮。
大人却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