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神识可将你遇到的无法解决之事或者情报刻在这传音器上,我自会得知并且出手相助于你,”蒙面人给吴吉讲解了一下这传音器的具体用法。
吴吉一手握住这黑玉,神识一动,在其上轻扫一下,果真输入进去了一些自己想说的话语。
“嗯,就是这般用法,”蒙面人点了点头。
“甜玄大师,那我父亲怎么办啊?这样一来……”李诡有些急了。
“你父亲的事也全在这个小子身上,希望他可以带来好消息吧,”蒙面人哑然一笑,一根手指指着吴吉。
“去了,”吴吉将黑玉收进怀中,也不回头,往山下走去,他心中已是悄然琢磨着应对苦玄大师的办法。
“嗯,机灵点,别死了,你可没有什么依仗,苦玄可是说杀你就杀你的,半个月之后,恐怕命劫已至,咱们在此回合!”蒙面人出声提醒着吴吉。
“嗯,”吴吉轻哼一声,径直朝山下走去了。
约摸半天功夫,吴吉已是到了栾阳城之前,此时的城墙上沾满了鲜血,而城内的喊声稀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声凄厉的哀嚎求救声,看来这里战事的已是拉下了帷幕。
犹豫了片刻,吴吉还是迈进了城池里,正如之前问天镜所说,这样的人间之事他管不了许多,也分不清谁对谁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而自己也只需要对付与自己立场相悖之人。
果不其然,城中混乱不堪,繁荣景象一去不复返了,只留下残垣断壁,破旧的房屋,燃烧着的火焰,斗法遗留下的厚重沉冰,巨大树木,土墙断刃……
还有一眼了望,甚至看不到尽头的尸山尸群,从下蔓延出浓郁而又新鲜的血液。
求助声,哭泣声此起彼伏,叫的人心窝子疼。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爬到了吴吉的脚底下,抱着吴吉的小腿哀嚎求救,哆哆嗦嗦,满面污渍,头发凌乱,双目红肿,血丝紧布,看样子是哭了很久了,她看到吴吉就像看到生的希望一般:“先生,先生……”
从这妇人的语句中不难看出,她曾经也许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懂得礼法,这个时候了口中依旧说着敬词:“请问您可以救救我的孩子么?他怕是饿昏了,他才六七岁啊,他读书很聪明的,将来一定是一个可造之材……”
妇人眼中饱含着希冀,双目中的血丝更为浓甚,从身下拖出了一个男孩的身体,男孩扎着小发辫,身上穿着的棕色小棉袄,嘟囔着脸,有些微胖,双腮红肿结痂,看样子是受了冻疮……
天色依旧寒冷,而入夜之后怕是更要寒冷……
妇人脚上有伤,这四周又与保暖的房屋,如果放任不管,怕是她活不过此夜……
吴吉心中如浇凉水一般直冒寒气,恍惚间,吴吉轻轻的蹲了下来,一摸那男孩的手,竟是冰凉一片,一手轻抚其手腕,查看一番之后,却是发现这个男孩已是身亡。
吴吉低头不语,沉默片刻,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说了一句谎话:“他无大碍,只不过是昏睡过去了,这马上要入夜了,他脸上已有冻疮,我怕将来他会落下病根,那边有火堆,您还是带他去哪里睡上一碗,熬过这冬……”说到这时,吴吉看到那妇人的眼睛中越来越明亮,他的这番谎话却再也编不下去了,轻闭双目,身躯抖动,内心激涌复杂……
“好,先生我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做,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以后一定报答,”妇人说完竟“砰砰砰”的对着吴吉叩首起来,在这般情景下,希望也许是每个人赖以生存的最后一口气,含着这口气,就还有一线生机……
“不谢,”吴吉推推手站了起来,而他面前却爬满了更多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向着他求救的,听得他像一个救命的医生……
吴吉脚下,足足有数百人,但是却极有秩序,让妇人和孩子在前,老人在中,汉子在后,病危者在前,病轻者在后,不争不抢,安静沉默……
吴吉一声惨笑,摇了摇头,蹲了下来,干脆的从法术袋中掏出了万兽炉,手中法术汇聚,轻轻的在人群中立出了几棵树木,几把火焰,让众人取暖。
然后吴吉出之前学习的药术,不慌不忙拿着药材一次放入万兽炉中,一手诊治,一手炼药,整整一夜,不眠不休……
直到天明十分,这数百人都得到了安置,吴吉悬浮的心却是悄然放了下去,不过他却是一脸疲惫之色。
正当吴吉躺在一处断木之前小憩之时,一股热浪涌到鼻前,吴吉匆忙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男子端着一碗鸡腿,目光炯炯的看着吴吉:“先生请吃吧,这是花大婶家养的,死了好几只,如今看大伙都落难了,就全杀了给大家充饥,我相信您的话,挺过这冬就好了,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先生您一定饿了,趁热赶紧吃吧。”
男子的目光真诚,只看着吴吉,不过此时的吴吉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推了推手:“我现在只是困倦,把这鸡腿给老人孩子吃吧……”
“这您就放心吧,老人和孩子一个都不会落下的,既然一同落难,那就不会厚此薄彼……”男子爽朗的笑了。
“不必了,你还没吃吧,你吃吧,”吴吉心思缜密,一眼望见男子的眼神中隐藏着一抹渴望,只不过是被他强行伪装起来了。
男子听了后咽了咽口水,吴吉的这句话还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他自从昨天中午就是没吃上一口饭,没喝上一口水,只顾着逃窜,体力消耗了七七八八,又是连夜帮衬,现在已经有点眼冒金星了。
不过男子心中却知晓轻重,他强忍住心中的欲望,将鸡腿向着吴吉面前一端:“先生你吃吧,我不饿……”男子说了一句谎话,只是不肯吃这鸡腿。
吴吉一眼看出了男子的想法,拿起鸡腿用手一撕,却是撕成了两半,一半扔给男子,一半塞满了嘴:“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可是顶梁柱,你倒了老人孩子可是更无依无靠了,”吴吉的一番话说的很暖,暖到了男子的心窝口里去了。
男子眼含热泪,“啪嗒啪嗒”的眼泪落了下来,将香喷喷的鸡肉往嘴里一塞,一边吃一边拜谢着吴吉:“多谢恩人相救……”
听了男子的话,众人压抑的情绪好像一齐找到了爆发点一般,“扑通”一声也都跪在了吴吉面前:“多谢恩人相救……”
“大伙听我说,我也不过是老百姓,只不过路过此处,这战乱自有平息的时候,只要不放弃,大家一定可以重塑家园,”吴吉此时的话也是有气无力,他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劳累了,特别是精神已是燃烧到了极限,浑身瘫软,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
不过吴吉还是不望劝说众人,看到那些病重之人安然无恙之后,吴吉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连几天,吴吉等到这些人病情好转之后,却是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事全靠这些百姓自个了。
吴吉神色匆忙,转过大街小巷,想要寻找苦玄大师,终于,在一处拐角弄堂里,却是看到苦玄大师正在端座念经。
只见此时苦玄大师一袭黄色僧衣,一手执棒槌木鱼,另一手执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身后一些僧众也是扣珠念佛。吴吉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恶心反胃,不过强忍住这种厌恶之感,吴吉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苦玄面前。
“来了?”苦玄大师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嗯,”吴吉带有深沉的鼻音应答了一句,此番他的目的是要打入苦玄大师的内部,探听一些消息,暗中破坏其计划,自然要伪装一些,但却不能装的太过了,不然像苦玄大师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是可以一眼识出。
“说吧,说出你背后的那个人,不要说出丝毫的假话,否则,死!”苦玄大师依旧端坐着念经,只不过他手中佛珠上却是扬起了深沉的法力,玄奥的禁止。
“说什么?”吴吉故作诧异,强压下内心的震动,他已是猜测到了这苦玄大师也许会出诈言诓骗出他的实话。
“还不肯承认么?这一切我都是了解到了……”苦玄大师声如朗钟,轻轻的扣动佛珠,只见足足有千斤重的压力压在吴吉身上,吴吉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一眼愤恨的看向苦玄大师,不屈的倔强之意写满脸上。
此时吴吉心中也是经过了百般思索:“这苦玄既然没有直接出手杀了自己,就是诈言,况且自己承认了更活不了命,这怎么赌也都是死不承认啊!”吴吉也是被磨炼出了心智,有了跳脱世外观看的心思,不为苦玄大师所动。
“承认什么?老子完成了承诺,是来问你要人的,你在这跟我打什么马虎眼?莫不是佛门中人还要抵赖不成?我可算是真正开了眼界了!”吴吉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了吴吉的话之后,苦玄大师睁开了眼睛,玩味一笑,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派你来的人是谁。”
苦玄大师又是一句诈言,想要压倒吴吉的心理防线:“你且说出来,我不怪你,孩子,我虽然离开佛门,但是之前念佛之时我也常劝别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我心中也是有佛性尚存,只要你肯悔悟,我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的,”苦玄大师拖起吴吉的下巴,眸子中带有笑意,直看着吴吉的脸色,想要从中摸出一些变化出来。
“我呸,你也配称作佛门中人?你可是把佛门的脸面都要丢尽了,没谁派老子来,要杀就杀,少废话!”吴吉轻蔑的瞄了一眼苦玄大师,然后对着他吐了口口水,傲然抬头,只是不肯说半句软话。
软话没有用,必须来硬茬,这时就是一次豪赌,赌的是一条命,错一步,命就没,而吴吉无惧,硬生生的压上了自己的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