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看着,卫谏片刻怔愣。
“长公主这是吃醋了?”卫谏打破沉默,轻笑说,面上显得很愉悦,“其实我与她……”
不等他解释,赵承玉就正色道:“你既是正常男子,又有喜欢的女子,本宫如今也不再需要有你这么个驸马挡着和亲的事,还是和离吧。”
听得赵承玉这番话,卫谏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过春风十里这个地方,他不宜跟赵承玉多说什么,只道:“这里龙蛇混杂,公主还是早些离去。”
说罢,便喊了人将他的披风拿来,与他的人吩咐了两句话,就匆忙的要护着赵承玉离开,只是他们才走到前厅楼梯上,就有个龟奴装扮的人冒失的往他们过来,撞到了赵承玉身上。
“无意冒犯了贵人,贵人恕罪、贵人恕罪……”那人哈腰点头的赔罪,甚是惶恐。
卫谏无暇理会他,要将他推开,突然,那人就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闪过杀意,冲赵承玉的心口刺去。幸亏卫谏眼疾手快,一脚将那人踢开。
接着,十几个的蒙面的黑衣刺客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要杀赵承玉。
幸而,跟随在卫谏身边的人不少,此时也冲了出来,挡住黑衣刺客,保护赵承玉和卫谏逃出春风十里。
春风十里外面早有卫谏让人准备好的马车,一出来,卫谏先护着赵承玉上马车,就在他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一瞬,从春风十里的楼上就射出一支羽箭来,直冲赵承玉而来。
“小心!”卫谏将赵承玉往身边一拉,羽箭从赵承玉的耳际擦过。
卫谏不敢再有半分耽搁,扶了赵承玉上马车后,就迅速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驾着马车往卫府的方向去。
刺客并未追来。
今日,有惊无险。
路上赵承玉疑惑问:“怎会突然有刺客刺杀本宫?”
卫谏心有余悸,回答道:“自从两国使臣来京后,长公主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南朝的人更觉得长公主在朝中地位非常,就早有计划要出掉长公主,春风十里这种地方龙蛇混杂,想来其中会混有南朝细作,难得长公主送上门来,他们必定不会放过刺杀长公主的机会。”
赵承玉听此也了然,倒也有些明白卫谏给她安排了个会功夫的侍女。
“你去那种地方,怎不将青绣带在身边?”到了卫府后,已是彻底安全,卫谏怒气的责问赵承玉。
他今日着实是担心死了!
赵承玉倒是未曾理会卫谏的怒气,得知南朝有意除掉她,便就迅速的陷入了思虑之中。
刺杀是下下之策。
南朝杀她的意图,是因为她的存在会阻拦南朝攻打北朝,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杀她,而是攻打北朝。所以,南朝除了刺杀她之外,还有别的手段。
赵承玉略微能猜到些。
心中不由略有些彷徨无措。
稳固强盛了数百年的大北朝,很快就要迎来又一场浩大的动荡了,赵氏皇族的江山到底能不能挺过去,赵承玉的心里很迷茫。
回得府中坐了片刻后,赵承玉才想起自己与卫谏所说和离一事,便又去找卫谏。
“本宫嫁与你,终究是使得皇家蒙羞,赫连将军和白新月在一起已成定局,本宫也不再执着。明日本宫会进宫同皇上说和离一事。青楼那种地方毕竟龙蛇混杂,你若真心爱那女子,找个由头将她接回府里来吧。你的秘密,本宫会帮你保守。”赵承玉道,她此刻所说的话,全属真心。
“红袖并非我所爱的女子,长公主多心了。”卫谏冷声道,算是解释。
可赵承玉已然生了要和离的心思,又怎会听卫谏这么一句解释?
其实,赵承玉要和离,心中还有别的盘算,她与卫谏都是手握权势之人,一言一语皆能震慑朝堂,她二人若是一心,便能将整个朝堂掌控在手中。就像之前赫连南骏已然说动了赵承桓杀她,卫谏竟然能以一人之力将赫连南骏的人阻挡在卫府之外,宫中那边想必也是在他的控制之中。
当然,上回之事,若无卫谏的推波助澜,断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她虽无效仿则天皇帝之心,但她与卫谏的权势联合起来太甚,难免会引起赵承桓的忌惮,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赵承桓对她早已心有芥蒂,但凡有什么风鼓吹,上回之事仍会发生。
终究赵承桓如今太过年幼,心志不够坚定,又太过宠信赫连府,加上赫连南骏又想杀她之而后快。
未免再有人拿她和卫谏手中的权势做文章,得早些与卫谏划清界限。
“但本宫已不再需要你这样一位驸马,此事就此说定。”赵承玉道。
只是卫谏又岂是能由她掌控之人?
自她下嫁给卫谏之后,所发生的那些事,她两次三番的被卫谏羞辱,真正掌控大局的人是卫谏,而非是她!
“呵!”卫谏冷笑一声,“长公主想嫁便嫁,想和离便要和离,您当真觉得奴才是您那么好掌控的一个人?卫府这门,您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此事由不得你说!”赵承玉怒斥,原本她还记着些卫谏今日救她的恩情,但此时卫谏的态度将她彻底惹怒。
“由不由得我,长公主应当很清楚奴才的权势!”卫谏声音低沉狠厉,怒色尽显。
说完,卫谏就怒气摔门而去,命人将赵承玉带去她的院子里看起来,不得出府。
卫府,毕竟是卫谏的天下。
第二日早上,卫谏过来同赵承玉一同用早膳。
赵承玉想了许久,她想到一个可能,着实将自己给吓住了,卫谏既非真正的阉人,他手中权势滔天,如今又非要与她这个长公主绑在一块,可是有给你个大胆的想法?
卫谏当初也曾说过,若她想要,也可将这天下争来给她。
“你要谋反?”见到卫谏第一句话,赵承玉便如是问道。
卫谏这样的人城府极深,与他拐弯抹角不如单刀直入的问。
“长公主说笑,长公主谋反,奴才才会谋反。”卫谏笑了声道,眉宇舒开来,心情倒不是很差。
“以你的权势,为何非要绑住本宫?千万别跟本宫说你贪恋长公主驸马之位,两个权势太甚的人牵连在一起,月盈则亏,过满则溢,此理,你应当很清楚。”赵承玉认真道。
卫谏亦是很认真又深情的目光看着赵承玉,少了些许以往的冷漠,多了些莫名的缓和柔色,许久,才开口:“就不能是奴才爱上了长公主吗?”
有一瞬,赵承玉还真当真了。
片刻,赵承玉就大笑起来,道:“卫大人当真是爱开玩笑。”
“奴才这人,素来强势,看上眼的东西,会想尽办法得到,长公主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奴才原本是不敢肖想的,可既然老天爷让奴才得到了,奴才又怎么轻易放手舍弃?再说,奴才的女人,即便是杀了,也不会让任何男人肖想她!”卫谏恢复一贯阴狠的语气道。
顿了片刻,他继续道:“再说,长公主手里握着奴才这么大一个秘密,您说奴才能放开您吗?”
赵承玉听此,嗤笑一声,倒是她心思单纯了。
卫谏能一路走到如今地位,岂会是她说一句会帮他保秘密,他就会相信。
如今仔细想来,卫谏对她明里暗里的算计并不少,甚至强占她的身体,并让她知道他并非是阉人,这其中怕都是卫谏的算计。
那他要的是什么?
至尊的天子之位?
若真是如此,看来她真要继续留在卫谏的身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一顿早膳,二人吃得各怀心思。
*
京城司徒府。
杜司徒正与一秘客会面。
“长公主独揽江南空缺,可是将朝中大臣都得罪了。江南那地方,谁不想伸手?就连皇上有心将江南控在手里,都没能安排进人,如今,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对长公主不满,也就江南的那些新官对她感恩戴德。贵国所求之事,很是容易啊!”杜司徒摸着下巴的胡渣说,虽然他今年已有六十,但仍精神抖擞,眼中藏匿着精光。
“如此,庞某就在此谢过司徒大人了!”一年轻男子躬身作揖,“大皇子所承诺的美女若干、金银珠宝两箱以及白银两万两明日便会送入司徒府。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说完,男子很快从一密道离开司徒府。
近来朝中又有几位大臣在下朝后于南书房里向赵承桓进言,说赵承玉独揽江南,与荣王无二,望赵承桓多加留意,提前防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赵承桓对赵承玉的依靠、信任到逐渐怀疑,绝非一朝一日和某一事而产生,赵承桓再如何亲近和相信这个皇姐,但也抵不过这些朝臣们日日进言。
好在赵承桓虽是意志并不坚定的君王,但还不至于糊涂昏庸,不明是非,他登基这么多年,虽无大的建树,但在用人一方面还算明智。近来虽有无数大臣让他提防赵承玉,但他也明白是江南空缺被赵承玉独揽,惹了众怒。
他虽有对赵承玉的怀疑和忌惮,但他始终记得赵承玉是他的亲姐姐,曾经为他夺下这皇位,这么多年来都在替他守着这江山。
哪怕有一日,赵承玉当真犯下大错,都是他最亲最敬的皇姐。
朝堂的风声自然早落到了赵承玉耳中,谁去南书房里见过赵承桓,都说了些什么话,她都一清二楚。这些人说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赫连南骏说什么。
赵承玉对自己的弟弟很了解,朝中众多大臣的话都抵不过赫连南骏说的话。
赵承玉遣松儿去赫连府送了帖子,请赫连南骏来卫府相见。
那日赫连南骏刺白新月的那一剑并不深,白新月的伤早好了,但赫连南骏对赵承玉的恨更深。此番赵承玉邀他相见,他本不想理会。
朝中的风声他自然也有所耳闻,想来赵承玉此番邀他,大多是为此事。
思来想去,他倒想看看赵承玉如今还想说什么?
求他?
他恨不能她死!
再到卫府见到赵承玉,她正在凉亭中喝茶等着他来,一身湖水蓝缕金百蝶的长裙,发髻上簪一支白玉镂金兰花簪,素雅美好,又显高贵,没有那么多的狠厉之气,让赫连南骏片刻忘了赵承玉是一个手握滔天大权,动辄要人性命的狠毒之人。
他联想到在疆场遇到赵承玉那时的场景,虽然装扮简单略显朴素,甚至还有些许的狼狈,但那是女子最美好的模样。
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太多的恨堆积起来,他更明白赵承玉是个狠毒的女人。
“长公主若是求臣在皇上那儿替您说话,那您可免了。您应当知道,臣恨不得你死!”赫连南骏率先开口道。
赵承玉并未因赫连南骏此话而动怒,反而气定神闲,问:“本宫前些日遇刺,赫连将军可有听说?”
赫连南骏点头,倒有些疑惑赵承玉的用心所在。
“不久前,两国使臣入京,意图刺杀南朝太子挑起三国战事,赫连将军觉得本宫将那事处理得如何?”赵承玉又问。
赫连南骏答:“长公主智谋无双,运筹帷幄,臣佩服。”
此乃真心实意。
接着,赵承玉又问:“那南朝的用心,赫连将军以为如何?”
“南朝狼子野心,势必要与我北朝一战。”赫连南骏如实答道。
“赫连将军说得很对,南朝狼子野心,势必将与我们一战,如今未战之前,他们断然不会空等,想必暗中会有手脚先瓦解我朝势力,以便开战后能将我们成功拿下。”赵承玉叹声道,面露忧虑之色。
“我朝强盛,又岂会怕了南朝?长公主多虑了。”赫连南骏硬声道,神色坚定笃信。
赵承玉的话外之音,他自然听明白了。之前南朝刺杀南朝太子时,就有意将祸水引到赫连府的头上。
两国使臣入京那段时日,定然已将北朝关系了解了个大概,又知晓了赵承玉手握权势,想来,费尽心思除掉赵承玉和赫连府,以及促使荣王谋反,如此先让北朝元气大伤,再一举进攻。
赵承玉也着实聪明,并不直言求他在皇上面前求情,而是侧面从南朝的狼子野心的事说,如此说来,赵承玉眼下不能除,即便除掉,也不能折损北朝的元气。
卫府回府时,听下人回禀说赵承玉邀了赫连南骏到府里来,此刻正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与赫连南骏会面,并屏退身侧伺候之人。
就赵承玉对赫连南骏那番执着热忱之心,他能想到,赵承玉必定又是再向赫连南骏求爱,当即就怒气冲冲的冲过去。
“长公主若能去赫连府里跪在新月面前,向她认错,求她饶恕你,臣,兴许还能在皇上跟前替长公主美言几句。”
赫连南骏撂下这一句话便就转身要走,与怒气赶来的卫谏险些撞上。
卫谏在他面前步履略停,收敛许多戾气,显半分恭敬。
赫连南骏不屑嗤鼻冷哼一声,对这卫谏深恶痛绝更甚。
赫连南骏最后那一句话,卫谏听到了。
他看着似在沉思的赵承玉,许久,他问:“长公主当真不会听了赫连将军那话吗?”
“卫谏,你说,江山社稷与本宫的尊严,孰重孰轻?”赵承玉问他,声音轻了许多,带有犹豫。
“那长公主能忍受得了给白新月那个女人下跪,受她羞辱吗?”卫谏反问道。
赵承玉不再说话,在凉亭里的呆了许久,痛饮几杯烈酒。
卫谏就站在凉亭外看着她,眼神复杂,心中纠结矛盾,像是想看看赵承玉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是否真能为赵氏江山放下尊严和个人恩怨,或者她刚烈的选择一死。
赵承玉想过一死。
若是赵承桓再长进些,若是赵承桓的身边再多几个能人贤士,她死了也没什么。
在赵承玉对赫连南骏执着深爱时,她是将感情看得比皇家颜面重要,可此时,她已经令皇家蒙羞也未能得到赫连南骏,她的心中就只有江山社稷和亲弟弟,为了让朝堂稳固,赵氏皇族的江山不得动摇,她的那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赫连南骏未想过赵承玉那等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当真会到赫连府在白新月面前落饰请罪。
当他看到一身青素的赵承玉出现在赫连府门口前时,他似被魇住了一般,一时未曾回神。
赵承玉跪在白新月面前,磕头道:“以往是本宫做过一些害你之事,是本宫的不对,今日本宫向你认错恕罪。”
白新月略显惶恐,神色里有难以让人察觉的得意。
“臣妇不敢,长公主快请起吧。”白新月小心慌张的道,即便现在赵承玉跪在她面前,她仍是表现得一副,她是受尽欺辱的小白兔,而赵承玉是豺狼猛虎。
赵承玉起了身来,神色里并无任何怨怼憎恨之色,唯有身为长公主的贵气和威严丝毫不减,与赫连南骏道:“本宫已按照赫连将军所说的做了,本宫相信赫连将军亦是一诺千金之人。”
一诺千金。
这四个字,赫连南骏听来尤其刺耳。
他曾与赵承玉许下过很多承诺,却全都辜负了。
此刻他只觉脸上无光,心中羞愧,着实无颜见赵承玉一般,只低下头来道:“臣都记得。”
今日赫连府里被赵承玉此举震撼到的除了白新月和赫连南骏之外,还有赫连南丞。自他回京以来,所发生的那些事,他对赵承玉从厌恶到接触几次后,渐渐有所改变,倒觉得赵承玉是至情至性之人,所做之事皆有缘由。
就说白守义一事,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是赵承玉为难白新月,可最后查清白守义的确是罪有应得。就这一事上,赫连府反倒显得徇私了。
还有后来的两国使臣入京一事,赵承玉表现出的谋略和手段都让他佩服。
以及他大哥联合朝臣要杀她,后来她也并未借此为难于谁,还有江南空缺那一事,满朝文武都觉赵承玉是要将江南那块地方揽入自己手中,他却清明得很,赵承玉所选的那些官员,皆是候补多年,为人清廉正直又有真才实学的人。
就这事,赫连南丞绝对站赵承玉。
赫连南骏喊了赫连南丞送赵承玉出府,卫谏早已在赫连府门口等着赵承玉。
才出赫连府大门,赫连南丞躬身朝赵承玉行了个大礼,道:“先前臣对长公主有些误解,臣在此向长公主道歉,往后长公主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尽管开口,臣定当万死不辞!”
“赫连公子言重了。”赵承玉道,上了卫谏备好的马车。
卫谏上了马车来,与赵承玉贴身而坐。
如今已入了深秋,赵承玉今日穿得轻薄,一身素衣,如何看着都觉得太显单薄,卫谏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
“长公主今日此番行为,以退为进,为大局而放下私心,着实让人佩服。长公主小小年纪便能在朝堂之争中夺胜,还屹立多年不倒,其心思筹谋当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卫谏这话,看似句句是在赞赏赵承玉。
可在赵承玉听来,别扭的很。
“卫谏,你是何意?”赵承玉问。
“大丈夫能屈能伸,长公主此等胸怀谋略,奴才佩服,亦觉不及您之千千万万。”卫谏调笑着道,语气轻松,倒真有几分说笑的意思。
赵承玉不予他多计较。
她心中也知卫谏城府之深,她才是不及他千千万万。
“想去喝酒吗?”卫谏问。
“好。”赵承玉答道。
方才在去赫连府给白新月下跪请罪,赵承玉是心情无比沉重,心中也曾愤恨的想过今日她受之辱,来日定让白新月百倍偿还。但从赫连府出来,她便一身轻松,至少暂且不用担心朝臣弹劾她一事。
卫谏命车夫往酒馆的方向去,这还未至酒馆跟前,就有一队跑马直冲他们而来,冲撞了他们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卫谏和赵承玉身形不稳,摔在一起。
卫谏最先反应是有人刺杀赵承玉,立即将赵承玉护在身后,掀开车帘子,一看,竟是丞相府二公子李徽宗和一队勋贵子弟跑马,冲撞了马车。
卫谏稍放下心,面色冷毅,看了李徽宗一眼。
“喲,原来是长公主和驸马的马车,我可真不是故意冲撞了二位!”李徽宗骑在马背上,拱了拱手,肆意的笑着道歉。
他这一脸得意嚣张,没有半点的歉意和惶恐,甚至连马都没下。
可见,他是明知这是赵承玉的马车,故意骑马撞上来的。
赵承玉在马车中坐稳,对于李徽宗这等挑衅还未放在眼里,更用不着动怒,威严厉色的训斥道:“京中大道,二公子这般横冲直撞,今日撞了本宫的马车都如此嚣张,那想来平日里定然是冲撞了不少平头百姓。本宫定要你父亲好生管教你!”
说罢,便让卫谏放下了车帘子,让车夫继续赶马车走。
方才情急之时,卫谏首先是护住她,赵承玉心下略有些感动。
虽然她跟卫谏素来是剑拔弩张,她也是极看不上卫谏这等阴险毒辣之人,但不可否认,卫谏很了解她。
酒肆里一场大醉,她似乎与卫谏喝得十分尽兴。
傍晚时分,她和卫谏才醉醺醺的回了卫府,回去之后,还与卫谏说了许多她年少的事,她渴望父皇对她多些宠爱,不对父皇选中培养,不用背负这么多……
她渴望当个简单的平头百姓。
“卫谏,你能放下权利吗?”她醉醺醺的趴在卫谏肩头,目光似夜空中的星辰一般,仰头望着他。
卫谏不似她这般醉,倒也贪恋此时懵懂无害、没有算计的赵承玉,只道:“权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们都身不由己……”
“不想说这个!”赵承玉似乎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皱眉嘟嘴道,显得特别的不高兴。
她伸手环着卫谏的脖子,朱唇递上前。
吻住他……
那般美好,且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