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县本就是一个偏僻的地方,西北方又有竹山阻隔,更使得交通闭塞。竹山并非长的全是竹子,而且竹子反而很少。关于竹山这个名字的由来有这么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名仙人来到了这里种了五棵竹子,我们勉强称之为竹林吧。竹林越长越茂盛,加之此地仙灵之气浓密,那五棵竹树便成了竹精。
这五个竹精性情温和,以此山为家,在山中开路种树,与山民友善而居。虽然至今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实面目,但他们五人总是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帮助着山中的村民。久而久之,人们便称此山为竹山。并以竹为吉祥之物,家家户户都种着几方的竹子。
竹山的上空,十二匹马从天上飞驰而过,向着遗玉县城而去。赵天启和杨紫玲骑马走在最前头,身后拉着十匹马,每一匹马都驮着一个受伤的人。
前方就是遗玉县城,赵天启和杨紫玲驾马向下,停在了县衙门口的大道上。原本热闹的大道此刻人们都四散逃开。赵天启还未下马就看到了王五不满的眼神。王五道:“为何不降在城外再进来?”
赵天启道:“我记得你说过可以从城中飞走。”
“可以从城中飞走,但不能飞到城里来。”王五道。
赵天启下了马,便拉马往衙门里进。王五不悦的道:“我在与你说话。”
赵天启并不理他,把马交给了在院中的张三,而后对张三道:“带我见江县令。”
“等一下。”王五伸手拦住了赵天启,“从来还没人如此怠慢我,想必阁下身怀绝技。我要向你讨教几招。”
赵天启脸上闪过厌恶之色,正欲开口,却听见杨紫玲骑在马上对王五喊道:“傻大个子,你过来向我讨教。”王五脸色一沉,怒上心头。他说的讨教不过是自谦的客套话,而杨紫玲说让他向自己讨教分明就是看扁了他。
王五放过赵天启,走到了杨紫玲的跟前,道:“你这小姑娘也要向我挑战。”
杨紫玲笑道:“不是我向你挑战,而是你向我挑战。”
王五气在头上,哪有闲情与她耍嘴皮子,此刻就想动手,便道:“好,接我一掌。”
“住手。”一个文弱的声音响起,王五的手还未伸开便又缩了回去。出声者正是江宁。江宁幽幽的道:“竟然和后生小辈呕气,你的修养都到哪儿去了。”王五脸上一愣,便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江宁对着赵天启抱拳道:“请恕我御下不严之罪,但愿没给你二位带来困扰。”
赵天启笑道:“我们都是习武修道之人,自然有相互切磋共同提升的意愿,等此间事情忙完我自然愿意和几位切磋交流。”
江宁看到十匹马上都驮着一个伤员,便好奇的问道:“这是?”
赵天启道:“这十人是半路上遇到的,据我估计应该是泰冒的人。”
“苏崇虎?”江宁思索片刻后笑道,“有意思。你们把这十人带下去疗伤,千万看好他们,说不定对我们还有用。”张三和王五便将马牵进了后院。
赵天启道:“江大人不愧是当世名士,考虑的就是周全。”
江宁笑道:“都是一些虚名,不值一提。请,我们去书房详谈。”说着便引着赵天启去了他的书房。
赵天启刚刚坐下,江宁便道:“果然是武王的亲信,这么大的事都交给你来办。看来武王对你的忠诚和能力都有信心。”
赵天启解下了身后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忽然他看见包袱上多了两个洞,这才想起那是自己被首领的刀洞穿的时候,那刀也刺穿了背后的包袱。赵天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袱,便看到里面的木盒也被刀刺穿了。赵天启的心中一惊,暗骂自己大意弄坏了送给江宁的礼物。
江宁看着赵天启脸上自责难过的表情,问道:“出什么事了?”又见赵天启身前身后的衣服上有两个洞,而背的包袱上也被穿了两个洞,江宁便道:“你竟然身中洞穿一刀,看来是遇上了强敌。”
赵天启抬头看了江宁一眼,便缓缓的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是个玉雕,雕刻的是一头大象,象背上蹲着一只猴子。但现在猴子的头已经掉了,是被那一刀砍掉的。赵天启满心的自责,暗骂自己怎么会愚蠢的使用那鱼死网破的一招。
江宁伸手将大象从盒子里端了出来,拿在手里抚摸端详着。
“大人,邹永福求见大人。”书房门外,李四禀报道。
“先不理他,李四你进来。”江宁道。李四便推门进来了,江宁又道:“李四,你对玉器颇有研究,你来看看这个猴头能不能粘上。”
李四拿过玉象和猴头比划着,而后道:“这是被一柄刀的劲气打破的,粘是能够粘上,不过价值却只能是原来的十分之一。”
“哦。”江宁含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件玉器若是完好无缺,能够值多少钱?”
李四道:“虽说是黄金有价玉无价,但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黄金反而比玉值钱。而这块玉材质并不是太好,恐怕只能卖个五百两银子。而现在最精美部分的猴子损坏了,也只能值五十两白银。”
赵天启更加自责了,因为自己的失误竟然致使宝物损坏。赵天启忽然觉得有异,心中暗道:“那么好的玉怎么可能才价值五百两?莫不是他二人故意贬低这块玉,从而打别的主意?”他便试探性的对李四问道:“这可是武王送给江大人的礼物,你确定它只值五百两?”
李四一听是武王送的礼物,便愣了一下,而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道:“我确定,它就是这个价。”
江宁哈哈大笑,从李四手里拿过玉象,道:“真正值钱的并非是这个玉象,而是它代表的含义。”
“什么含义?”赵天启和李四异口同声的问道。
“拜相封侯。”江宁道。他笑着指着象眼,道:“你们看看这个眼睛里写着什么?”
赵天启盯着玉象的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在左眼中看到细如牛毛的两个小字:“仆射”。
当今天下各国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三省中的尚书省负责全国行政大权,行政长官称为尚书令,副职为左右仆射。尚书令和仆射总揽行政大权,参与制定国家打针方针,都是宰相。
李四吃惊的道:“武王的意思是封大人为仆射。也不知是左仆射还是右仆射?”
江宁笑道:“这字是写在哪只眼睛里的?”
“左眼啊,哦,原来是左仆射。”李四道。
“现在你可知道那只玉象其实其实无足轻重了吧。”江宁道。
赵天启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江大人可真是博学敏锐之人,让人佩服。”他的佩服是发自真心,如此有才之人着实让他钦佩。他又道:“武王让我带话给江大人,他答应那三个条件,无论是否取得尾途城。”
江宁叹道:“武王果然是真心赏识我啊。我定当不辱使命。”
李四笑道:“如此就恭喜大人了。我们几个以后跟着大人也有出头之日了。”
江宁道:“既然武王如此礼贤下士,我也要大礼相送。”
“大礼?我们还有武王缺的东西?”李四问道。
江宁皱皱眉头道:“让你们平时多看点书,却置若罔闻。唉……算了,你去吧邹永福带来吧。”李四便退了出去。
江宁对赵天启道:“昨日你在堂上看到的那位公子哥名叫邹元龙,他已经被我以诬告他人的名义打入了天牢。这邹永福就是邹元龙的父亲,他昨天叫要来见我,却被我拒之门外。今日他又来打算向我送白银,让我放过他儿子。不过我却有更大的计划。”
江宁和赵天启重新坐了下来,等待着邹永福的到来。
没多久,李四便带进邹永福进来了。邹永福身材较瘦,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一副普通人的朴实,但眼睛肿闪着买卖人的精光。
邹永福道:“拜见江大人。”
“当”的一声,江宁一拍桌子跳起来,大声道:“给我拿下。”李四拔刀对准了邹永福的后背。
邹永福大吃一惊,道:“大人这是何意?”
江宁气道:“我早就受够了黄炳涛的鸟气来。我不干了。”赵天启静静的坐着,他好奇的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邹永福吃惊道:“黄大人可是刺史大人,江大人即便不快,也不该拿小人出气。”
江宁笑道:“本来是和你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就和你有关系了。”他脸上一沉,道:“我打算夺下尾途城。”
邹永福一惊,暗道不妙,身子一转打算逃走,却被李四一脚踢翻在地。
“想跑?你今日就是插了翅膀也跑不掉。”江宁走上前扶起来邹永福,“其实我也不是想难为你,只不过令郎还在狱中,你总应该做点为人父亲的事。”
邹永福一见江宁态度转变,便知其意,忙说道:“那是自然,我带来了一百两银票。”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银票。
谁知江宁并未收银票,而是冷冷的道:“这点恐怕不够。”
邹永福一愣,道:“大人,这以前一直都是这个价钱啊。怎么……”说着便心一横,又从袖中掏出了两张银票,道:“这三百两总可以了吧。”
江宁摇摇头,道:“以前我是县令,能拿一笔是一笔,拿多了还有受贿的风险。现在我已经是个反贼,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我怎会还有顾及。”
邹永福一愣,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江宁叹道:“我已经不是大人了。”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又道:“给我这个数,否则灭你全家。”
邹永福“啊”的惊呼出声,而后问道:“一万?”
江宁摇摇手指,道:“一百万白银。”
邹永福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大人,你就是把我们家翻个底朝天,我也拿不出一百万两。”
“去告诉张三、王五,带人将邹家上下全部给我抓到县衙。就说邹家私通反贼赵意,意图谋反。”江宁对李四道。
邹永福一下子昏了过去。
赵天启的心也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