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诗宁儿皱皱眉,“我是皇上的妃子,总要关心些情况才是。若是这要留着,耽搁了事情,我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红雪面有难色,想到那青衣的话语,还是低下了头,呐呐道:“青令姑姑敢这么做,定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有皇上默许的,您何苦去掺和这档子事呢。”
“什么叫做掺和!?她不过是个宫女,就算是皇后眼前的得意人,皇后现在……”诗宁儿一下子就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显然是气到了极致了。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施言就神情冷淡的走了进来。
诗宁儿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对着施言勉强笑笑:“言,言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施言点点头,坐到了一边的位置上边,没说话,但是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
诗宁儿一怔,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啊,关心的看着施言:“言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说完,诗宁儿就看向了跟着施言走进来的小太监,似乎在等着太监回话。
“没有人欺负我。”施言闷闷的开口,“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些太监跟着我?”
他真的很不习惯。
他是齐陌的伴读,为什么现在都在巴结他,而不是巴结齐陌?齐陌现在都不喜欢自己了,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身边跟着人,姐姐能够放心些。”诗宁儿勉强笑笑,“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好吩咐人下去做。”
“我是太子的伴读,我要做的事情,不是陪着太子么?这宫里是有什么人让姐姐不放心的?”施言眼神平静,但是诗宁儿还是能够感受到施言内心的委屈与不解。
他这话让诗宁儿的脸僵了僵,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偌大的皇宫,也就自己一个妃嫔,还有谁能够她不放心呢?无非是太子吧……
诗宁儿总觉得太子不甚亲近自己,殊不知,其实自己早早的就与太子划清了界限。
她这个心思,自然是瞒不住旁人的。青令青衣从冷眼旁观,到现在的出手,不正是无法忍受了么。
诗宁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挥退了下人,认真的看着施言:“阿言,为什么要跟着太子呢。他现在对你那么不好,姐姐会给你找个好先生,好好读书的。那虞城不是有春秋书院么,到时候姐姐为你请一位好先生回来,自然是不比那周穹差的。日后,你做你小侄子的伴读好不好?”
诗宁儿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太医说她身子骨很好,若是能够诞育皇嗣……
“小侄子?姐姐为什么会有小侄子?和谁生的?”施言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转而又变成了一派平静,“姐姐是要出宫嫁人了么?”
“怎么会,”诗宁儿失笑,以为施言这话不过是童言无忌,她脸上带着些期盼,笑眯眯的看着施言,“姐姐只有阿言了,再多个皇子或者公主也不错呀。”
“啊,和皇上生啊。”施言勾勾唇,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诗宁儿总觉得这话里边带着些淡淡的嘲讽。可是仔细听的话,又并没有听出来的样子。
她被施言如此直言不讳的点出来弄得有些脸红。心里突然多了丝淡淡的期待。若是真的生下小皇子,那是长得像自己,还是长得像皇上?
施言静静的看着诗宁儿又是开心,又是纠结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如何不明白齐陌的疏远与讨厌都是因为姐姐呢。他当然委屈,可是齐陌更加委屈呀。施言慢慢的低下头,很是认真说道:“不,我不要,我要当太子的伴读。”
诗宁儿本来还有些开心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看着施言,眼神里边满是失望:“阿言,你是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吗?现在太子殿下和姐姐这个样子,我担心他……”
“担心什么?担心太子殿下拿着我威胁你?”施言站了起来,看着诗宁儿,“姐姐,太子什么都没有做,做了那么多的人是你。”
前三年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变了?齐陌从来就不是傻子,这人对他究竟是真心,还是抱有目的,他总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诗宁儿多少次借着齐陌的名义去和皇上说话?又有多少次是借着齐陌不舒服的名义让皇上过来?这些施言都清清楚楚。
有时候施言宁愿自己就当个傻子,宁愿他这个姐姐聪明些,不要把什么话都对着自己说。
他被蒙在鼓里,或许才能够在齐陌疏远自己的时候,全心全意的感到委屈。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齐陌感到深深的抱歉。
“阿言!”诗宁儿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她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样让姐姐心里太不好想了!”
难道阿言就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么?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那青令和青衣会不会和太子说什么呢?那时候自己的弟弟怎么办?
说实在的,现在这样,诗宁儿还是松了口气。施言是自己唯一的弟弟,她自然是想要施言好的。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天天活在太子殿下的光芒下下边,难道要和那秋晏一样当个傻子么?
那还不如能够让施言在外边大放异彩呢。
诗宁儿觉得自己这是用心良苦,但是显然完全没有被这施言接受,这让她不由得有些委屈,脸上也带上些怒色来了。
“我先回去了。”施言淡淡的看了诗宁儿一眼,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诗宁儿突然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施言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姐姐,太子殿下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害你。”施言回头看了诗宁儿一眼,“皇上是太子的父亲,你竟然要夺走别人的父亲。娘娘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够做这样的事情的。”
“她都死了!”诗宁儿一下子就怒了,“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她?!施言,你总是在说太子,觉得我对不起太子,对不起娘娘,可是姐姐的幸福呢?姐姐也想要有个依靠啊,我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照顾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好?”
“名正言顺?原来你还想着这个?”施言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诗宁儿一眼。
所谓的名正言顺,自然是到了那个位置上边去了。
诗宁儿自知失言,有些尴尬的住了口,看了施言一眼,狼狈的避开了施言探寻的视线:“好了,不要再说了。阿言,姐姐不会害你的。姐姐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你的幸福,不能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施言深深的看了诗宁儿一眼,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原来比他还要天真,“这漓靖的皇后,只会是殿下的母亲。”
说完,施言转身就离开了。
他不能够再留下来了,这样留下来,只能够让他对自己的姐姐一日日的失望起来了。
是,姐姐是将他从施家的泥潭里边带出来。可是救了他的,不是姐姐,而是皇后娘娘啊。
甚至姐姐自己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不都是皇后娘娘带来的么?为什么姐姐非但没有感激,现在还想着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大人的事情,他果真是不太明白。
施言走出门,没有再管后边的事情。
他觉得有些累了,若是不能够回到太子身边,那他还是回施家去吧。
诗宁儿怔怔的看着施言离开的背影,眼睛突然觉得有些酸涩。
她有些挫败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终于痛哭出声来。
为什么阿言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错的么?不!她一点都没有错!
跟在施言后边的小太监悄悄的关上门,和红雪对视一眼,转身朝着另外一处走去。
真是没想到,这皇贵妃,还有着如此的野望呢。这么些年了,胃口果然是越来越大了。
夏日的阳光渐渐的灼热起来了,那阳光照射在江面上边,看上去分外的熬人,仿佛是能够驱散一切黑暗与阴霾一般。可是这人内心的阴暗呢,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施家姐弟裂痕初现,那边无情谷也是出现了些大震动来了。
“主子!我也要去!”白术表情很是急切,“带我也过去吧!”
昨晚那容齐的暗卫一来,不过一个晚上,无双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抬脚就走人了。
他现在身子很好,也不需要人陪着,自然是更加喜欢独来独往了。
这个事情难免让白术有些适应不良。闲在谷中大半年,人都要发霉了,眼下正是有出门的机会,他自然是要竭力争取了。
“不需要。”无双皱皱眉,看着咋咋呼呼的白术,眼里有些不太愿意。白术这性子,去了可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
“小姐最是喜欢和我说话逗趣了。”白术表情很是诚恳,“我和小姐亲近,自然是很担心了,主子,你就让我过去吧。“
无双皱皱眉,看着白术的表情,最后还是无奈的点点头:“给你半个时辰收拾。”
白术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忙不迭的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都都收拾好了!”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里边,里边全是银票,去哪里都不会愁了!
无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心情丝毫没有因为白术的耍宝给放松下来。
虽然说这医者不自医。但是宁上陌本事还在,既然还能够坐堂当大夫,那就说明这宁上陌的医术没有丢失的。
这失忆一事,可大可小。可是想要治好,说难也并不是那么难。
是那个失忆已经严重到连宁上陌自己都束手无策的地步了,还是这宁上陌,根本就不想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