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明里暗里在炫耀自己的夫人是如何如何好，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如何的聪明，他又是如何如何的幸福。
一点都没有之前那个高深莫测的形象了。
顾词眯了眯眼，冷声道：“皇上，臣待会还有些事情，就不和皇上您说了。”
“是公事还是私事啊？”容齐语气很是温和，“若是公事的话，朕现在不是给你放了假么，你也不必那么忙的。若是私事的话，有要帮助的地方，朕也会帮帮忙的。”
“还是不了吧。”顾词笑容淡淡，但是语气却很是坚决，“皇上若是帮忙，顾词会有些受宠若惊的。皇上日理万机，就不打扰皇上陪娘娘和太子殿下，享受家人乐趣了。皇上理应再多抽出些时间来，好好陪伴娘娘和太子殿下才是。莫要在臣身上浪费时间了。”
“顾词不必妄自菲薄。”容齐笑了起来，“朕可不觉得与你说话是在浪费时间。”
顾词脸一沉，心里有些无语，他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么？
真的要直言不讳的说出他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话，这容齐也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堵自己了。
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这个皇上，竟然是如此的无赖呢？
顾词默默的垂下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再也不回答容齐的话了。
他这不回答的话，那边容齐就应该会自讨没趣，不说话了吧？
顾词这主意打的好，如此消极的应对，就算是再兴致盎然，按理说确实会失了兴趣。
但是他这面前是容齐啊，容齐是个恶趣味的，越是知道顾词这样，反而越发有说话的兴趣来了。
正当君臣二人对峙，顾词心里甚至开始有些想要弑君的欲望的时候，凌轩十分凑巧的出现了，算是让顾词那犯上作乱的心思给熄了下去。
“皇上，章大人在外边跪着呢。”凌轩脸上还带着笑容，“他带着秦大人过来了，说是，若是皇上不召见，他就不起来了。”
“不起来就不起来，何必与朕说呢。”容齐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起来，“看来这章大人还是没有认识到现在他是站在什么地方啊。”
凌轩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顾词听到这话，倒是从之前的心烦意乱里边转移了视线，认真的看向容齐，等着容齐再说些什么。
容齐却没有再说，反而是看向顾词：“不知道顾大人对这个章大人有什么想法？”
“那就要看皇上想要顾词有什么态度了。”顾词垂下眼，认真的开始给容齐分析起来了，“依微臣之见，这章大人带着秦大人过来，要么是求和，要么就是威胁了。”
“……是啊。”容齐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眼里有些汹涌的怒意，“朕还真是没想到，这一朝改朝换代了，那废帝还有人惦记着呢。”
这容齐说话间就给外边俩人扣了这么大一顶“犯上作乱”的帽子，便是章大人和秦大人压根就没有那个想法，但是日后容齐追究起来的话，也一定会有这么一项的。
这罪若是落下来，不说个满门抄斩，但是全家流放总是会有的。
顾词心里一叹，你说你好好的当你的巡抚，到了时候主动的就退下去，说不定还不会惹了容齐的厌烦，但是这个时候，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觉得皇上这位置不稳，还觉得你很重要，那就不太对了。
对于君王而言，人才时时有，这每年的科考，可不是什么摆设。
“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倒是觉得，可是把那视线放在边上的秦大人身上，这无论是唐大人还是章大人，这边上总有个秦大人，仔细一想，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啊。”顾词心思急转，倒是有了些新的想法。
“秦大人啊……”容齐悠然一叹，缓缓站了起来，“这秦大人和章大人既然来了，朕也不好不见，朕是个仁善的，自然是见不得自己的臣子在外边受苦了。”
“……是。”顾词嘴角抽了抽，这出去就出去，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容齐这脸皮是越发厚了。
真是这现在容齐的改变，是为了韬光养晦，还是其他的呢……
顾词恭敬的跟在容齐的身后，眼里满是深思。
今日这天微微有些阴沉，这御书房的廊前全是风，这跪在地上更是冷飕飕的。
可是章大人却不得不跪。
这皇后把章宸留在宫里，摆明了就是对外人说生怕他对自己的儿子不测。
章大人这名声算是毁了一半了，离开的时候这京中大人看他的眼神都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尤其是昨日那唐大人被抬回去的情景，更是让章大人有些心里胆颤。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好在秦大人……
章大人侧过脸，看向一边安静跪着的秦大人，有些感慨的开口：“真是多谢秦大人了，今天陪我来遭这个罪。”
“好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章大人与我共事多年，我自然是不忍看见章大人受这样的苦。”秦大人悠然一叹，看上去很是忧心忡忡一般，“只是这君心难测，章大人还是要记得待会应该说些什么好话，让皇上心软才是。”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忍得一时，等回了自己的地方，自然是天高海阔，再谋事情。”秦大人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秦大人说的是，倒是我一时拧住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茬了。”章大人悠然一叹。
他张张唇，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门突然就开了，容齐带着凌轩和顾词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章大人年纪不小了，这么跪着，朕委实是心疼啊。那唐大人刚倒下，要是章大人也倒了，倒是容齐的不是了。”
章大人一惊，慌忙磕了一个头：“臣自知昨日冲动，惹了皇上的不高兴，今日是特地来请罪的。”
“原来章大人还是有些优点的。”容齐听到这话竟然是笑了出来，扭头看向后边的顾词，“这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对吧，顾词？”
“……皇上说的是。章大人昨日确实是冲动了些。”顾词一改在里边的平淡，也是笑眯眯的开口。
他看着章大人，脸上满是善解人意：“章大人心里既然是知道错了，按理说皇上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原谅一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难以堵外边悠悠众口，这太容易原谅章大人了，大家说不定会觉得皇上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些。这天家威严，还是不容侵犯的。”
顾词前边说的好像还是在求情，这后边听上去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顾大人这话怎么说？”章大人忌惮皇帝，但是可不怕这个顾词。
这个顾词年纪轻轻，能够当上户部尚书，也不过是运气罢了。黄口小儿，还胆敢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这个？
顾词好似没有看到章大人的敌意一般，一脸全心全意为章大人着想的样子：“我看还是要章大人拿出些实质些的东西，显示章大人的诚意才是。虽然大部分还是相信的，但是难免有些小人还是怀疑章大人的诚心，要是挑拨离间，那就不好了。”
“顾大人真的是好大的口气，这诚意不诚意，岂是一时半会说的清楚的？”章大人哪里还记得现在容齐在场啊，简直差点没被这个顾词的话给气死。
若是真的要付出什么实质的诚意，稍微一点点，哪里能够满意啊，这到时候顾词估计又会说，这给的委实是少了点，一看上去就是对皇上少了些诚意了。
好话坏话都是这顾词说，章大人若是真听了顾词的，那得出一笔大血了。
容齐笑眯眯的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顾词说的果真是有些道理！章大人，虽然朕懂你的心，但是这外边的悠悠众口，还是难堵啊。若是章大人心疼，等日后，朕再找个其他的地方补给章大人？”
“皇上说笑了。”章大人勉强一笑，脸上看上去青白交加，“这是臣理应付出的东西，怎么会心疼的，臣，臣是心甘情愿……”
他这心甘情愿说完，硬是觉得心里一口郁气要出来了。
“哦？那章大人的诚意是什么呢？”偏偏顾词还不愿意饶过章大人，看上去很是好奇一般逼问道。
“臣，臣……”章大人嗫嚅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说出什么来才好。
他现在真的是有些心慌意乱，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在这个时候，宁上陌带着些好奇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
大家循声望去，发现宁上陌正挺着肚子站在不远处，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边呢。
“皇后怎么来了？”容齐一看宁上陌这个样子，忙关心的走了过去，扶住宁上陌，“这外头风大，不在屋里待着，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章大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委实是不太好。
这皇上还知道这外头风大啊，嘴上倒是说的很好，但是到现在还没叫章大人起来呢。
这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皇上这一见到皇后，就跟什么似的，巴巴的就凑了过去，还给她挡在风口呢。
看上去可真是有些伤眼睛。
宁上陌有些好奇的看了那跪着的章大人一眼，视线在秦大人身上稍微顿了顿，缓缓的笑了起来：“原来章大人来了，这父女之间，果真是有些天性呢，前边章小姐还在本宫那里呢，现在章大人就找到皇上这里来了，可真是巧了。”
女儿！
章大人眼睛一亮，忙殷切的看向宁上陌：“皇后娘娘，不知臣的小女现在如何了？”
“章小姐么？”宁上陌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些，“看上去，真的是不太好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