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师父有什么事吗?”晏紫身为一行的领头人,问出口。
那小僧朝她行了一礼,继而又朝上陌行了一礼,恭敬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自东方而来,我家大师说您乃是有缘人,想请您到禅房一叙。”
“什么?”晏紫颇为惊讶,在此确认道:“你说的可是你们寺中的伴山大师?”
小僧老实的点点头,朝晏紫低了低首。
“天哪!上陌你是走了什么好运气?伴山大师主动要见的人迄今都不超过一个巴掌啊!”晏紫瞪大了眼睛望着上陌。
上陌仍在云里雾里,等好一会儿才捋清头绪,不由沉思,难不成是她许的愿望灵验了?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登时就激动了,“那便请小师傅前边带路吧!”
“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那小僧微微压低了身段,在前方为几人带路。
随着小和尚的带着的路走,旁边的景致也与必出不同了些,向外边的花花草草之类的,这方院子里竟一个都没有,只有一颗参天的大槐树,将整片小院都遮了住。
晏紫的嘴巴都长成了O型,她还没有来过这伴山大师的院子,不曾见过这么粗的槐树呢!
“几位施主且留步,我家大师向来只见有缘人自己,此规矩已形成多年,几位请这边耐心等待。”临近禅房,那小和尚突然停下,与几人说了一句。
几人纷纷应下,纵使晏紫垂头丧气,但还是乖乖的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上陌疑惑的看向容齐,“你向来见多识广,这大师你可知道一二?”
言下之意,靠谱与否?
容齐自是懂她的意思的,点头道:“略知一二,有些渊源,放心去吧,纵不会害你的。”
闻此言,她心下才安定了一些,随着小和尚的脚步上前,临近门时,还是担忧的看了容齐一眼,待得到他的一个点头,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布置的倒是挺素雅的,到处都是木头,简简单单。
突地,门一下就关了上,小和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将她吓了一跳。
这时,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你来了?”
上陌心中不由一颤,良好的习惯让她没有发出响声,只是迅速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位胡子半花,头上十个结疤的山羊胡老和尚走了出来,至于多大年龄了,上陌还真猜不出,但一双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像利剑一样可以穿透人心。
她忍不住想:从古至今,佛家只有十二个戒疤,一般寺庙的主持也就七八个,顶死也就九个,这家伙竟然十个。
要知道,这戒疤可是越到后边越难修啊!
就连佛经上那些在佛祖下面坐台的高佛们,也才十一个戒疤,当然,这都是佛经里边的故事了。
来的时候,好似听晏紫说过,这伴山,就等同于半仙,上陌低眸想了想,行了一佛礼,礼貌道:“宁某拜见伴山大师,不知伴山大师唤宁某有何事?”
开门见山,她不想废话。
本以为伴山大师会规规矩矩的回一礼,却不想他捋了捋山羊胡,轻声道:“你这女娃娃甚是有趣,别人听说自己是有缘人,都激动的不行,唯有你这么淡定的问老僧是何事了。”
上陌抿了抿唇,她实在不想明说,那是她并不怎么信佛啊!
“行了,既然你如此,那老僧能便不再废话。”说着,便从桌上捞过了一直放置的盒子,里边放的全是签子,那样子似是要让上陌抽签的。
上陌疑惑,还是将之接了过来。
“施主可放心摇,摇到哪支便是哪支。”
“这时摇什么的?”上陌疑惑,微微蹙眉。
“命运。”
“可我想知道的是家父的状况。”她直接开口,她向来信奉命运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谁谁帮出来的。
伴山摇头笑了笑,“施主尽管摇,一切尽在签中。”
是吗?
上陌是有些不想相信的,虽说这南楚国的人都很信奉他,但她想不通,他上来便让她摇签,等下便是要解签,她可没有捐赠什么香油钱,他怎么这么好心呢?
然,伴山只是笑看着她不说话,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压下心下的疑惑,还是晃动了手中的签盒。
“啪嗒——”一根带着红色布条的签子掉了出来。
上陌心里一怔,这下好了,红色标记的签子亦好亦坏,她还真有点担心。
伴山似是早有预料,很淡定的将签子捡了起来,“白签乃上上,黑签乃下下,红签亦上亦下,施主莫要担心,我见过的人,皆是这亦上亦下的红签。”
“呵呵~”上陌干笑两声,以缓解自己的情绪。
“宁某听说过伴山大师的红签,只是不知道以大师的见解,此签是好是坏呢?”
“啼落红尘必成霜,生死圆灭两茫茫。”伴山轻轻将签上的内容读了出来,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上陌听得一头雾水,蹙眉,不解问:“大师,此签是何意思?”
伴山募地回神,深深端看了上陌几眼,开口道:“啼落红尘,施主,你可知何物的叫声才当得上‘啼’这个字?”
“自然是凤。”
“那这意思便明了了。”伴山将签送回了上陌手中,回来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上陌疑惑着将上边的字又呢喃了一遍,细细想着伴山的话,突地明白,自嘲道:“呵!伴山大师的签可真是有意思,这啼落红尘必成霜,是在指宁某未成亲坠入红尘前是条凤,成亲后就变成了冰霜一样么?”
伴山大师微微点头,并没有因为上陌的自嘲而做出一丝改变。
“那后边这一句呢?”上陌再笑,暗道荒谬极了。
伴山再次为上陌解释:“生死圆灭两茫茫,以施主的才智,自是知道后面三字的意思,但前面这生死指的乃是您,圆,乃是团圆的意思,一个两个的亲自不是圆,而灭,相信施主懂得。”
“懂的。”上陌微微蹙眉,这灭,不就是死亡的意思么?
呵,当真是神了!
总结来说,这伴山的意思她是明白了,是说她原本是是条凤,嫁给容齐后便会成那无人怜并且敬而远之的霜,最后还会生死不明,至于团圆这回事,也就是她爹,是死是活也不知啊!
摇头,从鼻间嗤出一声笑:“如此说来,宁某从大师这里得到了一个必成霜的坏消息,便再没得到别的消息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是两茫茫,这不是跟没来过一样么?
岂料那伴山摇了摇头,老谋深算道:“施主说错了,必成霜可不是坏消息,是凤总要回归的。”
“那便谢谢大师吉言了。”上陌象征性的行了一礼,便要朝外走。
“施主请留步,老僧说的此凤,乃是一国之凤,与你先前不同。”那伴山突然出声,将上陌唤住。
上陌听到他最后一句,登时停下脚步,脑袋里迅速转了个弯,转身凶道:“休得胡说,我宁家确实出凤,却不是宁某,大师这般胡言乱语,就不怕我大燕皇后追究与你么?”
伴山摇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这片大陆有一个强国,三个大国,谁规定你非是大燕的国母呢?”
“你——”上陌首次体会到了被人噎住的滋味。
这老秃驴是在不着调,大燕的凤是她妹妹,南浔那缺根筋的脑袋她委实看不上,西漠的凤还是别提了,打死都跟她没关系,北辰更不用说。
然,南楚关系是不错,但晏鸣的凤位可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她可连人带心都是商人容齐的。
伴山但笑不语,任上陌将这些话反驳了他一通。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老僧十几年来一直夜观星象,紫微星与天府星自十三年前猛然被新星上位,如今十年有余,已渐渐走向暗淡,而在他们旁边,有凡星渐渐成长着。”
上陌保持沉默,静静的听他讲话说完,还是带着一丝不相信。
勉强笑道:“伴山大师说的倒是有理了,十三年前有什么——”
突地,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恍然间想起一件事,十三年前这片大陆发生的大事。
那不是……北辰皇朝换代的时候么?
可是北辰的皇家动荡,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要动也是动银面的,还是说,她会变成银面的妻子?!
上陌惊栗了,仔细想想,以银面那种表上吊儿郎当实则腹黑精明的人,很有可能做出大胆的事情来。
想到他拉着自己给他皇叔磕头的时候,她就没由来的有意思危机感,若是他真与容齐都起来的话,容齐不过一个商人,怕是斗不过他的。
伴山并不知,这卖相很好的囫囵签,竟让上陌好一番联想。
他并不知道,宁上陌她连自己夫君的身份都不知啊!
自伴山的房间出来后,上陌的心理完全变了,为什么?因为这伴山的能力,好像还真不是盖的……
晏紫兴冲冲的迎了上来,打听着:“怎么样?伴山大师都跟你讨论什么人生哲学了?快说与我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上陌抬眉看了她一眼,将眼神投到那已经关上的房门上。
不知为何,透过那房门,她好像又看到了伴山那张脸。
楚暮合适宜的蹦出来,将晏紫拉了回去,白了她一眼道:“着什么急?站在这里说,还不如先下山,坐在车里想怎么说怎么说。”
“哦哦好!”晏紫点头应下,拉着上陌便要下山。
却发现,上陌一动不动,像钉了钉子一样,心中顿时感觉不对,连忙问道:“上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