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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心间最艳的扶桑花(5)

“又开始胡说了……”他笑着,“怎么天天都在说这些胡话?我哪里长了狐狸眼,明明是你就像一只小狐狸,将我迷得魂不守舍……”

“像狐狸又怎样……”冥月的唇不老实地游走在他的下巴,温暖的身子贴着他炙热的欲望,“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就要霸者你……”

“辛月……”武丁身子有了起伏,他的声音近似嘶哑,浓郁的眸光中燃起了致命的欲望,他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抓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咬牙切齿道:“对你,还真是没有一丝抵抗力……”

说着,他抓住了冥月颤抖的身子,开始了再一次汹涌澎湃的缠绵。

他们紧紧缠绕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绞碎,融进骨血,合为一体。

这一日,武丁依旧没有上朝,陪着冥月泛舟在洹河。

傍晚十分,细雨朦朦下了起来。

子曜在己的陪伴下,手持骨伞,立在洹河边,清俊的脸染上了一丝苍白。

“父王……”终于,那个单纯的孩子忍无可忍,跪在了洹河边上,“朝中需要您主持大局啊……”已的白衫在细雨中飘飘绕绕,坚毅的手指接过子曜手中的骨伞,那张酷似媿昊的一张脸凉薄了许多。

冥月陪着武丁下了小舟,与他来到了已和子曜的面前。

“起来吧……”武丁垂眼望着子曜。

“父王……”子曜的眼直直地望着武丁,眼底的恳切哀求竟有些决绝,“您是大商最伟大的王,怎能因一个女子耽搁了大商千百年的基业,您数日未上朝,朝中已乱成了一团……”

武丁眼中猛然闪过一股子冷意,在这细雨中,令人不寒而栗。

“耽搁不耽搁父王心中有数,容不得你来提醒……”武丁牵着冥月的手,冷言的话令子曜身子一僵,他刚迈开脚步,己绵绵的声音悄悄响起。

“大商上下臣民皆言先王后母辛南征北战,肃立朝纲,丰功伟业;可如今复活的王后空有一张先王后的脸,与先王后大相径庭,望大王莫要被妖孽蒙蔽了双眼……”

“大胆……”武丁的暴喝声惊得韦手中的骨伞颤了一颤。

“大王……”己猛地跪在了子曜的身边,一双酷似媿昊的眸子直直地瞪着武丁,毫无畏惧,“自己擒下鬼候献给大王,己早已经无谓生死,大王怒,已也要进言,如若她是己儿时的王后娘娘,怎会令大王不理朝政,荒诞宫闱?”

“放肆……”突然,鸣鸿刀在细雨中翻飞,凌厉地逼在了己的脖颈。

“父王……”子曜疯了般地扑向了己,紧紧地将己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大惊失措地磕头,斑斑血渍合着细雨染红了青石,“求父王开恩,己只是一时糊涂……”

冥月略有苍白的手指握住了武丁斑驳青筋的大手,“他们都是孩子……”

武丁的黑眸涌起的怒意渐渐淡了下去,他盯着冥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向来听不得旁人对你的恶言,哪怕他们都是孩子……”

当鸣鸿刀归了刀鞘,冥月立于子曜与己的面前,“子曜,你是大商的储君,这统领万里江山的魄力在哪里?你不能事事依赖你的父王,这只不过几日,你便在朝中熬不下去,那若有一天只剩你独担大任,你又要如何做呢?也要日日乱作一团吗?”冥月的话令子曜与己都吃了一惊,“你的父王为你们挣下了这片江河,你要做得是挺起脊梁,坚定地为你父王守好河山,令大商千古不衰!”

冥月捡起了己手中滚落的骨伞,交给了己的手中,轻轻道:“你们回去吧!明日早朝,我会陪你们父王一同上朝……”

己与子曜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站起身,相携消逝在细雨中。

后来,回到宫中的这一晚,冥月喝得酩酊大醉。

她抓着武丁的手,一字一句重复着念叨,“我知道,你想让我们的阿载继承大商基业,可是,我曾答应了妌雪,我不会辜负子曜,子昭,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毕竟,我亲手结束了妌雪的性命,我要她用性命来为她的儿子换得大商的江山……”

武丁拥着冥月,听着她乱七八糟的醉话,不言不语,偶尔,笑得无奈。

冥月真的醉了,到后来,她醉地几乎看不清武丁那张深情脉脉的脸,看到地却是风华绝艳的笑眼,动人地像是手持细针在她的心坎上轻轻划过,又痛又麻又痒。

冥月捧起了手中那双刻骨铭心的狐狸眼,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我值得你这么做吗?我甚至从未与你说过欢喜,你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瓜……风华,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明白,我是如此地爱你……”

冥月再也看不清眼前任何面孔,感到地却是一双滚烫的大手将她紧紧地嵌进了怀中,汹涌袭来的激情彻底俘虏了她,她像一滩春水般的软在了他的身下,百骨尽酥,在那最后的意识中,冥月似乎听到了记忆中最遥远的琴声,像是她饮下的最烈的一杯酒,久久不绝……

第五日,冥月陪着武丁上朝。

她在玄武殿腻了整整一天。

冥月听着武丁与群臣的对答,听着大商千百年来如出一撤的征战与讨伐,心思早已经飘到了九天之上。

明日,已是第六日,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要去青丘恳求东皇太一为她抽魂夺魄,冥月想东皇太一必会同意吧,毕竟,风华是他唯一的儿子,她身体里的元神是风华的,只是,她不知道,太一上神见到她会不会恨得即刻想杀掉她,是她,毁了他唯一的儿子。

冥月不知道东皇太一面对她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第六日,冥月再一次霸住了武丁。

冥月缠着他在朱雀宫整整一天不依不饶,不跌不休地与武丁说话,这一天,他们将这千万年的话都说了个遍。傍晚时,冥月与武丁的话题定格在生与死之间。

“如若我们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子昭,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好好地,怎么又说胡话呢?”

冥月腻在他的身旁,握着他铮铮手指,轻轻道:“子昭,我给你讲个神仙的故事吧!”

武丁顺势搂住了冥月的腰肢,凝视着我。

“九天之上,曾经有一个丫头,不谙世事,疯狂地迷恋着九天之上的帝君,却被一条狐狸精戏弄。丫头因祸得福,被鸿钧老祖收为弟子,可也和那狐狸精成了冤家。后来,帝君娶了别的女子,丫头很伤心,狐狸精陪在她的身边整整一千年,丫头她已经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对狐狸精动的心,或许在离瞀洞旁的纠缠里,或许是北海边嬉笑中,不知不觉,她心中只剩下那条常常戏弄她的狐狸精,只是她口是心非,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再后来,魔道叛反,洪荒大劫,那些她信任的、爱恋的人一瞬间都变了样,那些对她好的上神不过是因为她至善至纯之气,早就将她算计,牺牲她练就五行阵,她以为连那条狐狸精也是如此。一瞬间,世界在她的眼中因为狐狸精的虚情假意彻底崩溃,因为她深深地爱着那条狐狸精,她相信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她是如此爱他,不似迷恋帝君的年少轻狂,第一次,她用生命爱上了一个男子,不能收回,不能再坚强。于是,她当着他的面跳进了北海,告诉他最后的一句话依旧口是心非,她说,她从未喜欢过他……”

哽咽中,冥月再也讲不下去,头埋在了武丁的怀中,眼泪顺着脸颊留在了他的衣襟上。

武丁抱着她,宠溺着捏了捏她满是泪水的鼻子,扯过帕子擦着她的脸,无可奈何笑道:“那丫头真傻,可你比她还傻,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为了一个故事哭成这样……”

“但你可知,真正比丫头还傻的却是那条九尾狐狸精……”冥月坐在他怀中,勾住了他的脖颈,泪眼婆娑,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他是真的喜欢丫头,他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为她做过的每件事也都是真的,只是故事开始时错了一步,他没有想到他会爱上那个傻丫头。为了那个傻丫头,他什么都放弃了,放弃了长生不老的机会,放弃了五行阵中的位置,放弃了万年的修为,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说他傻不傻?”

“那这个丫头和狐狸精都够傻的,直到死,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意……”他摩挲着冥月的额头,动人的眸子燃着醉人的光彩,温柔的吻落在了冥月的唇边,“比起他们,我们真是幸运……”

“我爱你。”冥月轻轻喃喃道,任由这个温柔的吻渐渐掀起了欲望的风暴,冥月在他身下辗转旖旎,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就这样,永远都不会醒来,沉醉在他的身下。

“我也爱你!”武丁的话随着惊涛骇浪般的情欲留恋在冥月的耳边。

第七日。

冥月不舍地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武丁,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了九天之上那个狂放不羁的红衣男子。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定格了她的真心话。

“风华,如果你想起了北海边的我,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好好活着,为我活着,替我活着,照顾好阿渔和阿载,替我看遍北海边那片如火如荼的彼岸花……”

说罢,冥月放下了幔帐。

冥月令如癸唤来了韦、雀、子商、子画、沚彧、己、子曜和阿载。

他们紧张地窥视着幔帐,跪在了冥月的脚边。

“你们好好守着大王,一日后,大王自会醒来……”说罢,冥月望了一眼众人,理了理衣裙,在众人的惊愕中缓缓走出朱雀宫……

“母后……”阿载略有迟疑的声音令冥月停驻了脚步,他站起生,快走了两步,遥遥望着冥月,火红的袍子在晨辉之中映花了她的双眸。

“阿载……”冥月凝视着阿载,嘴角绽开了一抹温柔,朱唇轻启,“等你父王醒来,好好辅佐他……”

“母后,您要去哪里……”阿载眼中透出了悲哀和艰难。

“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说罢,冥月不再留恋,强压住了眼底的泪水,转身,眨眼间消失在朱雀宫外。

青丘涂山。

在无尽桃林中,冥月见到了玄女。桃花灿若芳华,玄女那张绝美的脸却隐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苍白。

她像见鬼一样望着冥月。

“师姐,我要见上神东皇太一……”冥月“噗通”一声跪在了玄女地脚边,执拗地望着玄女。

“冥月……”玄女低低沉沉开口,犹似叹息,“父王对你切齿痛恨,你就莫要再惹他了……”

“因为风华,我才要见他……”

“你难道不明白吗?就是因为风华,父王才对你恨之入骨,不要说父王,就是我,对你……”玄女凤眼半眯,唇中渐渐透出了冷气,她不想再理她,向着漫漫桃林走去。

冥月慌忙追了过去,在玄女的身后叫道:“师姐,我知道是我害了风华,没脸见你们,可这九天上下,能够使得“剥魂噬魄”大法的只有你们九尾一族,唯一一个可以将我心中的元神还给风华、令风华复活的上神只剩下你父王了!师姐!我求求你,让我去见你父王……”

玄女止住了脚步,震惊地转过头,瞪着我,“冥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师姐,我只想要风华复活!”我再次跪在了玄女的脚边。

“那‘剥魂噬魄’大法自上古以来,太过血腥残忍,因此不仅是我们青丘的禁忌,也是九天上下的禁忌,我与父王恨你正是因为风华为了救你全然不顾地用了此法,幸得六道轮回,可风华活得不如鬼魅,迟早要魂飞魄散;你身上的元神本不属于你,如若对你用‘剥魂噬魄’大法,你根本无法坠入轮回,不仅会魂飞魄散,还会历经这世间最残忍的痛楚与血腥,若你有一丝迟疑不愿,都会害了为你施法的父王……”玄女冷眸中带着担忧。

冥月跪爬了几步,一把揪住了玄女的裙摆,昂起脸,死死地望着玄女,“师姐!我求求你!为了风华,我什么都愿意,我求你,让我见见东皇上神吧……”

“你已经害了风华,我不能让你再祸害父王……”玄女冷艳的脸沉了下来,伸手将裙摆拽开,转身奔进了桃林。

“师姐!师姐……”冥月撕心裂肺地喊道,猛地站起身,向着涂山跑去……

她已经看不清满眼的桃色,也感受不到诱人的花香,除了满眼的泪水,她在涂山中像个疯子一般嘶声吼叫,“东皇太一,你出来!东皇太一,你出来!东皇太一……”我满腔的愤慨和悲伤引动了整座青丘……

远方,渐渐传来了隐隐雷声。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东皇太一,我求求你,你救救风华吧……”冥月踉跄着奔跑在磅礴大雨的涂山之中,声音渐渐嘶哑,她的恳求渐渐变作了咒骂,渐渐变作了哭泣。

冥月不懂,他们明明就是风华最亲的亲人,为什么不救风华?

冥月很害怕,她已经没有时间。

冥月绝望地扑到在涂山上,从怀中拿出了一柄已被雨水浇透的匕首,她用尽了所有的内力,在涂山顶上悲鸣长啸,“东皇上神!我知道这青丘漫山逃不脱您的法眼,您既然不肯帮我,我便毁了风华的万年元神,既然他活不下来,我冥月也不愿独活……”

随着我的长啸,尖锐的匕首猛然合着雨水深深刺人了我的心口……

“冥月……”

“师妹……”

“痴儿……”

恍惚中,冥月似乎听到了师兄黎昕的惊呼,似乎也听见了师姐玄女的哽咽……冥月摇摇晃晃,跪倒在满是雨水的涂山之中,在她倒下的刹那,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肩,冥月抬起朦朦双眼,似乎见到了风华那张绝艳不羁的脸苍老了,只是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他是东皇太一。

冥月勉强就着他的大手立在他的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在他的手背上,嘴角却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靥,嘶哑的声音带着欢愉,“东皇上神,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东皇太一火红的长袍犹似盛开,却已满头白发,他苍老的声音带着怜惜响在冥月的耳边,“痴儿,你可知这世上最痛最苦莫过于‘剥魂噬魄’?千年之前,奈何桥中,风华拉着我的手哭着恳请我如若有一天有人要求我用‘剥魂噬魄’去救他,他宁可死……万年来,这孩子在我面前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我是第一次见他哭得那么痛,就连他母亲去世他都未哭出声……”

“可是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如若我和风华只能存活一个,就让我自私一点吧……”冥月再也不支,靠在了东皇太一的身上,断断续续道:“我想他活着,为了……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剥魂噬魄’……”

“你们两个痴儿,我儿也算没白爱你一场,我便成全你……”东皇太一叹了一口气,话音未落,五指如钢直直掏进了冥月的心口……

只是一个瞬间,鲜血狂涌喷泄而出,冥月瞪大了双眸,来不及感觉那瞬间的掏心之痛,直直地望见了东皇太一手中那颗还在蠕动的心脏,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在了她的裙角……

那是她的心。

滚烫的一颗心。

呆滞的刹那间,狂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冥月脚下的土地;疼痛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弥漫开来,这是她从未历经的一种痛,痛得让她意识到周身上下破碎开来,一点点地撕裂,一点点地剥离,冥月无法遏制地尖叫出声……

剥魂,比剥皮惨烈,比碎骨难忍;噬魄,在血红之中盛开那朵元神之花,覆在了冥月眼前的心脏上。

冥月再也不支地倒在了涂山之中,渐渐淡薄了意识,渐渐模糊了双眼……

“风华,“剥魂噬魄”原来会这么痛?”

“风华,若你醒来,还会记得我吗?”

“风华,我多想多想和你在一起……”

冥月嘴角轻动,血红的身躯慢慢消失在黎昕的臂膀之中,在最后的意识里,冥月听到了师兄的恸哭。

冥月想说的话留在了她的口中,说不出了,真是可惜。

涂山的风微微拂过,漫山的桃花真美。

慢慢地,冥月闭上了双眼,贪婪地想起了若水湖边红袍男子艳丽的眼满是笑意,十指轻拨,轻弹一曲入骨相思,桃花一诺……

刹那间,满眼的芳红盛开至荼蘼。

“风华,我不想你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