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被他深爱的女人,为了所谓的立场和原则,宁愿伤了他的心,也要嫁给别人为妻。
她明明那么爱着他,为什么可以狠下心做出这样的决定?
合亲?
想到这个词,他不由得冷笑。
深深望了桌边那抹纤细的身影一眼,他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
而此刻,坐在明月宫中的苏墨柔,在那人离开之后,终于有勇气转过头,无比留恋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右手轻轻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面,孕育着那人的骨血。
傅东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来打个赌吧。
哲康四十二年十一月三十,七公主苏墨柔与西良皇子宇文哲正式合亲。
全国上下都知道,哲康帝目前正处于弥留之际,驾崩辞世不过就是眼前的事。
七公主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嫁人办喜事,按她的原话来说,就是要利用这个大喜的事情,来为父皇充喜。
说不定喜事一来,哲康帝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呢。
不管外界怎么形容七公主这个决定,在十一月三十这一天,她风风光光的,被西良派来的使臣,接进了八抬大轿。
接下来,等待着这位公主的命运是什么,就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当她在宁儿的搀扶下坐进轿子的一刹那,双眼仍旧期盼的在人群中,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奇迹会在此时出现。
可送亲的队伍中,那副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喜婆掀开轿帘,苏墨柔最后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坐进轿子的时候,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原来,在这场赌局中,我竟输得这么惨!
她手抚着小腹,脸上绽出自嘲的浅笑。
也许这就是命吧。
爱情对于男人来说,从来都不是生命的全部。
无论是古是今,它都是女人的奢侈品,男人的附属品。
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用合亲来威胁傅东离,就可以逼那人回心转意,成全她所有的愿望。
原来她错了。
当轿子被人抬起的一瞬间,她硬生生咽下所有的苦楚,既然这是她亲手选择的命运,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别人的不对。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或许,她该仔细想想,如何去给宇文哲当一个合格的娘子,如何向宇文哲交待,她肚子里已经怀上别的男人孩子的事实,如何让宇文哲为了自己,发兵抵抗北岳的进攻。
看来她将要面临的难题真是好多啊。
不知道那西良大皇子,会不会在怒极之下,一脚将她腹中的胎儿踢死?
如果孩子死了,她也不会独活吧。
她的骨肉,身体里流着她最爱的那个男人的骨血,孩子没了,也就意味着她和傅东离之间的情份,将会被彻底斩断。
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条命,她决定放弃!
不知走了多远,轿子停下。
苏墨柔无动于衷的坐在轿子里,头上顶着一块红盖头,看不到路的尽头,只能任人宰割的,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命运。
脚步声由远及近,轿帘被人拉开。
眼底,出现了一双云底黑靴,大红的袍摆在眼前直晃荡。
这个人是宇文哲吗?
如果她没记错,轿子好像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首先要被送到码头,西良有官船前来接人,到了西良之后,两人才能正式举办婚宴。
可是又是怎样的情况?
还没等她回过神,只觉眼前一亮,盖头被一把掀了下去。
本能的抬头,直直望向那人的眼里。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傅东离?”
眼前的男人,高大而俊美,身着一袭大红新郎袍,头戴新郎帽,眼底还闪着戏谑的笑意。
当红盖楼顺着他的手被扔到一边的时候,他慢慢递出手臂,伸到她面前。
“既然公主想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来合亲,那么,我便以北岳二皇子的身份,迎娶公主为妻。”
苏墨柔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只手,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莫非公主不想嫁我?”
好半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轿子里的她,半晌后,只说了一句:“你赢了,我输了,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闻言,苏墨柔心底一酸,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只手,想也不想的,起身,扑进他的怀里。
“东离,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我。”
那人紧紧将她束在怀里,咬牙切齿道:“我傅东离潇洒肆意,风流狂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败在你这个女人的手里。苏墨柔,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报应,那么无疑的,你就是上天指派给我的那个报应,因为我已经无可自拨的,爱惨了你。”
她喜极而泣,与他紧紧相拥。
“有失必有得,东离,你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物给我,我自然也会回赠厚礼给你。”
她抓起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在他耳边道:“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到今天,正好是一个半月。”
傅东离大惊,双手扳住她的肩膀,无比认真的看着她,又看着她的小腹,再次看着她,表情丰富又可爱。
他不敢相信的指着她的肚子,讷讷道:“你是说,你怀了我的骨肉?”
她抽咽两声,抹了把眼泪,“是的。”
他由喜转怒,由爱转恨,咬牙切齿道:“那么,如果我今日不来抢亲,你是不是要带着我的儿子,嫁给宇文哲那个混蛋?”
她摇了摇头,“不,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嫁给别的男人的。”
“万一出了意外呢?”
“不会有意外的。”
傅东离气得不行,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重重咬了她一口中,“你这该死的女人,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这笔教训咱们先记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再算总帐。”
她甜蜜的笑倒在他怀里,“到了那时,还请夫君手下留情。”
他恨得直瞪眼,嘴里大骂,“我会留情才有鬼!”
无奈他骂得再凶,怀里的小女人却根本不怕。
看来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该好好在她面前立立夫纲,让她知道,她今日所犯下的错误,究竟有多么的严重。
两个月后,哲康帝驾崩,举国哀悼之际,太子苏靳轩正式登基,改年号为慧仁,并迎来了南凌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时代。
很多年后,人们在史书上看到关于慧仁帝的记载时,曾看到这样一句话。
慧仁帝曾对自己的臣子说:“朕能有今日的成就,要感谢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朕的皇姐,一个是朕的太傅。如果没有她们,就没有今天的南凌,没有现在的慧仁帝,没有朕眼下这一片盛世大业。”
不过这都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自从皇上驾崩之后,已经嫁作他人妇的苏墨柔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和傅东离坐进赶往北岳的马车,开始了她们婚后的第一场蜜月之旅。
其实苏墨柔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因为小太子才刚刚登基没多久,很多事情还要等着傅东离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