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周身,清凉舒爽,拓跋垣看向微眯着眼角儿一脸享受的花拾音,无声的勾了勾嘴角,花拾音侧头声音淡然“李记的荷叶鸡好吃,柴而不腻,桂斋的皮蛋粥一绝,糕点也好吃,软而糯。”她颇为纠结的摇了摇头,俩颊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一个在街尾,一个在巷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拓跋垣看得好笑,心里面软成了一摊,花拾音粉粉的小脸面团似的,敛了敛笑意,严谨的开口“何须纠结,我帮你买回来便是,脚程快的话一会儿就可以了。”
花拾音听他说的话,慢慢的摇了摇头,脸上颇有几分忍俊不禁的味道,如果不是知道拓跋垣只是一个乡野的农夫,看他这通身的气派和说话的调调,倒像是什么尊贵无比的大人物。
这样一想来,花拾音索性侧过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拓跋垣来,拓跋垣长得好看,不是娘气儿的那种好看,他的眉毛黑浓笔直,鼻子挺而坚,薄薄的嘴唇又不显得粗鄙,白皙的面颊面如冠玉一般,负手间显出一种斯文的儒气,实在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拓跋垣被花拾音看得侧了侧头,声音不自然的道“怎么了。”
白皙如玉的耳垂上透着嫣红,整个人看上去倒是透出十分的狼狈,花拾音觉得有趣,侧头看着他“看你好看啊。”
听罢拓跋垣的耳垂连着一截脖颈都透出一种嫣红,看着他加快步伐的背影真有些可怜的味道,偏还要装着若无其事,低低的开口解释“今日就要对簿公堂了,不可迟到,还是快一些吧。”
花拾音看着他可怜的背影,也不打算在逗一逗他了,跟着加快了一些速度,一直到了城镇上俩个人之间都是一种无言的暧昧。
花拾音想了想李记的荷叶鸡虽然好吃,但是早上还是吃粥和糕点更贴切一点儿,于是径直去了巷南的桂斋。
巷越南越安静,街上的沸腾热闹影响不到它,桂斋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也多了些许的文雅气儿。
遮天茂密的一从桂树飘着儿香,芬芳馥郁,嗅一嗅只觉得清爽,这个桂斋陪着门前的桂树倒是相得益彰。
踱着步子悠悠的走了进去。
现下的天还早,桂斋里没有几个人,只有零散的几桌在角落位置里,观他们的衣着谈吐以及所带的挑子,大概是走街串尾的卖货郎。
小二是个白面团似的脸儿,语调和气欢快,眉眼儿还没有张开透着稚嫩像个孩子,甩着白毛巾笑眯眯的问“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花拾音觉得小二有趣顺着他的话搭“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
小二扬了扬眉毛“我们桂斋的糕点和粥可是一绝,糕点软而不糯还飘着甜香,粥呢,更是远近闻名,不信您就站在巷口街角打听,大家吃了都说好哇。”说到精彩处小二面团似的脸简直眉飞色舞。
角落的几桌绰笑了俩声,笑骂“照着你说的,都快赶上西王母的饭食了,是不是吃了还可以成仙呐!”
说罢一群人又是哄笑了起来,也就是图个逗趣都没有什么恶意,小二充耳不闻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没有搭理那些个混人,只是一脸期待的看向花拾音“客官要不要试一试。”花拾音心想,这可真是个人才了,又觉得小二湿漉漉的眼神像个小狗,也不在逗他了,正色道“那就来一份招牌糕点,再来俩份皮蛋粥吧。”
小二道一声得嘞,抑扬顿挫唱歌儿似得。
糕点和粥一时不来,花拾音指尖点了点桌面,黄木的桌面发出脆响,又无聊的看向从进来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拓跋垣,见他搭垂着眉眼的样子委委屈屈的,一时意动,五指张开摊在他的面前,轻轻的晃了晃“怎么啦。”
拓跋垣抬眼看她,黑黑的眼眸湿漉漉的“你对着小二笑了。”他抿了抿薄薄的唇瓣“都没有对我笑过。”他的唇瓣嫣红,花骨朵似的,花拾音抚额克制住想笑的欲望,这可真是个活宝,她叹了口气,有点忍俊不禁。
末了还是摸了摸他的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灿如花开“不气不气,我最喜欢你了。”虽然知道她是在鬼扯拓跋垣还是克制不住的弯了弯眼角儿,薄薄的唇瓣勾着笑。
花拾音看了一眼就侧过头,果真是男色祸人,一面在心口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等到用完了早餐看了看天色,青天艳阳,已经是快开堂的时间了,拓跋垣去结账,花拾音走到桂斋外,看着天色眯了眯眼睛,阳光照在身上通身都是暖洋洋的味道。
拓跋垣在柜台前结着帐,先前的那几桌还没有走,坐在位子上闲谈“县令昨个儿去了倚红楼,笑的一脸的开怀,不定是被艳红伺候的舒坦。”一个带着皂帽的男人道,声音透着一二分的猥琐。
几个人围坐一堆凑成一团儿说了几句下流话的玩笑儿,嘿嘿的笑了几声,心照不宣的模样。
只是另一个的模样微微的惊讶“艳红可是倚红楼的花魁娘子,若不是这数儿,那鸨母舍得姑娘出来接客。”他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价位。一面又道“县令老儿的俸禄就那么点儿。”他比了比小拇指,语气轻慢“怎么够填那见钱眼开的鸨母。”显然是对先前那人说的话的不屑一顾。
八卦遭到了质疑这完全不能忍简直是对一个崇尚八卦的人最大的侮辱,带着皂帽的卖货郎兄弟不干了。
只见先前带着皂帽的那人急了“你别不信呐!”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县令老儿没有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啊,我可看得真真的儿,昨个儿有人上衙门递了诉讼,后脚的孙秀才就来了,可见告的就是孙秀才那厮,孙秀才是谁啊,那个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请个倚红楼的艳红算个屁,指不定私下里给了多少钱买通呢?”
他虽然向前倾了身子,声音却并没有压低,甚至还故意放大,见其他人被惊到了的样子,一脸的得意模样,显然对自己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感到非常满意。
一群人骂了几句县令老儿,又酸了孙秀才几句,道了几句苦主可怜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倚红楼和艳红的身上,一说倚红楼的鸨母呸是见钱眼开狗仗人势的看不起人,猜测倚红楼背后是不是有个大势力保驾护航鸨母才可以如此的眼高儿,另一个说艳红虽然身娇体软可是腋下却有狐臭,一群人听的稀奇听罢了笑骂“吹你娘的牛皮,也不怕吹炸了,你也有钱去找艳红,也不怕鸨母将你掉打了一层皮。”
听着伙伴们的嘲笑,那个人也不生气不过笑骂了俩句就过去了,一群人嬉笑怒骂将桃色新闻讲的活灵活现,周围人也听得绘声绘色撸了袖子恨不能也凑上前去为这流言添砖加瓦,渐渐县令老儿又变成了个惧内的连县令夫人拧着县令老儿的耳朵大骂都能说出骂的是什么内容。
反正是不要钱也不负责的鬼话,不过听一耳朵的笑料,一群人又是笑又是骂的鬼扯不断,张家长李家短都能来凑上一嘴,像他们这种卖货郎走街串巷的听了不少耳朵,再加上自己夸张的润色讲的鬼话倒是有许多人附和喜欢来听。
拓跋垣却没有在听下去了,只是将他们半真半假的鬼话凑合的连着一听,只怕事情也是真有影子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有人向衙门递了诉讼的话来,这确实不假。
要是全然不实的话也不会连孙秀才都扯了进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今天的一次对簿公堂只怕是艰难险阻着了。
心下沉了一沉,他不愿别人的无耻,为官的私相授受满口仁义道德的谎言贪黑拿墨藏污纳垢,为富的不仁不义欺凌无辜贪婪恶毒,这个世上人有千百种,个有个的活法。
他只是恨眼前的自己没有那个将欺负构陷花拾音的人统统拿下,叫他们也来苦上一苦解一解花拾音的气儿和受到的不公。
他想要将花拾音护的好好的,天天开开心心的,像今天早上一样只需要纠结是吃李记的荷叶鸡还是桂斋的粥和糕点。
拓跋垣觉得有点儿微妙,心里总有一个感觉告诉他可以,告诉他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些。
只是感觉当不得真,现下还是捋清楚要紧。
摇了摇头,将复杂的思绪全部甩开,拓跋垣开始专心致志的串通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
花拾音递诉状是悄没有声息的,按理不会让孙秀才知道,可是孙秀才非但得到了消息甚至还是前后脚的得到消息,可见是有人通知,那个通知的人也就只能是县令老儿了。
县令老儿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孙秀才的一边儿,孙秀才又被人看见从衙门出来,可见是商讨好了对策,只是商讨好了对策那么这三天他们肯定有一些动作,若是什么都不做准备的去了,只怕是一定讨不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