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拓跋垣这儿刚刚一走,花拾音就觉着屋里头少了些什么东西。就去花园拾掇拾掇她的花,那是前两日她和拓跋垣一起去集市上置办家里的物件儿时顺带买回来的花苗。这古代就是有这点不好,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多媒体之类可供消遣的玩意儿。前段时间还需要去田里耕地、去花楼给窑姐儿们做指甲,可这两日忙着搬家的事,窑姐儿们那儿自然是没有去了,这几天也答应过拓跋垣不往城里去,也就慢慢开始做起这些文人雅士做的种花的事。一来呢,打发了时间,让自己没有那么无聊,二来呢,还可以装饰装饰自己的宅子。想着想着,花拾音扒拉着肥沃的花泥便更起劲了,嘴里还不时的哼着小调。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仆人快步走了进来,行至花拾音面前便停下了。
“小姐,外面有一个来找你。”
花拾音心下一阵疑惑,这才搬回来几天?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花拾音不免揣测来人的意图,“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仆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吧,我看她梳着婢女的发髻。”
婢女?会不会是哪个妇人的丫鬟。是被差使来让她去做指甲的吧?可她前两天跟那些窑姐儿们和贵妇人们打过招呼了,说这几日并不会做生意,要做指甲得几日之后了。
“她有说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花拾音站起身来,将小铲子和小耙子放在了篮子里。
“这......她并没有说,我也问了她有什么事,但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小仆一脸的为难,生怕做错了什么事。
花拾音挑了挑眉,不愿说还是不能说?花拾音不免多想了一些。见小仆一脸的小心翼翼和愁眉苦脸,她觉着好笑,她有这么可怕吗?自己前些日子也不过是一个拿着锄头耕地的农家妇人,虽然做了点小生意,可还是普普通通的过着日子。搬回祖宅,只是觉得这么大的房子光靠拓跋垣和她平时是照看不过来的,这才添了几名仆从,只是帮忙料理些家务而已,更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指手画脚和埋怨责备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让那个人去偏厅等我吧,我收拾收拾就来。哦,对了,一会儿记得给我的花苗浇浇水。”花拾音急忙嘱咐小仆,对这些小花花她可心疼着呢。
小仆应声,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花拾音穿过长长的走廊,把放工具的篮子放回了堆积杂物的屋子,然后拍了拍手和身上的灰尘就去了偏厅。
花拾音抬脚走进偏厅,只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站在案前,眼睛却是盯着她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画上一眼看过去,是一名男子,拉着一头牛,在田地里耕作些东西,这时日光正好,而一旁的茅草屋中有一个院子,一名女子坐在院子里,旁边放着针线篓,她的手里拿着一块深色的布,低着头在缝补些什么。
花拾音走到她旁边,也与她一起看着那幅画,这姑娘眼睛里的东西太明显了,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想来这姑娘也是有些故事的,不然怎么会一幅画就把她眼里的羡慕和渴望给尽数牵引了出来呢。
“咳咳......姑娘可是喜欢这幅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喜欢可以送与你。”花拾音见站在她旁边她都没有察觉,忍不住阻止了她的思绪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这姑娘这才惊觉花拾音站在她旁边,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尴尬的摇了摇头。
花拾音抽了抽嘴角,敢情人家还不愿意要呢,这幅画是花拾音自己画的,但这姑娘摇了摇头就残忍的拒绝了花拾音,这伤害真的是来得猝不及防。
“坐吧,有什么事坐下说。”花拾音指了指一旁的桌案,率先走过去坐下了,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扒拉那些花花草草的也是累人的活啊。
姑娘犹豫了一下就过来坐下了。
“花小姐,不知今日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忙活?”姑娘开口,清清脆脆的,煞是好听。
花拾音不免有些好奇,埋在茶杯间的眼睛往上转了转,一打量,便觉着这姑娘有些面熟,仔细回想了一下,花拾音恍然大悟,原来是城里最大的妓院万花楼的花魁的贴身婢女,好像叫什么莲棠来着,看这花楼的婢女的名字都取得这么文艺,可想而知,这古代花楼的风花雪月了。
“莲棠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拐弯抹角的大家都挺累的。”花拾音不免猜想莲棠来找她的目的,八九不离十是关于指甲生意的。
果不其然,莲棠一开口就提起了这件事。
“花小姐,我家姑娘今日想让花小姐去万花楼做个指甲。”莲棠礼貌客气的说明了来此的目的。
“今日吗?恐怕不行,前两日我不是让姐姐们相互转告了一下吗?这几日我暂时不会出门去城里给各位姐姐们做指甲了。”花拾音直接拒绝了莲棠的请求。
“可是......花小姐,我家姑娘今天晚上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见,这才特地吩咐我来请花小姐去万花楼给我家姑娘做个漂亮的指甲,也好出去见客人。”
“莲棠姑娘,今日是真的不行,若是平日里,我铁定二话不说就去给你家姑娘做个美美的指甲,可这几日,是实在不行......”花拾音也想去做指甲赚赚钱,进来搬家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可是想起拓跋垣临走前的一再嘱咐,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花拾音心想,他出门在外也不安宁,自己还是不要让他担心的好。
“可是......花小姐......今日出门前,我家姑娘就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把你请到万花楼,她也知道你这几日不会做指甲生意,但是若不是真有重要的客人,我们也不会这么麻烦你了。”莲棠姑娘的表情有些慌了,怕是害怕没有请到她回去会被花魁责罚吧。
“莲棠姑娘,不是我为难你,而是我答应了我家相公,莫让他担心了去,这几日便不去城里做生意了。也请姑娘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吧。这样吧,你代我向姐姐赔罪,就说过几日我会亲自去请罪,免费给她做一个豪华套餐,好吗?今日就......罢了吧。”花拾音还是坚持己见,咬咬牙送给她一个豪华套餐,就是涂抹了指甲油过后沾上一些个精致的珠宝首饰的小玩意儿,这想想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疼。
“这......”这时莲棠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哭腔。花拾音愣了愣,自己说话是不是太重了?这一个小姑娘,要是被自己给说哭了,岂不是罪过了。但她也没有办法,一边是赚钱,一边是拓跋垣,还真是不大好衡量。拓跋垣要是知道花拾音把他和银子拿来作比较,怕是要气得跳起来了。
突然,莲棠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摸出了一锭金子,“对了,花小姐,这是我家姑娘让我给你的酬劳,原本打算你给姑娘做完指甲之后再给你的,可现在......你可否看在银两的份上,就去帮了我家姑娘这个忙吧。再者说,花小姐如果不告诉你家相公,你家相公也不会知道花小姐你出门进了城不是?”
花拾音吓了一大跳,这城里最大的妓院的花魁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不就是一单指甲生意吗?一次就一锭金子!这可是金子啊!花拾音傻眼了,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花小姐?不知你意下如何?”莲棠见花拾音有被说服的可能性,便试探性的问了问。
花拾音还在犹豫着,原本最近搬家,添置了许多新的东西,又安置了几名奴仆,家里面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这莲棠一来,就摸出了一锭金子,这可得买多少家具啊,她和拓跋垣的床可以买更结实好看的了,她可以在床边摆一个梳妆台,有一大面镜子的那种,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照照镜子,臭臭美,可以添置几个衣柜,她还可以多买几块好的舒服的布料,多给拓跋垣做几件衣服,正好最近她学了新的花样,拓跋垣出门在外,穿的也多了。花拾音已经想到了这一锭金子到手后的情况了,心里动摇得更厉害了。
想起拓跋垣的嘱咐,花拾音就越来越觉着方才莲棠说的是很明智的,如果自己不告诉拓跋垣,他也不会知道她又去城里做生意去了。虽说这样有一点小小的对不起拓跋垣,但这一锭金子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让她无法抵抗。花拾音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拓跋垣不会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怪罪她吧?这毕竟是养家糊口的大事!
花拾音心里不断地挣扎着,纠结了一会儿后,花拾音咬咬牙答应了莲棠,随她一起去万花楼给她们家姑娘做指甲。
莲棠欢喜的笑了笑,急忙感谢花拾音。
花拾音也冲她勉强的笑了笑,怎么会有一种背叛了拓跋垣的错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