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事,万青也没了欣赏古代建筑物的心情,低着头紧跟在后面。只知道似乎出了后罩房,穿过四进门,三进门,绕过一字影壁,踏上十字甬路。脚底的鹅卵石光滑圆润,万青却没有细细看的兴致,满脑子都是二夫人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在这等着。”走到甬路中央的时候,刘妈妈停住脚步,冷冷的瞥了眼万青。万青低声应了,她才点点头转身向着正房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看着门外站着的橘色衣衫的婢女,满脸讨好,“杏春姑娘,二夫人要的人来了。”
“嗯,知道了。现下二夫人正和永乐侯夫人说话,让她等着吧。你也下去吧。”杏春闻言,抬眼看了眼站在院中低垂着头的万青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银裸子递给刘妈妈。刘妈妈见状立刻收了起来,眉眼带笑的谢过后,转身从抄手游廊走了出去。
六月午时的太阳正烈,没一会儿功夫,万青就出了汗,脸也红了起来。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在心里第无数次的骂了没有人权的古代社会后,缓缓抬眼打量起这间院子来。只见眼前是五间正房并两间耳房,坐北朝南,想来采光十分通透。左右是各五间厢房,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厢房的一角,似乎格外的雅致。
就这么一个院子在现代估计也得上百万!万青心里给这个院子估了价,暗暗的咋舌后又不由得苦笑起来。多少钱关自己什么事,命保不保得住还难说!
此刻正屋里,连二夫人小秦氏坐在桌前,伸手将离得自己近的一盘莲子糕递给对面的妇人,微微一笑,“三姐,这是今天新做的莲子糕,你尝尝!”
对面的妇人身着藕荷色银纹小袄,配烟罗紫漩涡纹纱绣裙,样子大方美丽。听连二夫人的称呼,这妇人正是那日万青挨打时来的女子。
“四妹这的点心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如今对我来说再好的点心都食之无味罢了。”永乐侯夫人秦氏摇摇头,面色看起来十分无奈苦闷,“你说这侯爷是怎么想的,尽然提出要为梁之睿世子。这梁之睿若是做了世子,这府里哪还有我们娘两的活头!”
“三姐,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你是永乐侯夫人,软语哄着,先把这事拖两年再说。你是嫡母,想怎么教大公子还不是你说了算么。如果大公子不成材,自然就有了省哥儿的路了。”连二夫人闻言笑了一声,拍拍永乐侯夫人的手,语气温软,“这几年你不是做的挺好么?那大公子不是不成气候么?”
“哪成什么气候,天天就斗鸡遛狗,尽交些狐朋狗友!银子花的没数,他院子里的小厮婢女都遭了秧,如今更是出去混去了。我也管不了。”闻言永乐侯夫人笑了,原本大方端庄的面容上因为笑意多了一丝妩媚,只是那眼底格外的冷。
“这不正和三姐之意?”连二夫人闻言也是一笑,随后神色一敛,“不过还是要约束一下的,毕竟他名声不好,对省哥儿也不是好事。再过几年,省哥儿可也要说亲了。”
“四妹说的是,我这也为这事发愁呢。”永乐侯夫人的笑容暗了下去,“我也为这事发愁呢,可惯都惯出来了,不好收敛啊!”
“给他院里多放几个有姿色的丫头小子不就行了。”连二夫人捂嘴一笑,看着永乐侯夫人,“人家都说那扬州瘦马不错,经过调教,男人们都食髓知味呢!”
“四妹说的是,只是我家老爷一心想着那个小畜生,若是知道我买了扬州瘦马,不一定要怎么和我发脾气呢。”永乐侯夫人十分苦恼,纤细的手指揉揉额角,随后眼神猛地一亮。“四妹,那日你要打死的丫头姿色如何?”
“她?一副妖媚样子,一看就应该是在青楼里生活的贱胚子!我正打算让人把她送去青楼呢。”说着撇着嘴伸手指了指窗外,永乐侯夫人见状微微疑惑,透过窗纸看向院中。
只见院中一个粉衣婢女恭敬的站着,她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什么姿色,但身段窈窕,纤腰一握,双腿修长笔直,别的不用多看,就看这身段也知道是个佳人。
“这就是那个贱胚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妖媚样子,还妄想攀高枝。我刚叫人把她带来,先让她吃先苦头,一会儿送到青楼去!想勾引男人,我让她勾引个够!”连二夫人恨恨出声,语气不屑而愤怒,看来那天的怒气还没有消。
“送去青楼不是可惜了?四妹要不你把她给我吧?我家大公子身边不是正缺个妖妖娆娆的婢女么?”永乐侯夫人眼睛一亮,微微一笑拍拍连二夫人的手,“正好,你也全个好名声。这样的女人恐怕去哪都不消停,我家大公子又是出了名的,府里的婢女都玩过,打死好几个了。”
连二夫人闻言,想了想觉着可行,吩咐人将万青带进来。
万青被带进正房的时候,已经被晒得头晕眼花,原本就没有恢复好的身体透出几分虚弱之感。她轻轻的喘着气,低头俯身跪在地上,“奴婢见过二夫人,永乐侯夫人。”
“抬起头来。”连二夫人看着卑微的俯身在地的万青,缓缓勾唇,眼底是不屑和厌恶,声音也就冷了三分。闻言万青一愣,身子一僵,这二夫人不是还想秋后算账吧!这么想着,万青也不敢有所违背,抬起了头来。
眼前的丫头,杏眼弯眉,脸色发红略有薄汗,但也能看出皮肤底子很好,嘴唇小巧,唇色嫣红,脖颈白皙犹如天鹅。这么看着有那么七分妩媚,三分干净。是个美人胚子!永乐侯夫人看着,心里暗道。
“三姐看看,可还行?”连二夫人语气还是有些不忿,心里觉着送到永乐侯府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可三姐平常对她不错,这么做,于她也有好处,就忍下了。
“样貌很好,这丫头去伺候我家大公子正好!”永乐侯夫人收回目光,捂嘴一笑,语气里带着三分的满意。妄想攀高枝的丫头,到了梁之睿身前还能忍住?这样一来,老爷也不能说自己什么,自己还能达到目的,岂不美哉!
万青听着,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什么意思?伺候永乐侯的大公子?万青努力的从刚接收不久的记忆中回想了一下,脸色猛地变了。不都说永乐侯的大公子纨绔不化,还,还好男风么?不不,是男女通吃!而且,而且还残暴的很,据说打杀人都是常事!
永乐侯夫人又细细的看了万青半晌。许久勾唇一笑,笑颜如花,“四妹真是姐姐的贵人!那我今日就把她带走了?”
“说来人还是三姐救下的,能为三姐分忧是她的福分!”连二夫人咬着牙点头,转过头来语气并不好的开口,“还不谢过永乐侯夫人!先是救了你一命,这又给了你个造化!你日后要好好为永乐侯夫人做事才好!否则就还把你卖到青楼去!”
万青闻言一愣,原来连二夫人是真的要把自己卖到青楼去!这么一想,虽然永乐侯府看似凶险,但也比青楼好了许多。
永乐侯夫人被留下用饭,万青又在院中站了一个时辰。下午时分和永乐侯夫人一起回了府,才一进府永乐侯夫人就吩咐了人去请大公子过来。万青低垂下头,苦笑再三,果然什么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母亲,母亲,您叫我?”片刻后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衣的少年大步走进,他面色微微发红,腿脚有些发颤,走路有些不稳。
“母亲不是去四姨家了么,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口舌也有些打结,万青闻言不由得悄悄抬头看了眼这位大公子,难不成是喝了酒?
“用过午饭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永乐侯夫人语气温和,看着梁之睿得目光慈爱亲和,“你呀走路就不能慢着点,中午的时候少喝酒,对身体不好。来人还不给大公子端碗冰镇酸梅汤来。”说着亲自站起身给梁之睿擦了汗,“看这一头汗,刚从哪回来?”
“我,我……”梁之睿说话吞吞吐吐的,显然中午不是在家吃的饭,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甜香的脂粉味从他身上散出,万青不由得张口,这位大公子中午的时候还会了红颜知己?
“看你成什么样子,一会儿回去梳洗梳洗,被你父亲知道了还得了?”永乐侯夫人演足了一个慈母该有的戏份后,步入了正题,“我见你屋子里的人也不多,大中午的还出门去,想来侍候的人也不贴心。正好我这有个丫头,姿色好,人也安静懂事,让她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说着,永乐侯夫人看向万青,万青闻言识趣的向前一步跪在地上,“奴婢见过大公子。”万青说着,身子不由得一抖,就在刚刚她发现有一束凌冽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消失无踪。
“丰臀圆润千娇态,藕臂纤手尽妖娆!这身段极好!”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梁之睿的啧啧的赞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