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似火,空中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点风。将军府中的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而吹拂过来的风也好似热浪扑来。
春意行色匆匆朝着宋玉致的雅芙阁走去,或许是因为头顶上的那一轮烈日、她的额头已经有了些汗水。
春意掀起梅花绉纱落地的门帘,缓缓走了进来,她瞧见宋玉致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着眉。
宋玉致听见春意进来的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青黛,开口问道:“这月的分例可拿回来了?”
春意低着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荷包,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到梳妆台上,“账房早已经将将军府众人的分例包好了,这便是小姐的。”
宋玉致伸出手拿起荷包,略微的掂了掂分量后,她有些不满的向春意问道:“怎么这样少?”
“往日里账房都是由宋副管家打点着,所以对雅芙阁一向颇多的照顾,可是自打上个月老爷将月华提拔为府中的管事之后,账房的账目便再动不得手脚了。”春意低着头向宋玉致解释道。
宋玉致将手中的荷包随手掷扔在梳妆台上,不悦的说道:“顾连成在的时候就处处坏我的好事,如今她不在了,她身边的侍女竟然也能爬了我的头上了!那宋连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两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吗?”
宋玉致原本以为顾连成病逝之后,在将军府之中便再无人压在她的头上,她也可以自然而然的顶替顾连成在将军府的位置,所以她往顾夫人处跑的也越发的勤了些。
可顾本琰从始至终却没有半点提拔她的意思,反而在顾连成下葬不久之后,将素喜和月华双双提拔成将军府中的管事,明摆着是想要押宋连生一头,而盛春典当铺也开始由素喜全权打理。宋玉致万万没想到顾连成的这两个侍女,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爬到自己的头顶。
原本自打宋连生被顾夫人提拔成副管家之后,这将军府中的一众下人,有一大半都开始向宋连生靠拢,使得原本的大管家顿时失了势。可是如今有素喜与月华二人的协助,大管家竟又重新夺回了宋连生手中的权势,这对于宋连生与宋玉致两个人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利。
“那月华和素喜原本就是大小姐的心腹,如今又有老爷给的脸面,宋副管家也无法得罪她们二人。”春意向宋玉致说道。
“这两个丫头当真是碍事,也不知道姨夫不会如此信任于她们,竟然将府中和府外的账本都交给她们两个。”宋玉致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的荷包上,“现在使得我处处要受制于两个下人,连我的分例都要由她们来决定,若是能够想到什么主意,将她们两个除去才好!”
素喜听到宋玉致如此说,不由得开始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她心中不禁觉得在这一年间宋玉致变得越发让自己看不明白了。
在顾连成下葬之后,原本做事还有所约束的宋玉致在忽然之间变了样,她的脾气也变得越发的古怪,顾夫人新派到雅芙阁侍候宋玉致的侍女,无意之间在宋玉致面前提到了顾连成,竟宋玉致命人拉出去打死,最后还是宋连生帮她悄悄的处理了那侍女的尸体,并且又重新安排了一个伶俐的侍女送到雅芙阁。
“素喜和月华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若是她们两个忽然出了事情,老爷与夫人也定不会放着不管的。”春意心中略有些担心的说道。
虽然宋玉致因为顾连成不在将军府碍事而觉得欢喜,可顾本琰仍是她无法忽略的顾虑,虽然顾夫人十分疼爱于她,可她却无法亲近于顾本琰半步,这使得宋玉致在行事之间的一大忧虑。
“罢了罢了,且再忍她们两个几日吧!”宋玉致想到自己心中所筹划的事情,“我让你出去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春意听到宋玉致如此问,连忙向她回复道:“最近朝廷里的风声很紧,康王府中的人无法将消息传出来。”
在一年之中,宋玉致在明里暗里收买了几个康王府里的下人,隔三差五的往外送消息。
宋玉致也并不再像一年前那样,对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如今朝廷中的利害关系也多少都有些了解,她也知晓在这一年之中,太子楼炎冥的势力越来越大,在朝廷之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甚至于已经远远的高于北堂傲的呼声。
顾本琰与楼炎冥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这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宋玉致虽然心中十分为北堂傲担忧,但奈何她势单力薄,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什么捷径。
“姨丈那里我也说不上什么话,朝廷之中的人我也是一概不知。”宋玉致每每想到这里,心中也是无比的惆怅,她目光直直的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模样,侧过头去向春意问道:“那个萧常言最近这几日可曾来过将军府?”
萧常言在一年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太史令而已,除了徒有虚名之外一点实权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在这一年之中,萧常言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从五品的太史令一跃成为了从三品的少府监。如今萧常言已经可以与顾本琰等大臣们,一同进皇宫到太极殿中上朝了。
而这萧常言对于朝中其他的大臣们示好,从来也是一概的不接受,也从来不参与到那些结党营私之事,反而倒是对顾本琰一向尊敬有加,也总是时不时的到将军府中来与顾本琰谈话。
“近几日萧大人倒是未曾来过,小姐为何会突然问起他呢?”春意不解地向宋玉致问道。
宋玉致笑了笑,面容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从今日开始,你要替我格外的注意这位萧大人,说不定他会是我实现目标的敲门砖!”
春意听到宋玉致如此说,也只能诺诺的答应道:“奴婢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