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璃对春芙说:“春芙,你让二皇子进来吧”。夜慕辰把琴也收起来了。夜慕辰和沐秋璃站在一旁等待着川木齐和王太史。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也代表了北川国要进入新的纪元了。
川木齐推开了门,气质比之前忧郁了些,面无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睛里有仇恨、有痛苦,嘴巴紧绷着,一脸严肃。川木齐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衫,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浓郁的黑暗里,孤独寂寞,和之前的阳光灿烂、意气风发南辕北辙。
沐秋璃和夜慕辰对视了一眼,这其实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还是不免为川木齐感到悲伤。
川木齐说话声音有些沧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辰王,辰王妃,我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
夜慕辰回应道:“二皇子客气了,我们夫妇早已恭候多时了”。
川木齐向夜慕辰和沐秋璃笑了一下,表示感谢,但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悲伤和痛苦让人一点不觉得高兴。
川木齐继续说道:“辰王妃,我希望你能尽快让我父皇清醒过来,我最近也不会再给父皇吃太医开的药了。”川木齐昨天思考了一夜,想通了。
川木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信任有加的善良宽厚的兄长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太子只是一个没有感情,麻木不仁只把权力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可以不惜牺牲一切。这样的兄长,他川木齐看不起,也不想要。
父皇已经油尽灯枯,川木齐希望父皇能清醒的看到他已经长大,能够以保护好这个国家,希望父皇能瞑目。川木齐虽然知道北川皇帝病成这样不是他的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是这一切发生的导火索。
自己决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必须赶快调整好状态,开始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北川国的百姓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亟待解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一夜之间,川木齐从少年成长为男人。
沐秋璃:“二皇子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川木齐感谢道:“真的很谢谢你”。
沐秋璃摇摇头,这都是她应该做的,尽她的微薄之力。
川木齐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把眼神从沐秋璃身上转移到夜慕辰身上:“辰王,我想和你说一下之后的计划”。
沐秋璃看了夜慕辰一眼:“你们俩先聊吧,我出去找春芙啦”。夜慕辰宠溺的看着沐秋璃,说了一声‘好’。
沐秋璃欠了欠身子向川木齐行了个礼,就走出了房间,帮他们把门带了起来。
夜慕辰目送沐秋璃出去,然后才把眼神放到川木齐身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皇子,我们到书房谈”。
川木齐跟着夜慕辰来到了书房,两人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
川木齐脑袋里还想着刚刚辰王妃离开的画面,不禁问道:“辰王,你和王妃的感情真好”。经过川木羽的事情之后,川木齐心中大受打击。什么感情才是可靠的?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和川木羽一母同胞,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自认为他和川木羽的关系是最牢不可破的亲情,两人是彼此的依靠。这种最牢不可破的感情却能被皇位诱惑轻易的打破,这是让他最难接受的地方。
夜慕辰一提到沐秋璃神情就温柔了不少:“她是我的生命”。
川木齐很震撼。‘她是我的生命’这句话的神情不言而喻,他也相信此时的夜慕辰是深爱着沐秋璃的。可是这种爱能维持多久呢,等到辰王妃年老色衰了,辰王还能矢志不渝的爱着辰王妃吗?
夜慕辰看出了川木齐心中所想,两年以前,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会成为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不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到她的感受。
夜慕辰看了川木齐迷茫的眼神,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想要开解开解他:“我的母妃是个宫女,三岁的时候母妃去世,从此之后我就是一个人了。”夜慕辰把这些年来自己经历的一切、承受过的痛苦就用这二十八个字概括了。
以前的夜慕辰把遭受过的痛苦看的很重,总是忽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现在,他只想守护好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爱人、朋友。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川木齐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夜慕辰的身世这么坎坷,而且还把这些都告诉了自己。
川木齐下意识的说:“对不起”。
夜慕辰没有理会川木齐的反应,他现在对过去只有遗憾没有痛苦。继续说道:“我两年前遇到璃儿,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危险但是丝毫不放弃生的机会,努力抗争。她是丞相府的庶女,身份虽然不受待见却一直是顽强乐观的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磨难。”
夜慕辰想到那时的沐秋璃有点心疼。十五岁的小女孩,没有父母的疼爱还要受府上姨娘的打压。声音更加温柔了些:“我和沐秋璃的感情从来不是靠外在的东西吸引,不论璃儿现在有多年轻貌美总会有老的那一天。我也是,我以后也会有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一天。”
川木齐知道夜慕辰今天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他,虽然他和皇兄的关系不能回到以前兄友弟恭的状态,甚至马上会到拔刀相见的程度。但是这些都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之后他还会遇到可以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妻子,还有一直陪伴他的朋友和忠臣。
而现在,他就遇到了自己想要交好一生的朋友。川木齐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面露笑容,对夜慕辰说:“你好,我是川木齐,想和你交个朋友”。
夜慕辰笑了,看来自己的开导起了作用,也伸出了右手:“你好,我的荣幸”。
外边的太阳正灿烂夺目,经过之前绵绵阴雨的洗礼,现在的光芒更耀眼夺目。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聊过去的事情,只当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开始讨论起接下来的计划了。
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虽然看着很粗犷,但其实还是有细腻的一面,只不过好面子,更多的时间都是通过隐晦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