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莫名的有点感慨而已。”端木茯苓别过头,生怕通红的眼圈被彦以宸看出,“你就当我偶尔发发神经,一听一过就好,不必在意。”
她永远都在跟任何人说着不必在意,可实际上更多的,这句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吧。
不管每次因为什么样的情况,她总希望自己不要往心里去,可心却偏偏不受控制的将那些事情紧紧牢记在心中,久久无法挥之而去。
不论是在现在还是之前前身的世界,她总喜欢给自己建立一层厚厚的躯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好欺负,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轻易不要来招惹她,否则会被她整得死死的。
她也不想听着所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怎么怎么不好相处,更不希望所有人见到她跟见到鬼了似的,但是这就是她自我保护的方法。
只有把自己一身刺磨得尖锐了,才不会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然而,彦以宸才不是那种很好糊弄的人,“端木茯苓,我现在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你能不能有什么事情不要讲一半,这样弄得两个人心里都觉得不痛快。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这为什么会突然帮徐淑良求情,但是我知道你所做出的每件事情,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现在,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说看你到底怎么了,我保证我今天听到的话都会随着接下来回府后所用的午膳一同咽进肚子里消化掉,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只是希望她有什么事情能和他说上一说。
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只是契约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很长时间的朋友了吧?他愿意当她的撒气桶,可她为什么就不愿意拿他撒一下气?
他承认在和她的这场暗中较劲里面他好像输了,他先沦陷在了她柔软的内心当中,但是这些她都不用知道,她只要知道在她情绪不对劲的时候,他愿意当她发泄的工具就行了。
“真的没什么事情,你别多想了。”
然而,端木茯苓的嘴却真的很难撬开。
“什么没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一张脸都皱巴成什么样子了!”彦以宸不悦,“有本事你笑给我看看!”
她不耐烦,“哎呀我说你这个人真是……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有这时间,你还是操心操心怎么帮着太子稳稳登上那个位置吧,别在我身上浪费这些没有用的功夫了行不?”
“我知道了!”彦以宸仿佛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看着徐淑良如此拼尽全力护着端木茯月的样子让你想到了你离世的母亲?”
“没什么。”
端木茯苓确实是在想自己的父母,但是是在想自己在现代时候从未见过面的父母。
同样都是父母,难道别人家的父母心就都是肉做的,而她的亲生父母心就是石头做的吗?
如果他们当初抛下她一走了之是有什么苦衷,那么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为什么也从不曾找寻过她?
又或者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哪过逍遥快活的日子,都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想到这,她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苦笑自嘲,“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是能伤到我的,我早就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了,那些对于我来说无所谓。”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伤心的一面,你何必在我面前也带着这么副敷衍众人的面具?”
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端木茯苓一愣,“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伤心的一面,我怎么不知道?”
“好几次了啊。”他耸肩,“就比如之前你我未成婚前你到我府上寻求帮助却被我拒之门外的那晚,嗯……还有大婚前的那个晚上,你一个人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时候。还有就是在你长兄……”
“哎呀好了好了!”她终于忍不住不想再继续听他揭自己的短处了,“你这人真是,知道就得了呗,干嘛非得说出来!”
“不然,你和我说说看你这次到底为什么?要不然的话,我保证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明天就变成这城内之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当然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也可是试试看我是不是再和你开玩笑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你!”某货咬牙积攒怒气中。
彦以宸却含笑望着她,“没关系,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考虑。不过,我随时有可能反悔,因为我这个人做事情本来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
听到他这话瞬间泄了气,沉默了许久,她试探着开口,“彦以宸,你相信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昌梧国这一个地方、这世界上还有其他更大更广阔的地方吗?”
“当然相信了。”他点头,“什么边塞、什么西域等等,这不都是昌梧之外的地方嘛。”
“哎呀不是,我不是说这个之外,我是说……我……哎呀,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就是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个新世界。我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相信。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区区一个昌梧国又算得了什么。”
“那……如果我和你说我其实是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呢?”
“啊?”
听到彦以宸这一生就知道没戏。
端木茯苓自己又圆了回来,“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汽车、有飞机什么的,远远比这里发大上很多。”
“汽车和飞机又是为何物?”彦以宸皱眉,“你为何总说一些我从未挺过的词语和话?”
“哎呀没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解释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到最后,端木茯苓终于还是放弃了。
她早该想到来的,像彦以宸这么个古板的旧时期人类,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些新世界的事情呢。
这些要是换做他和她说,她恐怕也是不会相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