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端木茯苓来说,古代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闲来无事喝喝茶喂喂鱼、做做书画制制毒,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许是前晚睡前茶喝的有些多,她近乎一夜未眠,清晨起床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前去用了早膳,再回到房中,坐在床边又开始打瞌睡。
清荷抱着十几套新衣裳踉跄走进来,一把放到了桌子上。
端木茯苓有点犯懵,“清荷,你这是做什么?日前,我衣柜中不是才添过新衣裳的吗?”
“小姐,您忘了吗?今夜便是太后寿宴了。”清荷伸手揉了揉压得酸痛的肩膀,“这些都是老爷特意差人定做的华服,说是让您挑选一套适合的参加今夜宫宴。”
端木茯苓起身,几步轻盈的来到桌边。
一脸嫌弃的用两手指提起件大红色衣裳,她摇了摇头,重新丢回桌上,“你把这些从哪搬来的再搬回哪去吧。”
一个宫宴而已有必要穿的这么花枝招展吗?
这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她是准备出嫁了啊。
“啊?搬回去?”清荷仿佛受了个晴天霹雳,“那小姐您今晚打算穿什么啊?”
“柜中那么多件衣服,哪件不能穿。”她随手拿起被放到一边的茶壶倒了杯茶,“今夜的主角是太后又不是我,我又何必在意那些细节。”
再者,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穿上跟青楼歌姬似的,岂不拉低了她的档次?
她向来都是个不看外在靠内在取胜的人。
“小姐,您不知道。今日前去参加太后寿宴的,可都是各臣家千金少爷,小姐您天生倾国倾城,怎能因为衣裳被人盖住风头。而且,奴婢听说今夜的宴会太子也会到场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端木茯苓只摆了摆手。
对于这种事情,他可是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再说了,她几天前出去扯谎还被那太子抓了个正着,这要是再见面,尴尬都还来不及,她哪还有什么时间顾及其他的。
清荷不依不饶,开始强行给她洗脑,“小姐,您若是真被太子殿下看中了,嫁过去可就是太子妃了。清荷听说太子府上连个侍寝婢女都没有,小姐若真嫁过去,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争宠之类问题。再者,多年后圣上离世,太子便是当朝皇帝。而小姐您,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一巴掌拍在她额头,端木茯苓脑瓜仁疼。
这小妮子想得是不是有点多,“清荷,你若再多言,我便寻得户人家把你嫁了。”
“别别别,清荷不说了便是。但是小姐,您这黑眼圈如此之重,要不清荷去厨房给您拿两个鸡蛋回来敷敷?”
端木茯苓悠悠坐到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摇了摇头,“不用,容我小憩一会便好。”
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清荷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门口,一侍女双手捧着个锦盒恭敬而立。
见清荷从中走出来,她俯身作揖,将盒子高高奉上,“清荷姐姐,这是四皇子的随从送来的,说是送与三小姐的礼物。”
“四皇子送的?”清荷讶异,“那人可有替他家主子传什么话?”
“没有。只送来东西便走了。”侍女摇头。
“好,我知道了。这个我会转交给小姐的,你先去忙吧。”
再见清荷回来时,手中便多了个盒子。
出于好奇,端木茯苓薄唇微启,轻声询问,“何事?”
“回小姐,四皇子派人送来了这锦盒,”清荷麻利的挪开梳妆桌上东西,将礼盒放下,“说是送给小姐您的礼物。”
四皇子送来的礼物?她何时见过什么四皇子?
难不成,这又是个想借机拉拢他端木家的幌子?
想着,她眉头紧蹙,“可有带来什么话?”
“并未。”
低头打量面前盒子许久,端木茯苓伸手掀开盒盖。
盒中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件无论做工还是面料都很精致的嫩粉色衣裙,比她平日里那些衣服,完全高出个档次。
“小姐,四皇子这是何意啊?”清荷在旁看得一头雾水。
端木茯苓眉头锁得更紧了,“今夜便是太后寿宴,他怎就如此巧合的送来件衣服……”
将军府府门不远处马车。
冷面双手抱拳站在外边复命,“主子,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好,吾知道了。”淡然的声音从马车中发出。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主子等下宫宴上便要见这端木三小姐本人了,方才却为何只送礼不露面?此番一来,初次见面的好感度岂不会大打折扣。”
车内传出的声音始终听不出发声人的心情,“来日方长。此等事,切不可急功近利。”
淡青色素衣裹身,几缕鬓发斜插珍珠发簪轻拢、其余垂直倾下直至腰间,双颊略施粉黛,只增颜色而不妖娆。乍一看,更似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古有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直到最后,端木茯苓还是抛弃了那些华丽丽的衣裳,选择了平日里的淡色衣服。
只是这样的她,倒是急坏了清荷那丫头,“小姐,就算您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太过艳丽,可这身衣服,未免有点太素了吧?”
“有吗?我倒觉得还不错。”
“老爷若是看到您这身打扮……小姐,皇宫不比出府,奴婢还是觉得您这身装扮似乎有欠妥当。”
她毕竟是堂堂将军府的小姐,可如今这身装扮却跟平常人家女儿一般无二。
她这哪还有什么千金小姐的样子了。
随手拿起刚刚四皇子托人送来的衣服,端木茯苓丢给清荷,“这衣服我也穿不上,你若喜欢就拿去穿吧。”
“小姐,这万万不可啊!四皇子殿下的赏赐,奴婢怎能据为己有。”清荷急慌张,“此事若是传到四皇子耳中,四皇子还不得要了奴婢的命!”
“算了算了,你既是不要,那便拿去压箱底吧。反正,放着当摆设总比扔了强。”
未时一刻,端木府门口。
在清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端木茯苓与端木文华同行前往了皇宫。
记忆中,原主从未去过,这也算是她以端木家小姐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场合,而她身为皇上妃子的嫡亲姐姐,也是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面了。
透过车窗缝隙,端木茯苓望向窗外。
端木文华轻捋胡子,含笑开口,“看来苓儿很是喜欢这府外的风景。”
“没有,只是觉得新奇罢。”她坐正身子,“这府外的风景,与我想象中的不大相同。”
“哦?有何不同?”
“文书中曾写到,我昌梧繁荣兴盛、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各为其所忙。可今日一见,并非如此。”端木茯苓侃侃而谈,“这城内偷盗之人泛滥,部分贫苦人家甚至只能卖子女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家丁才得以维系生存。京城是距皇宫最近的地方,可天子脚下都如此,国内其他各地还了得?民为国之本,民不聊生,何以治国?”
欣慰的轻拍女儿肩膀,端木文华连连点头,“若非你生得女儿身,入朝为官必定是百姓之福分。为臣者,清正廉明、敢于谏言可谓重中之重。”
“女儿也只就事论事,并不曾想那般多。”端木茯苓尴尬的挠了挠脖子。
不过即便如此,这就是政权。
由古至今上千上万年,女子从不被重视,入朝为官更无从谈起。
说起这男尊女卑的问题,她可能还是更喜欢现代,更喜欢那种人人平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