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煜祺见她满脸难色就忍不住畅快淋漓,可表面上还维持着冷冰冰的模样。
满口威严道:“你虽然不负责猪倌这份差事,但别忘了你是本王府里的一个奴才,现在本王命令你去给母猪接产,难道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不成?”
“奴婢不敢。”
“哼!本王已经说了,这母猪与其它猪不同,牠身价奇高,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自然不会饶你。”
凤一笑翻了个白眼,这王爷还真是爱记仇,三五不时的就想找她点麻烦。
一只猪而已,有何贵贱之分?况且那些猪就算身价再高贵,也免不了被人活活宰了,搬上饭桌的命运。
就这样,奉阳王非常有成就感的把凤一笑打发到猪棚里侍候母猪生产。
当他从下人口中得知那丫头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使命,居然住在猪棚吃在猪棚,寸步不离的守在母猪身边时,把殷煜祺逗得前仰后合。
那母猪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想让那丫头知道知道,主子的权威并不是那么好挑衅的。
讹他银子,他可以大方不计较,把他百鸟朝凤图抹上鸡屎,他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想触犯他的权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入夜时分,外面刮起了大风,侍候他更衣洗漱的珠儿跪在他床边一边给他洗脚一边唠叨,“最近天气变得真是越来越坏,看来今晚这场大雨是不会小了。”
殷煜祺也不搭理她,任珠儿唠唠叨叨东拉西扯,直到她说起王府后面的那个猪棚漏雨时,才微微睁眼,“猪棚漏雨?”
珠儿笑嘻嘻给他擦脚,还不忘道:“是啊王爷,听说凤一笑今晚要在猪棚侍候那只大母猪生猪崽,那里又脏又臭,再加上风大雨大,今晚她在猪棚的日子可要难熬了。”
殷煜祺不再吭声,心底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
听闻这个消息,他原本应该极开心才是,可一想到那时不时就和自己顶嘴,还经常喜欢无中生有胡辩是非的丫头在猪棚里受罪,倒生出几分不忍之情出来。
珠儿笑了笑,侍候着他躺在床上,“王爷,要不我派人给她送床被子过去?”
对方哼了一声,瞪了自家丫头一眼,“谁管她是死是活,熄了蜡烛睡觉。”
说完,便拉过被子,扭头躺下了。
到了夜里,外面果然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哗哗下个不停。
殷煜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踏实,到了下半夜,雨势越来越大,而且还有降温的趋势。
现在本是春季,昼夜温差极大,如今又天降大雨,外面指不定冷成什么样子。
在被窝里翻来滚去的殷煜祺一闭上眼,就出现一幕情景,那凤一笑瑟瑟发抖的躲在猪棚里被冻得脸色惨白,满身狼狈。
他本来想看她出丑看她遭罪的,结果她的确如他所愿的窝在猪棚子里遭罪,他这堂堂王爷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才二更天,他便精神得再也睡不着,招来门外的珠儿,让她派人去猪棚瞧瞧情况。
急吼吼被招来的珠儿闻言,忍不住道:“王爷,您该不会是在担心那个凤一笑吧?”
被说中心事的殷煜祺睨了珠儿一眼,面不改色道:“她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的蓝姬由谁来侍候?”
这借口找得不错,至少把珠儿的嘴巴给堵住了。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说凤一笑的确在猪棚过的夜,不止在猪棚过夜,而且还侍候着那头临产母猪生下了七八只小猪崽。
当殷煜祺问起她的情况时,来禀报情况的下人说,那凤一笑在猪棚里此刻睡得正香。
这个答案可把殷煜祺气了个半死,他在这里为了她担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倒好,竟没心没肺的在猪棚里睡得口水直流。
当即也不管是什么时辰,忙让人把凤一笑给他提来。
当那丫头被带到他房里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倦意,嘴里打着大大的呵欠,头发上全是杂草,身上散发着臭气熏天的味道。
还没等她走近,殷煜祺便受不了的对珠儿道:“还不把她给本王扔到浴桶里刷洗干净再带过来。”
被扔进浴桶的时候,凤一笑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珠儿很可怜的被派来侍候这丫头更衣洗漱,这一身臭气把她熏得直皱眉头,可王爷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
泡在浴桶里的凤一笑已经恢复了精神,伸伸胳膊伸伸腿,把珠儿当自家婢女,使唤得不亦乐呼。
“大脚姐姐,后背痒,帮我搓搓。”
“大脚姐姐,脚丫子也别忘了,脚趾缝里都是泥,你给好好洗洗。”
“哎呀哎呀轻点,想把我一层皮也揭下去啊。”
珠儿气得不行,用力掐她一把,瞪着眼吼,“你叫谁大脚姐姐呢?”
她的脚是比一般女子大了些,但还没夸张到三寸金莲横着量的地步。
此时的凤一笑浑身赤裸的坐在浴桶里,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水面之上,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俏脸,在水温之下露出几分红晕。
她五官原本长得就十分精致,在水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美丽脱俗。
不知是不是珠儿眼花,这凤一笑不像其它女子那般线条柔弱,漂亮的面孔隐隐带着几分魅人的英气。
双眉如剑,斜飞鬓角,唇瓣微翘,即使不笑的时候,也给人一种略带邪笑的感觉。
不知为何,珠儿竟被她直钩钩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俏脸也不由自主的涨红几分。
自家王爷已经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这凤一笑比起王爷,却也丝毫不逊色。
想到这里,她略有懊恼。
凤一笑明明就是个女人,她干嘛要拿一个女人和自家王爷去比啊?
带着这种奇怪的心思总算侍候着凤一笑沐浴完毕,当她将自家王爷少年时穿剩的袍子给她披上时才发现,身着男装的凤一笑的确俊美非常,惹人眼眸。
因为凤一笑原来穿的那套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在王爷嫌弃的目光中被丢到了外面。
自己的衣裳她又穿不下,只能翻出王爷少年时穿过的几件便服暂时给她套上。
凤一笑身材很高,五官精致,穿着王爷少年时的袍子真真是好看得不行。
珠儿看得直脸红,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只能猛低着头帮她穿衣裳。
偏偏这凤一笑还是个惹人厌的,见珠儿红着双颊,便恶劣的出言调侃,“我说大脚姐姐啊,你脸怎么红得那么可疑?”
被她一语道中的珠儿气得直发抖行,用力将衣带给她系好,恼着骂道:“你这张嘴太可恶,早晚有一天会挨上王爷的一顿板子。”
说完,气哼哼出了浴室。
凤一笑见她狼狈逃脱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殷煜祺这辈子能记住的深刻事件并不多,有限的几个,在他生命中都造成过不小的影响。
直到很多年后,他依然忘不了凤一笑穿着他少年时的袍子从浴室中走出来的那副光景。
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浅紫色的袍子将她衬得即美丽又英气。
她面带浅笑,眸中闪烁着倨傲邪气的光茫。
仅那一眼,便成永恒。
很多年后,殷煜祺回忆自己第一次为女人动心的时候,毫不坦白的承认,那一刻他真的为她失了神。
但此刻,骄傲惯了的殷煜祺并没有忘记彼此的身份,这凤一笑,不过就是他府里的婢女而已。
他更不想承认,之所以会着人将她带到自己房里,是不忍她一个人在猪棚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