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骂着捏捏她的脸颊，“皇家的亲情在这个世上是最可悲的东西，表面看着风光，实际却并不尽如人意。”
“若王爷不在乎虚名，又何必在意那些所谓的实际？”
“本王的确不在乎虚名，否则当年皇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封本王一个并肩王，本王又为何会当场拒绝？”
“这件事我曾经的确也略有耳闻。”
凤一笑点了点头，“想当年这件事曾震惊朝野，十里八乡更是将王爷的事迹传扬得神乎其神。”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然也对朝庭之事充满好奇。”
“朝庭的事我就没什么兴趣，不过关于王爷的传闻我倒是很感兴趣，要知道并肩王与皇帝的地位等同，上朝时接受满朝文武跪拜，享受帝王式待遇，手握天下杀生大权，这样的机会，不是随便谁都能轻易放弃的。”
凤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天底下能像王爷这般视名利如粪土的人实在并不多见，所以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来奉阳王府当差，也是看中了王爷的品性。”
殷煜祺笑了，“本王承你刮目相看，倒是本王的荣幸。”
“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也，您贵为万金之躯的王爷，我不过是一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小丫头，如今能承王爷百般宠爱，是我凤一笑百世修来的福份才对。”
“可本王记得，你当初也曾钦慕过临安那位赫赫有名的御剑公子。”
凤一笑扯了个笑容，调侃道：“莫非王爷吃那御剑公子的醋了？”
“若本王说是，你会如何？”
“王爷真逗，虽说御剑公子在临安的确有几分名气，可若比起征战杀场为我大殷造福造利的奉阳王，他也不过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已。”
殷煜祺认真品着酒，眼中却流露出几分调侃。
“你说的这番话若让那位御剑公子亲耳听到，你猜他会怎样？”
“怎么可能？莫非王爷交友广阔，连那御剑公子也被应邀来府做客？”
“一笑！”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唤着她的名字，“如果本王给你一个说心理话的机会，不管你说了什么，本王都不会怪你，哪怕是伤害本王，咒骂本王，侮辱本王的也无所谓，你会对本王说什么？”
凤一笑怔了。
茫然的看着他。
殷煜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许多未知的东西。
“王爷……”
“这个机会，本王只给你一次。”
凤一笑紧紧攥着酒杯，和殷煜祺四目相对。
他在等，等一个答案。
他既希望那个答案是对的，又希望那个答案是错的。
在他近乎威胁的目光下，凤一笑破口道：“其实我一直想对王爷说……”
她顿了顿，殷煜祺的表情则慢慢变得凝重。
“你想对本王说什么？”
“我想对王爷说，当初王爷时不时就威胁打我板子的时候，我真的挺讨厌你的。”
见他神情一肃，急忙又道：“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王爷不仅心慈手软，还是天下难得的一个好男子。”
殷煜祺怔了好一会儿，才失笑道：“我以为……你会将本王真正想要的答案告诉本王。”
说着，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再回神时，双眼已经染上一层淡淡的迷茫之态。
凤一笑将旁边一件长袍给他披上，小声道：“王爷，夜凉，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去睡。”
殷煜祺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脚步踉跄的在她的扶持下回到房里，倒在床上狼狈入睡。
凤一笑帮他褪了外袍，脱去长靴，又细心的将他头上的玉簪摘下，放满一头墨发，披散在枕头之上。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俊美的容颜，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动。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魔，将她满心满脑填补得满满登登。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慢慢展现出来的温柔一点一点所融化，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殷煜祺，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可是抱歉，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低下头，轻轻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吻，转身吹了蜡烛，小声的掩门而去。
宿醉的感觉非常糟糕，所以清晨当殷煜祺醒来的时候脸色始终不太好。
珠儿打了一盆温水进来，还没近身，殷煜祺便在房里四处张望了一圈，嘴里嚷嚷着让凤一笑亲自过来侍候。
不多久，凤一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帮忙更衣洗漱擦脸净面。
可平日里宠她宠得过份的奉阳王，今天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那横挑眉毛竖挑嘴。
一会儿嫌她脸洗得不干净，一会儿又嫌她衣裳穿得不俐索。
凤一笑被他折腾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她这样，殷煜祺的脸色更加难看。
“平日里见你手脚麻俐做事认真，这才宠了你几天就连这么简单的活也干不好了？是不是最近没教训你，把应做的本分都给忘了？”
那边跟着打下手的珠儿见状，忍不住小声道：“王爷这大清早是怎么啦？前阵子还把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吓着，这才一个晚上就又要打又要骂的。”
凤一笑也委委屈屈的直嘟嘴，“是啊王爷，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啊，虽说我的衣裳穿得没珠儿好，可您玉树临风神态潇洒，随随便便一件衣裳也能把您的形象体现得貌若潘安形似宝玉。”
“还有哇，您玉面清爽干净通秀，就算个把月不洗脸也让人看不出半点脏乱……”
说着，还拿小手在对方的身上拍打两下，“这没灰没土的，王爷怎么就突然间瞧着自己不顺眼了呢？”
殷煜祺一把拨开她的爪子，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昨个夜里你怎么没陪本王侍寝？”
旁边的珠儿顿时恍然大悟，感情王爷一个人在那发脾气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原来是凤一笑这个小宠妾昨夜里没满足王爷的身体。
凤一笑脸一红，摆出一个羞羞溚溚的样子，“王爷真是的，您昨天夜里多贪了几杯，睡着的时候已经不醒人世，我怕留在王爷房里会扰了王爷的清梦，所以就没斗胆留在这惹王爷的嫌。”
殷煜祺阴着俊脸看了她好半晌，心底真是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他心情的确不好到了极点，昨天在失态之下竟然醉得不醒人世。
可他心里难受，更对凤一笑产生了几分不满。
爱她惜她的同时，也对她刻意隐瞒自己欺骗自己感到伤心。
他知道凤一笑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也知道凤一笑来王府当差必然有她的原因。
他已经给她机会让她亲口向他讲出事实，偏偏她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死都不肯向他透露半分。
或许潜意识里，她对他仍有戒心。
可偏偏就是这个戒心，让他非常难过。
难道他已经为她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她还看不出自己对她的心意吗？
心底正懊恼的时候，门外传来岳管家的声音，“王爷……”
岳管家踏进房门后看到珠儿和凤一笑都在，便有些欲言又止。
珠儿见岳管家雷厉风行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脸色顿时一红，忙不迭低下头去露出几分羞娇之态。
凤一笑很会看人眼色，“王爷和岳管家若有事相谈，我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她也不傻，早就看出殷煜祺大清早可着劲的挑她错处，肯定与昨晚的事情有关。
既然王爷现在不待见她，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碍眼。
殷煜祺见她想逃，当场便怒了，“谁让你走了，给本王乖乖回来。”
凤一笑硬着头皮嘿嘿一乐，小声解释着，“我这不是怕打扰了王爷和岳管家谈正事吗。”
“哼！就算是谈正事，也少不了你的参与。”
瞪了她一眼后，殷煜祺看向岳管家，“是不是秦二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自从秦明月踏进王府之后，他始终对这位刁蛮的秦二小姐防了一手，就怕那丫头使出什么诡计，找借口死赖在奉阳不走，所以便派岳谦随时打听那边的情况。
平日里若无重大事情，岳谦是不会在清晨这个时间来打扰自己的。
既然岳谦找上门来，肯定有他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