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木鱼相隔十来里的另一间客栈别苑中,祖灵迷迷糊糊醒来,但古灵精怪的她并没有立即睁眼,佯装还在熟睡中,识念却悄然发散而出,笼罩了整座别苑。
“天助我也,那条可恨的大鱼不在。”
识念感知到水合沧露不在别苑中,祖灵这才睁开眼睛,昨日她因为好奇太平令掌教乔装的那位老猎人,借着隐身效果没人能发现得了她,便在老猎人离开莫木鱼后,悄悄跟了上去,老猎人昨日在河滩的言行举止都被她听得、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老猎人并没有发现隐身的祖灵,但那一个印在河滩石头上的湿脚印让老猎人发现了端倪,被多次窥视,以致老猎人怒意翻腾,吼出一声“你究竟是谁?”
那一声怒吼并不简单,声势如龙,罡风四起,老猎人当时虽然并没有发现隐身中的祖灵,但祖灵却身在河滩上,面对无处不在的罡风,躲无可躲,不出片刻,便被罡风震得遍体鳞伤,昏倒在河滩上的一片夏花从里。
好在即使祖灵昏过去后,隐身的效果仍然在,老猎人依然没能发现她。直至夜色,隐身效果消失,她才被路过的水合沧露偶然发现,救回了这间客栈。
回忆起昨天的事,堪称是命悬一线,祖灵一阵后怕。她尝试着从床上爬起身,四肢却极为无力,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祖灵受伤太重,水合沧露昨夜耗尽身上携带的丹药缓和了她的伤势,但没能将她彻底治愈。
“估计那条大鱼就是料到我伤势未愈,没有力气逃走,才会放心留我在客栈里。”祖灵憋着嘴想道,“丑女人,一身骚气,比欧阳春雪那个恶女人还可恨,竟然痴心妄想要嫁给父亲,做我的娘亲。呸,丑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只有长大后的我才能嫁给父亲。没人有资格做我的娘亲。”
“听丑女人的语气,她是以前做错了事,才没脸去见父亲,她想治好我的伤后,拿我做由头,再去见父亲。她本来就与父亲有过纠葛,若再让她见到父亲,与父亲旧情复燃,真给我生出几个小弟弟怎么办?”
“我不能让她将我的伤治好。”
“我一定要在她回来之前逃出去。”祖灵天真的连番想着。
欧阳春雪那个坏女人将她丢进炼丹炉,伤了父亲的心,自此之后,祖灵便认为父亲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奈何她太小,比起那条骚大鱼,她没有任何本钱来吸引父亲,只能在她长大之前阻止一切女人靠近父亲。
祖灵挣扎着爬起身,但动作幅度过大,引动身体的伤势,嘴角不断有血溢出,痛得她额头冷汗直冒,她忍住痛苦,咬牙尝试了几次,终于爬起身来。
昨夜她睡得安稳,没有借机从水合沧露眼皮下逃跑,一是伤重确实想好生睡一觉,二是夜里她的隐身没有效果,必须等到白日才行。
如今天光大亮,水合沧露又不在,正是逃跑的时候。半躺在床上,祖灵调动体内的法阵,一边压制伤势的同时,一边利用体内的光明让她隐身。然而,让她痛苦不堪的伤势是压制下去了,周身不再疼痛,但她怎么也做不到隐身。
“估计是伤势太重,所以体内的法阵才不能让我隐身。不过没关系,那条大鱼不在,我可以大摇大摆走出去。”
祖灵咧嘴笑着,跳下床榻,奈何床榻太高,她太矮小,又加上四肢乏力,落地时,双脚无力支撑,等同于摔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哎呦哎呦直叫唤。
等祖灵缓过神来时,水合沧露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随手丢到床上后,蹲在祖灵面前,也不伸手将祖灵扶起,那双好看得让祖灵嫉妒的眸子里露出盈盈笑意说道,“小灵儿,怎的,见娘亲不在,想趁机逃跑?”
祖灵摆出一副死鱼眼瞪着水合沧露说道,“我落到了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休想利用我接近我父亲,我宁死也不会从了你。”
水合沧露捧腹笑道,“娘亲疼你还来不及,可舍不得杀你剐你,娘亲要是不慎伤了你一根手指头,你那没良心的爹反而估计会杀了我剐了我。”
“呸。”祖灵唾了水合沧露一口,咬牙切齿道,“臭不要脸,你要是再敢自称是我娘亲,我会杀了你。”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个没良心的,跟你那个没良心的爹一个德性。”水合沧露佯装身心受伤道,“亏得娘亲一宿没睡,为了给你治伤,东奔西走四处找丹药,花光了身上的钱财不说,有些丹药娘亲有钱人家也不肯卖,娘亲只得不告而拿,结果被人家当成是小偷,撵着棒子喊打喊杀,追了几条街。”
想着水合沧露被人当贼,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画面,祖灵心中恶气一时出了不少,笑骂了一句,“活该。”
“娘亲活该?娘亲是为了谁?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不知道如今这世道丹药有多难找,娘亲去给你找丹药治伤你道是活该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扬言要杀娘亲?”
“哎……罢了,丹药娘亲给你找回来了,就是不能彻底治好你身上的伤,也能将你身上的伤治好十之八九,你若真想杀娘亲,娘亲这条命你拿去就是。”
凄婉说罢,水合沧露还真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丢到祖灵面前,“娘亲这一生欠你父亲太多,能死在你手上也是罪有应得,你杀吧,给娘亲一刀痛快。”
望着脚边的匕首,祖灵一时犯难,不杀这条骚里骚气的大鱼吧,面子上挂不住,毕竟话都说出去了。杀吧,又于心不忍。
但祖灵也是鬼机灵,白了一眼水合沧露说道,“休要在我面前演戏,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那夜在苍梧山,你一剑抹了脖子都死不了,这么短的一柄匕首怎么杀得了你?我要是真捅你一刀,你肯定会借此在我父亲面前演一出苦肉计,等我父亲对你生起怜悯之心,你就好如愿以偿接近我父亲。我呸,如此拙劣的手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欺骗。”
“你本来就是三岁小孩。”水合沧露捧腹大笑道,不再与祖灵斗嘴,收起匕首后将祖灵抱回床上,将包袱打开,里面装着百余颗各色丹药。
水合沧露指着丹药说道,“快点将药力吸收,治好身上的伤,好随我去见你父亲。”
“你对我父亲居心叵测,我祖灵顶天立地,我就是死,也不会吃你的丹药,让你接近我父亲。”祖灵将头扭到一边,看都不看丹药一眼。
水合沧露忍俊不禁道,“昨夜若不是因为我的丹药,你就死在路边了。”
祖灵一本正经道,“那不是我自愿的,是你强迫的。”
水合沧露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再强迫你一次。”
“不要。”祖灵捂住了嘴。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水合沧露刚将那些丹药拿近祖灵身体范围一尺之内,丹药便在刹那间逐一化作朦胧如雾般可见的药力,萦绕向祖灵周身,眨眼间就没入祖灵的身体里。
“你的体质倒是特殊,能让丹药自主化作药力给你疗伤。”水合沧露望着不过片刻功夫,就将百余颗丹药的药力吸收殆尽,伤势也好了十之八九的祖灵啧啧称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