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和术,流传至今,只是一个名词,只能从字面上片面的猜测它的意思,至于它究竟有多强大,已然不得而知。
然则,这些道和术,只是生道修行理论繁衍的旁门末枝,生道真正的修行之法才是让各家道门宗派视为威胁的主要存在。
传闻中,生道的门人一境大成,五气朝于元,阳神之相凝成者,便可以与其他道门宗派六境的修行之人较量,且不会落于下峰。
其他道门宗派的修行境界,六境,明心而见性,识海地藏中的真元才可以分离成五行之气,祭炼自身的本命器物。但因为这种修行之道,修行的是上念,与生道的修行之法截然不同,生道修行的是下行,在修行之初,便能引导体魄中的阳气和五行之气。待阳神之相大成之时,更是能从丹田之中,抽离出体,俨然也是一尊本命器物。
至于具体的对比,是否相形见绌,大器师并不知晓,这些内容他也只是从经道的记录中看到的。
生道的存在威胁到所有道门宗派,或许是这个原因,无相山的两位神使才将生道视为邪门歪道,才将生道的修行之法视为蛊惑人心之法。
最后,两位神使率领海市,已不可得知的代价,将生道覆灭。而创立生道的人皇,则被无相山上的两位神使联手杀死……
大器师尚未说完,欧阳春雪就气愤的说道,“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就是因为生道的存在与发展,会影响到其他道门宗派的根基,无相山的两位神使就将人皇杀死,将生道毁灭,太可气了。那两位受天下人顶礼膜拜的神使,原来是两位道貌岸然之辈,可恨可气。”
欧阳春雪这番话若是被外人听到,饶是她是大器师的孙女,也会被江湖人士声讨,被朝廷的教化司加以重刑惩罚。好在草庐前没有其他人。
莫木鱼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欧阳春雪的说法,“那两位神使这样做,确实显得小气了。不过江湖纷争,弱肉强食,你死我亡,素来如此啊。只恨生道和人皇还是成长得太慢了,若生道和人皇在两位神使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成为两位神使和海市惹不起的存在,想必,今日的生道,今日的中州,又是另一番模样。”
“钢哥,你说得对。”欧阳春雪崇拜的望着莫木鱼,随之又问,“钢哥,若现在有一部生道的典籍放在你面前,你敢不敢修习?”
大器师似乎对这个问题也较为感兴趣,望着莫木鱼等着他回答。
莫木鱼摇了摇头,见状,欧阳春雪问,“你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敢不敢是气魄,会不会是处事之道,这两者并不矛盾。”莫木鱼笑着说道。他已经不是七十多年前那个初入中州的少年,那些年的遭遇让他学会了隐忍锋芒和棱角,他虽然是六境贤者,但在那两位神使的面前,还是显得过于渺小。
“钢哥,你说得真有道理。”欧阳春雪笑嘻嘻的说道。
大器师很满意莫木鱼的回答,他说道,“生道的存在威胁到所有道门宗派,这或许是无相山的两位神使灭掉生道的原因之一,但在经道的典籍中,还阐述了另一种原因。”
欧阳春雪问,“什么原因?”
大器师说道,“平衡。”
莫木鱼疑惑,“何解?”
大器师笑着说道,“中州北方的北蚩国之患,亘古至今一直存在,历史之中可有精怪妖物成功跃过天山险脉,占领北莽地,入侵中州腹地的记录?”
“没有。”
莫木鱼曾坐镇北莽地两年余,对精怪妖物南侵的记录多有翻阅,他回想了一遍,人道与妖道在天山险脉南北纵深一千余里的那条线上厮杀惨烈,却确实没有精怪妖物成功南侵入中州腹地的记录。
“在春秋朝立国之前的数千上万年中,抵御北蚩国精怪妖物南侵的重责在各大道门宗派身上。自春秋朝立国之后,各大道门宗派隐匿于苍茫,这项重责也就落在了朝廷的头上。但无论责任在谁的身上,人道与妖道纷争再如何惨烈,精怪妖物确实没有过一次侵入中州腹地,双方总是势均力敌。这就是一种平衡。人道与妖道的平衡。攻与守的平衡。”
大器师望着两人说道,“生道的修行之法能让身无禀赋的人都能修行,中州或许会因此再无北蚩国之患,但中州与北州之间,人道与妖道之间,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这种平衡势必会打破。”
欧阳春雪说道,“没有北蚩国的威胁,便就是太平盛世,这样不好吗?”
“没有了人与妖的纷争,势必会有人与人的纷争,哪有什么太平盛世。”
大器师笑看着孙女说道,“世间万物互有联系,相互依存,一环扣着一环。经道典籍的阐述中对于平衡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食物链之说,田鼠偷吃稻田的谷物,而蛇吃田鼠,天空中飞翔的鹰又以田鼠为食……这其中便有万物相互依存而生,相互平衡存在的道理。不能随意打乱其中任何一物,牵一发而毁全身。因为生道的存在,中州与北州之间,人道与妖道之间,维持的平衡一旦打破,五州之间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平衡势必也会打破,如此以来,五州将大乱。”
欧阳春雪气愤不消,“经道的这种说法就是强词夺理,是为两位神使杀死人皇灭掉生道在辩解。”
大器师笑道,“经道是否在为两位神使辩解,爷爷可不知道,平衡之说,食物链之说,玄之又玄,却能大道至简,必然有一定的道理。爷爷当年只是误上常行山,没有资格观阅经道之中更高深的典籍,所以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不过,爷爷当年却还观阅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春雪,想必你与乖孙会感兴趣。”
欧阳春雪忙问,“什么有趣的事?”
大器师说道,“一个赌约,一个无巫山看门人与无相山两位神使之间的赌约。”
“喔……爷爷,快说来听听。”欧阳春雪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