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梦落仙厅,银红色舞台,百府贺寿。
厅内众修议论不已,司仪醉梦小姐眨了眨大眼睛,瞟了一眼面容清秀的陈希,暗道一声可惜,不敢让他在台上久留,轻声催促道:“请陈大人献礼!”
台上的陈希,对于台下的嘈杂之声已有耳闻,见郡守段光远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并无任何异色;道台水自明耷拉着眼皮不动声色;其余众修或是惊疑,或是窃笑,或是冷漠,或是好奇,更有几人眼泛凶光地凝视着自己,心中已有所猜测。
他朝醉梦司仪轻轻颔首,踏前一步,双手举了起来,催动体内法力,手掌上已有白芒凝聚。
众人皆是一愣,更有几人猛地起身,怒斥陈希大胆放肆。
陈希静立台上,双手间白芒凝而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几人冷哼高喝,主桌上位的郡守段光远眉头微皱,挥手示意不得干扰,明亮的眼神很是好奇的看着陈希,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众人也都在冷眼观瞧,若说陈希有何不敬之意,他们绝不肯相信。不说其他原因,单单以他金丹四层修为,面对通灵九层的段光远,简直就是婴儿与成年人之间的力量比拼,没有任何胜算。
司仪醉梦在陈希身侧轻轻提醒一句,示意他郡守大人正在等候。陈希轻笑点头,双手毫不犹豫的把白芒推送出去。
“厉砂飞魄阵!”
陈希在寿宴之上,竟然打出这玄妙的阵法出来,并没有指向任何一人,反而令一众元婴、通灵修士皆感到了奇异的震荡之意。
银梦落仙厅空间弥漫的点点星光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欢快异常的跳动飞舞,朝着陈希身前摇曳飘荡,这一奇妙至极的炫彩景观,惊得众人又是一愣。
陈希暗暗点头,厉砂飞魄阵修炼到极致,可有上古仙阵玄天星辰大阵三成威力。当初在太平府苍梧遗址登天梯大战之时,自己就曾有所感悟,厉砂飞魄阵能与星辰之光遥相呼应,更能吸收星辰之力。
这一手“星光震荡”,是陈希到此之后的神来之笔。他发现银梦落仙厅的构造极为奇特,竟然能引入星辰璀璨光辉遍布苍穹之顶,更有极为罕见的银星岩铺地,皆是散发着星辰之力,定能与他的厉砂飞魄阵产生共鸣。
几息之后,银红色的舞台前,星光在汇聚,震荡飘逸间,星芒突然大绽,细微的挤压声响过后,已有星光凝聚的几个大字呈现。
众修看着眼前这一幕奇妙的景象,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连连赞叹不止,已有修士轻声念了出来:
“恭贺郡守大人千岁寿辰!”
陈希的双手再一次轻颤,有一道由璀璨星光凝聚的光线在缓慢平铺,渐渐形成一条星光彩带。他的储物戒中飞出一块玉简,落在彩带之上,在平铺延伸中,缓缓的朝主桌方向呈送过去。
“清咸道道衙外卫副总管兼云首府代管陈希,献玉简一块,恭祝郡守大人千岁寿辰!”陈希朗声说道。
厅内众修闻之,无不一愣,更有不少人窃笑出声。
“玉,玉简?我去,他还真敢献啊!”
“我日!还是块残缺的玉简!”
“这块玉简怕是不寻常,有着沧桑古朴的质感,恐怕年头超过3000年了,不知道储存着什么惊天之术!”
“藏啥都没用!就算是储存仙级术法功法,但它还是一块残缺不全的玉简,只怕丢失了很多内容,根本无法修习!”
“或许里面隐藏着什么逆天秘闻呢!”
“干!啥秘闻能当贺礼?难道就不能动嘴说吗?”
“花里胡哨的弄了这么一出,就送了块残破玉简,他就不怕郡守大人真的怒了?”
“看郡守大人接不接吧,若是不肯接,这小子今晚估计是下不来了!”
……
武陵郡郡守段光远也是一愣,不知陈希这是何意,眼见着星光彩带已经伸延过来,华光溢彩间,一块破烂玉简摇摇欲坠,不由得拿眼瞟了一下斜向面无表情的清咸道水自明,心头稍有不喜,奶奶的,就你们清咸道总给老子惹事,老子还得在后面给你们擦屁股。
“挺有趣!”段光远哈哈一笑,自己的寿宴,总不能冷了场子,好不好的总有机会收拾他们,但今晚还是需要喜庆,总不能自己触自己的霉头吧。
段光远无奈地摇头一笑,并未伸手接过来,而是点指着玉简,简略了看了一眼。他本没抱着任何希望,当看到玉简之中的内容时,猛地站起身躯,脸现狂喜之色,毫不犹豫的就拽到手中,玉简转瞬间消失不见。
“你小子!咳咳!”段光远伸手点指一下还是面无表情的道台水自明,笑骂一句,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后,又轻轻坐了回去。
清咸道九府府主此次所送贺礼,道台水自明在来之前都曾私下里一一过问。如此隆重场合,他岂敢让自己的清咸道当众丢人现眼。陈希送的是什么,他心中当然清楚。当时得知后,也是有些傻眼,这小子还真会送啊!
他相信段光远看到之后,一定会非常满意。所以那两位道台在陈希献礼之前的言语挤压,他根本不在意,实话实说出来,反而会让郡守大人更高看自己一眼。
水自明尽管还是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欢喜异常,凭他对段光远的了解,这一句“你小子”,已然表明了郡守对自己的态度,喜极而亲近有加,满意就好啊!
段光远打量着台上的陈希,半晌之后,这才笑眯眯地说道:“陈府主,这份贺礼老夫收下了。哈哈哈!”
看着郡守大人喜不自胜的样子,众修全都明白了,清咸道的这位瞎眼外卫副总管送出了一样令段光远极为满意的寿礼,从此不用再代管云首府了,直接荣任了。
“谢郡守大人抬爱属下!”水自明连忙站起身躯,躬身一礼。这种场合,轮不到陈希说话,只能是他代为谢之。
“明晚老夫的家宴,你把他带过来!”郡守段光远点点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满堂震惊,不由得又朝陈希望去。
“日!那破玉简里装点啥啊,就让这小子一步登天了!”
“唉!真会溜须啊,拍马屁都拍进郡守家里去了!”
“干!早知道老子也弄快破烂玉简了!”
“你若是真送出去,郡守大人非把你拍成破烂不可!”
“他那玉简里到底装的什么呢?”
“你胆子大,你去问问郡守呗!”
“艹!你他奶奶的怎么不让我去问陈希?”
“他会和你说实话吗?”
“郡守大人就会了?”
“你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干你奶奶,你这是千方百计的想我死是不!”
“哎呦,郡守大人的千岁寿宴,你竟敢说出如此不吉利之话,明日我必将禀报郡守大人!”
……
陈希送出的玉简里,装了一道双色彩虹,红白相间,由天心采摘,洛水炼制,陈希出的飞仙鼎,三人合力制成。
这一道双色彩虹,是残缺的双修大道法则,仅是洞天福地里完整双修大道的十分之四。
自打陈希接到道衙水自明传下来的百府贺寿指令后,他就已经派人来文清郡城暗自打探郡守大人喜好了,更是得知了他的千岁寿辰会设在银华天星宫。至此,他已经有所猜测,这位郡守大人必是喜好渔色之人。
况且,武陵郡九道103府皆去贺寿,清塘道和清秋道两位道台的言语攻讦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为了能够让自己在这一次百府贺寿中脱颖而出,也为了争取让自己洗清以前之事,这一次所献贺礼,他真的是好好的下了一番心思。
和洛水、长孙姐妹一起商量多次之后,定下了就送双修大道。尽管她们有些不耻郡守大人的性情,但自家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无奈地支持了。
洞天福地里的双修大道极为完整,陈希肯定舍不得全部影印下来。这种逆天之物,拿出去就是祸害,或许还会引火烧身。但又要送出去后令郡守满意,只能是天心出手,凭借着她神奇莫测的强大修为实力,硬生生的摘出十分之四影印下来。
有了双修大道影像玉简,为了不引起郡守的怀疑与猜测,需要把玉简做旧,弄成一块残破不堪、无法复制的假象,这就需要洛水出手了。
凭借着她的炼器天赋与神奇的飞仙鼎,这一块玉简再无人能够发觉是制作出来的假象,玉简上的沧桑古朴有着飞仙鼎古老气息的淡淡影子,旁人猜测的3000年还真是说少了。
陈希为了让郡守大人深信举世只有这一块,而不会怀疑自身还留有完整的双修大道玉简,让洛水把这一块玉简做成了存世8000年的样貌。凭万年洛家的底蕴,洛水当然知道8000年存世之物该是如何一种状态。
制成之后,这块残破的8000年玉简,不会影响郡守参悟那双修大道十分之四的法则。至于能否参悟出什么心得,陈希可就管不了许多了。他一个金丹修士,受境界所限,根本无法参悟,这也是对他自身的一种保护。
或许在郡守段光远此时心中,怕是也会认为陈希只知道这是残缺的大道法则,但这是哪一种大道肯定不晓得。
郡守段光远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但以他通灵九层的修为,最重要的是他生平最好双修这一口,立即感悟出来,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双修大道法则,尽管有着残缺,但已是心满意足了。
凭他的眼力,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块近万年古物,更是不可复制之物。他相信道台水自明肯定有所了解,却不动声色的假装不清楚,且水自明的多年洁身自好,他是相当清楚,这就更趁他心意了。
所以陈希献了出来,这世上就唯有他一人所得,又怎能不喜极而有所失态。
他也相信,这双修大道一贯被修真界正派人士所不齿,即便传了出去,也不会有几人动这残缺不全双修大道法则的心思。
但他不同,自己在此方面有着天赋异禀,相信假以时日,必将有一番参悟,进而登堂入室,多年停滞不前的修为境界或许也会因此突破,进入阴阳境修士行列之中。
所以,他对清咸道道台水自明,对云首府府主陈希,极为满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要求他们两人参加明晚的家宴,也是对他们这一次呈递贺礼的变相嘉奖。
郡守段光远的兴奋之意,大厅内所有人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也都在猜测陈希到底送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当陈希平淡自然的走下银红色武台之时,众修众官皆以异样的眼神,再一次凝视着他,心思各异,但再无此前那种戏谑轻视之意。
百府贺寿,继续进行。清咸道众府之后,是清秋道10位府主依次登台。
而陈希回到清咸道酒席之上后,没有因郡守大人的嘉奖而喜形于色,依然面色平淡,很是低调的默言不语。
他还饶有兴趣地在猜测太平府主百里奇这一次会有何贺礼相送,估计这老狐狸心中正在骂吧,参加完郡守寿宴才会远赴他地上任道台,且管辖之地已出武陵郡,这次的人情儿十有八九打水漂儿了,嘎嘎!
但陈希同桌的其余八位府主却是神色复杂的瞟了他几眼,令这一桌气氛稍显沉闷起来。
“陈兄弟,清咸道域内,你的名声就已如日中天了,这次又在郡守大人的千岁寿宴上再次一鸣惊人,厉害啊!”镇安府主秦嘉勋轻声一笑,语气已是认真起来。
“陈大人家底厚实,岂是我等能比!本府送出一块七品奇珍血焰天藤,就已经倾家荡产了!”壶阜府主赵星洲的声音有些清冷。
陈希明白他话中之意,此前登台的大部分府主送出的几乎都是五、六品等级的奇珍异宝,七品实是凤毛麟角。赵星洲本可在这一次寿宴得到段光远的特殊注视,却因自己的惊人之举给压得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