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乌只停顿一下即答道:“既喜爱葡萄而得不到,则祝愿其年年有余瓜瓞绵绵芬芳夭夭。若以狐狸葡萄喻人,则是墙外人与墙内人,墙外人不可妄图墙内人,当不争不嫉不恨,并祝愿墙内人安好,才可做到释怀、豁达、恬然。若是争夺,嫉妒,怨恨,则双方皆无安宁祥和。”
烟梓听此,眼帘抬起,望向金三乌,点头赞叹:“小子,这心智情怀参悟地透了,看你日后也不会有难过了。”
金三乌谦虚着:“婆婆谬赞,我只是自觉当这样,若真有此类事降临在我头上,还不知会如何呢。”
“你随我来。”烟梓腾云起了。
见此,金三乌也腾云起了,跟随烟梓到了捡石头的山顶上。金三乌一眼瞧见捡石头的人群中,指着给烟梓看:“烟梓婆婆,你看卉姐姐捡石头可带劲了,她这是希望让你开心。”
“不说这些,金三乌,待会我会令所有参赛者顺着这齐寿山跑,你也参与其中,若你能追上若离,那我会助你与她三星在户。若你追不上她,我将不会帮你。”烟梓珍重着,却见金三乌撑着腰,一手顶着下巴已露出必胜的笑意,烟梓“嗯”地咳了一声:“都是顺时针跑,你不要想着逆时针去拦住若离。”
“哦。”金三乌应着略低头,但不到花落就抬头再笑。
烟梓再度抹杀了他的计策:“所有人必须不断地跑,金三乌你也是,不可耍心机在原地等若离。”
“哦。”金三乌又微撅嘴,但很快笑容满面:我怎么可能追不上卉姐姐呢?
“别想了,准备跑吧,我会在这齐寿山上检查,金三乌你没得耍心机!快去!”烟梓说话中眼眸里笑地浅淡深邃,难测其意,说完后就对金三乌的背一推。
金三乌喊着“烟梓婆婆,我不会作弊”,就像冬瓜掉落一样落到参赛者群中了。摔地还真疼,哎哟哎呦地,不过看到雎若离就在前面,他撒开腿就跑:卉姐姐等我。
就在这时烟梓在空中下令了:“你们都听着,绕着齐寿峰顺时针跑,不必捡石头了,谁跑得最快就数谁最讨我老婆子欢心。”
雎若离听此,念着“好嘞,奶奶,若离跑圈儿了,你看着哦”。
金三乌则撒腿追雎若离:卉姐姐,我很快赶上你,你将会是我娘子。
其他的参赛者捡石头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听到还有这等事,觉得极端荒谬,其中一批提着一袋石头往来时的六华山去了。他们的想法也说得通:自己已经来了崦嵫山,向老妪说了好话,还听她指令捡石头,已经算是敬老了,足够了。况且这也不知是不是考验,或许留在崦嵫山越久,通关的机会越低。
总之这崦嵫山一行,让所有参赛者摸不着头脑。
只雎若离和金三乌秉着尊老的真心,逗乐了崦嵫山之地祈烟梓,也得了她的赞许。
在齐寿峰齐寿宫前,烟梓与监考官文曲星思量着这次考验,看着这群考生。文曲星问了:“捡石头是测试之一,那这绕山峰跑是为金三乌和雎若离特意设置的吗?”
“非也,”烟梓摇头,虽仍是白发满头,却是精力十足:“绕山峰跑本就是测试之一,不过借此机会让金三乌明白彻悟一个道理。”
“但看金三乌在此比赛后,是继续勇往直前还是一蹶不振。”文曲星似是对金三乌充满信心的,再看雎若离,评论着:“只恐美人误了人才。这雎若离呢……”他眉头凝固了。
且看齐寿峰脚下,所有还在那里跑的参赛者都放下了石头,不过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这可以理解:他们捡了一晚上的石头。
唯雎若离和金三乌跑地精神抖擞。但雎若离是在一边跑一边赏阅周围的奇花瑞草,而金三乌是无心赏景,只一心追雎若离。雎若离跑地飞舞起来,脚踏莲叶,金三乌使劲狂追,脚步疾速大步流星。
可金三乌感觉雎若离似乎是听不到自己所喊,抑或是故意跑在前面,不让自己追上。不,后者不可能,雎若离的体力比不过金三乌,怎及得上金三乌这样几轮追逐呢?定是雎若离没有听到金三乌所喊。
那就是金三乌喊得不够大声,于是他加大了音调“卉姐姐等我”,也加快了脚步。但他的脚步越来越沉,似乎是踩在湿润的泥土中,越用力就越难拔出来,可现在又不能轻功去追。
金三乌就当这是考验——要追到卉姐姐的芳心怎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怎么行?
他坚信自己可以追上雎若离。
在齐寿峰顶,烟梓叹道:“没有人可听到金三乌所言。若是他与雎若离有情缘,那几步就可追上去。”
“烟梓尊者似乎怜惜雎若离,但是更器重金三乌?”文曲星不解地问。
烟梓点头,竟是沉重叹息:“金三乌拿得起放得下,已修炼到极高境界,是不可多得人才。而雎若离,”烟梓沉默些许,还是说出了:“我虽怜惜她,可她命相极险恶,只怕会误了金三乌。”
文曲星若有所思:“我看过参赛者的花名册,雎若离在一二三关都遭遇鬼怪袭击,在第四关八卦测试中,竟遇上九道命理题,全部是极凶命数。这难说不是巧合。”
“只能叹若离可怜啊。”烟梓叹息后,抖擞下精神说:“且看金三乌比赛后的表现了。”
文曲星表示赞同。
金三乌还在追雎若离呢,可是他觉自己体力将要耗尽了,很难在疾速飞奔了,而脚下的泥土又扯着他不放,雎若离的背影愈来愈远,金三乌一下扑到在地,还抬头伸手喊着“卉姐姐等我”,没人听得到。
文曲星和烟梓一同出现在空中,宣布:“不用跑了,你们是这第六轮比赛的通关者。”
话语一出,这些留下来的参赛者们欢呼,并不忘向烟梓致谢。金三乌刹那间感到全身体力回复,精神矍铄,体力无穷,只是,现在已到时了,再去追雎若离也无用。烟梓婆婆所说的话是:若是在规定时辰内追到了雎若离,则会助他获得雎若离芳心。
而今,烟梓婆婆是不会帮他了,只怪他无能了。
金三乌、雎若离等参赛者随文曲星回六华山。金三乌和雎若离都想亲自与烟梓婆婆告别,但烟梓在齐寿宫前向他们挥手。
参赛者们发出赞叹“这位老妪果真是神仙啊”“怎么不是呢?”“白发银丝却面色红润,独自生活在崦嵫山中,定是神仙”“是日落之神吗”……
齐寿宫关闭,雎若离还在挥手告别,心中念念难忘:奶奶你以后不要孤单了。
金三乌这边呢,确实有些沮丧,但并未失望。他驾祥云在最后看着雎若离,时而欢笑,时而叹气。
文曲星来到他身旁,就趁此时再给他一个考验:“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之;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文曲星吟诵了这首诗。
金三乌意识到文曲星知晓自己现在的苦闷,就也借诗词回答:“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琴瑟友之;友之长远,何须三星。”畅然豁达一笑。
文曲星赞叹:“金三乌能这般想便是好事。所谓强求难得,不若放手更妙。你将诗这般一改,是说明你无缘成琴瑟,愿成莫逆。”
“如此也好。金三乌承蒙上仙关怀,受宠了。”金三乌行抱拳礼,畅然回道。
文曲星对他点头微笑。但在金三乌心中,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没能在崦嵫山追到卉姐姐,但并不代表以后就无机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回到六华山,文曲星要向参赛者宣布了:本次赛前的两百个参赛者,其中五十个留在六华山不去崦嵫山的,在那一刻就淘汰了;其中二十个捡了栎树叶子回六华山的,淘汰;三十个捡了石头回六华山的,淘汰。剩下一百个直到烟梓神者喊比赛结束才回归六华山,过关。
又是一片不解,而且此番不解比前场扶桑树更难解释。首先文曲星必须对那五十个留在六华山的参赛者解释:“你们留在六华山,是认为去崦嵫山不是考试,而是一个迷惑,都是受了上一场扶桑树的影响。可见你们的犹豫不决彷徨踌躇,这难成大器。还需修炼心性。另外,让你们去崦嵫山向烟梓尊者说好话,也是考量你们的尊老之心,但你们观望迟疑,这定要筛除!”
文曲星来时是文质彬彬,现在淘汰人的时候可是毫不迟疑地一笔勾销啊,把择仙秀的规则都演绎地淋漓尽致,判若两人了。雎若离唏嘘不已了一下:有点残忍,他们都到第六关了。
再看文曲星对那二十个中途离开的参赛者解释:“你们捡了崦嵫山的栎树叶子回来向伏邪君报告说已经完成了‘说好话’的任务,这是敷衍了事。可知这说好话三字的内容不是在表面,而是让你们将烟梓尊者当亲生长辈一般承欢膝下。所以你们的栎树叶,一到六华山就枯萎了,这是你们不够诚心!”
不仅是不够诚心,这二十个捡栎树叶的参赛者心中也是在拿捏不定,认为崦嵫山是个迷惑,所以速速回到了六华山。雎若离这般揣摩着他们的心思。
再听文曲星的解释:“那三十个捡石头回来复命的参赛者,你们实际也是想表现自己的尊老,但没有坚持到底,以为自己比那些捡栎树叶的人要好。但是记得你们这是‘以五十步笑百步’,所以你们也只是在对这考验敷衍了事。说到底,还是心中意志不够坚定,还须修炼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