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雎若离醒来,只觉眼帘如铅重难睁开,四肢乏力难下床,从噩梦中逃脱的她,看到关云昭在身边,心里就踏实安全了:“关云昭。”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言语少得不能再少了。
关云昭依稀听着,手心拂着她冰凉的脸,心疼责备地说着:“还没恢复就再休息,以后不要有任何轻生的念头。”
“你在就不会有。”雎若离疲累中笑地依旧甜美,挤出几个字后将小脸蛋贴在关云昭的手上,不许他走,要他掌心的热度来暖着她内心的温度。
看她现在睡得安稳甜蜜了,关云昭虽心痛却也舒缓了许多:若离睡吧,想睡多久就多久,直到身子完全恢复,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什么都不管了。
关云昭在这隐蔽的书房内,就如“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般,若没有那吊钟,根本不知时间。雎若离足足躺着睡了三天了,关云昭也坐在卧榻沿边守了三天三夜,才见她满满地睁开眼:“躺地腰疼了。”
“腰疼就坐起来。”关云昭扶她坐好,现在感觉若离是一只窝在自己怀中的小虫子了,不似三天前的那一团要流散柔化的水,但雎若离的身子还须硬朗些才好,那样才不会让关云昭一离开就担心。
现在雎若离倚在他怀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在里面乱动呢。因为躺了三天,这身子骨有点僵,要活动一下才舒服,但怎么个活动都不想离开关云昭怀中,要把自己镶嵌在他怀中才好。可是软如小虫的雎若离怎么可能镶嵌在身板健硕骨骼硬朗的关云昭怀里呢?还是缠绕着绣在他身上吧?但是要用哪种绣法呢?雎若离现在这就在关云昭怀中扭捏着好好想着。
关云昭只觉怀中无物却被挠痒痒了,雎若离和他隔着衣裳摩挲着,却是点点痒,痒地心房在闹腾。关云昭抚摸着她头,疼惜地说着:“身体才刚好,就这么闹个不停?不想歇息一下?”
雎若离已经休息够了,才不要呢。不过现在刚复原,也趁此撒娇发嗲任性耦人的时候了,怎么娇气怎么来,轻捏着他的直裰衣,怪罪道:“为什么酆都城有传言说你回天庭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干脆就去收魂了,反正无趣,被恶魂蚀去了魂灵消散在世间也好。”
关云昭看她这般依赖自己,是喜欢但也忧心,自己虽决定要和她永不分离,但凡事有个意外差错,万一再来次这种事,若离岂不又要折损自己?不行,这关系到魂灵的事就不可依着她性子来。
关云昭弯下头与她鼻碰鼻道:“若离一听说我离开你了,就难过地辨不清真假了,被他人唬了,连魂灵都不要了。看来若离喜欢我到骨子里了。”关云昭佯装得意地抬起头:“唉,我就是那么迷人,这就叫迷死人不偿命,迷死小鬼也不偿命。”
“啊走开走开!”雎若离在他怀中使劲了,手脚乱动着,连并嘴大喊着:“谁喜欢你到骨子里了?你这么说还不害臊?”
“那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不管是真的还是谣传,你还会不会这么轻生?”关云昭紧跟着问道。
雎若离咧咧嘴,紧起了两梨涡,手指尖顶着下颚:“嗯,我想想。”
“这么简单的事还想什么?”关云昭快速打断她的话,并点她额头一点:“若是脑子聪明点,弄清事情真想,不去做傻事,那才是对的。如果再像这般傻,那你就没得救了,以后做我娘子时,就矮我一截,凡事伺候着我,不得发半点脾气,也不得像现在这般缩在我身上,没点淑女样!总之,要是再有傻事,那你就注定要三从四德地伺候我到永远,到时学着点,要不我休了你。”
“哼,我要是伺候你才是犯傻呢。”若离一噘嘴,哼鼻,瞪眼,推开关云昭,光脚走下卧榻:“不等你休我,我今日就休你,现在就写休书去。”
“都没成婚写什么休书啊?”关云昭痞味笑着,还没全展开笑容就见若离“啊呀”一声要溜倒了,关云昭眼疾手快冲过去抱住她,故意转了个圈回到卧榻上,让她头晕一下。
雎若离头晕了,自然是乖乖地又窝在了关云昭怀中。待头清醒些了,若离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在关云昭身边休息,而他也不会放自己走,那就在他怀中乖乖的吧。不过要记得以后真的不能犯傻轻生了,要不像这次,很可能会真的魂灵飘散了。
嗯呀,啊呀,若离想着叹着。关云昭抚着她的头:“听话就不闹了。”
若离抓住他的手,抬头看他炫耀道:“关云昭你看我的卧房是不是比天上仙女的宫殿还要好看?”
这个,确实是。关云昭想说“有你在,何处不胜天堂”,但只淡淡念了声:“嗯。”只因这卧房是瞿判给若离准备的,关云昭心中始终有疙瘩,醋意有一点,更多的是怀疑:瞿判有心机。
“关云昭你就在珊瑚帘外边搭个地铺吧,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来卧房。”雎若离很欢喜,笑地梨涡儿绽出梨花。
“哦……”关云昭犹豫一下,还是依了她:“好。”犹豫的那一下是因为这里是瞿判的书房,他不想在这打地铺。
但雎若离还在犯傻乐在其中呢:“关云昭我们在这一起念书多好,但是要玩如意珠,玩飞镖或者舞剑就嫌小了点,那怎么办呢?”雎若离的额头顶着他的下颚,被他那没有修理但看不清楚的胡茬摩挲着,好好玩呢。
关云昭转而脸贴她额头,眼眸直泰而梦幻:“若离希望这书房有多大,我就让它有多大,若离你想怎么玩都可。”
“太好了,还有……”雎若离在关云昭怀中乱窜着娇气着每一句话,说地尽是些不可能的话,似乎全忘了三天前收恶魂的事。
对于她种种撒娇的要求,关云昭怜惜心痛地说着“好”,时而吻着她额头,只希望她在眯呼中也开心。
雎若离还念着“还有,还要……”
不能再“还”了,珊瑚帘开始飘荡摇晃了,是瞿判要来了。不过关云昭还不知这其中的奥秘,只见若离下了卧榻道:“瞿判要来了,关云昭我们这样可不太像样,你快出了我的卧房。”雎若离瞬间从温柔妖娇切换到严肃镇定,从卧榻头的柜子中取出妆奁,准备梳发。
关云昭这醋意还不随之而来:若离你和瞿判还能有心灵感知吗?这,实难忍。
雎若离梳了左边的头发,一甩,发丝末掠过关云昭的脸,挠地那个痒,可比刚才痒多了,撩动了全身了。
关云昭霸道地将若离抱起坐在卧榻边,眼中淬火了,不待若离起身就已含住她的甜唇,使劲地要舔尽吸干那永远撩着他的香甜。
“唔……”雎若离推着他,快要透不过气了,人家身子才好一点啊。
“那等你身子好了……”
“休想,再胡来的话,我看我永远住在这里,请你回天庭去吧。”
听此话,关云昭“哗”地一下就下跪了:“若离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住在这里,就算要,那也带着我啊,你别生气了……”一个大男子汉,又是磕头又是下跪,喊着求着,只差没有嚎啕大哭了。
雎若离在卧房里气着呢,再一次梳理一下头发和衣裳,就等着瞿判来,可关云昭现在在外面似乎傻了,不知他脑子怎么了,赶紧出去看看他。
这一看,若离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连忙去拉他起来:“你跪什么跪啊?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你?”
“算了,你要住这里也罢,但是我也住这里。”
“想得美,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兽性大发啊?快起来。”
“不行,若离你必须和我住在一起。”
雎若离拿他没法了,看他一会儿如气血风发的男子一会儿若顽固调皮的孩子,真不知他怎么个心境了。只好也跪在他面前,相对跪着:“关云昭,你这么对我下跪,可要折煞我了,那我还能存活多久啊?”撇撇嘴娇嗔道。
还是这一招有用,关云昭立刻转而笑了,雎若离也被他缠地没法:“答应你就是了,但是以后人家不愿意的时候,你不可……”
“绝对不会了,我发誓……”关云昭如获至宝,但能不能在他的心上人面前控制住,那他也说不准,现在就先做一回小人,把若离“骗”回来再说吧。
两鸳鸯不到一炷香就吵架和好了,嘻嘻笑着。却有一煞风景的咳嗽声,回头一看,是瞿判。
雎若离立刻笑着过去迎接:“瞿判你来了?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关云昭拉住了要跑向瞿判的雎若离,一直拉到自己身后,敛起所有笑容,沉着脸问道:“瞿判好啊,不知有什么事。”一手紧拽着要跑向瞿判的雎若离。
瞿判已见到他们刚才相互下跪的一幕,再看他们绯红了的脸,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儿是闺房事,就不要羞他们了。还是说重要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