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离觉得再等等也没事,反正邱判殿要被查出。可是半个时辰后,十殿得来的结果竟然是:生死簿上没有秦阿寿此人。
这可乱了所有人的脑袋,有人,包括戚若离在内,都认为摩罗王和邱判在包庇敏黛。可戚若离也不好就此指出啊。
摩罗王发话了:“看来此事还须再查,不若将秦阿寿的魂魄带至邱判殿,加以审核,必出结果。”
“兹事体大,不如摩罗王现在当众审核秦阿寿,何必等邱判来审核?”关云昭打断了摩罗王的瞒天过海拖延计策。
摩罗王不得不听从他的意见,将秦阿寿的魂魄从藏魂盒中放出来,秦阿寿一屁股坐在了万象殿中央地上,见到周围这满是鬼差的阵势,他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朝摩罗王等叩头:“摩罗王爷爷……”他看起来比摩罗王老呢。
“别叩头了,秦阿寿,本官问你,你是如何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为何酆都城生死簿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是否有别名?”摩罗王问得倒也细致。
秦阿寿战战兢兢道:“小的本名秦富,秦阿寿是外号,只因父母给小的算命,说命短,就改名寿字,但秦寿听起来不雅,就叫秦阿寿……”
叽里呱啦一大堆,没什么用,但戚若离捕捉到已信息问道:“既然你算命不长,为何能长生?”
“小的不知啊。”秦阿寿抬头看,还一笑:“你不就是那来要我魂魄的女鬼吗?可惜我没能牡丹花下死……”好色惯了就是这么不怕死,死了也不怕再死。
“住口!”关云昭受不得戚若离被人亵渎,扔了一惊堂木过去直击秦阿寿的头:“大胆恶魂,竟敢在此散播风流话!”
“降魔令请息怒,摩罗王,属下请求再查询一遍生死簿。”戚若离不信邪,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一定要查出才能解开秦阿寿这弥天大罪。
“好吧,戚若离负责瞿判殿内的生死簿查询。”摩罗王道。
“戚若离负责十殿的生死簿查询。”关云昭给了戚若离更大的权力。
戚若离得令十分欣喜,也管不着摩罗王那看不清表情的黑脸已气得发青了,这就领着一群小鬼差去查询十殿生死簿,不过她不会漫无目的地查询,早就觉得要有的放矢了,就在万象殿上明明白白地向在座者说清了:“十位判官,各殿以邱判殿为首,那就恕属下大胆从邱判殿开始查询。”
戚若离这也话也是算着说的,言辞合理,既给了邱判足够的面子,又让他无法反对。而戚若离料定秦阿寿的生死簿就在邱判殿里,只要查询了邱判殿,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查询另外九殿了。
于是,邱判宫殿暂时全部停止办公,由戚若离带一众小鬼重新查阅生死簿,尽快查出秦阿寿的生卒年。
与此同时,万象殿里也没歇着,关云昭正在和摩罗王等言语周旋呢。
摩罗王捋捋他的全黑胡须,也捋捋他的火气,夸奖说道:“降魔令揪出了秦阿寿这人间祸患,真乃办事仔细,英明神武,气度不凡。”
摩罗王明显是坐立不安急赤白脸了,连说话也性急口快了,夸奖的话语是两下不相合,什么“英明神武,气度不凡”这与关云昭揪出秦阿寿一事有什么关系?
关云昭也不在乎他说岔了,就一句:“摩罗王谬赞。”回应了。对摩罗王的管理倍感不满啊,看他的冷淡漠如,就容易猜测道他对摩罗王对酆都城的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失职的愤怒。
而瞿判对此事喜忧参半,喜的是戚若离受关云昭青睐重用,忧的是树大招风,戚若离可能会因此招来更多的嫉妒和陷害。眼前的关云昭虽是个刚正不阿认真负责雷厉风行的上仙,但是他缺少经验啊。虽然他对酆都城这些老地祈礼貌到位了,但是不懂得如何沟通防暗箭,最终伤的可能是戚若离。
瞿判不宜说什么,且看事情进展,但愿戚若离查出真相,他是了解戚若离的,虽谈不上聪明绝顶神机妙算,但她慧心巧思、敏而好学,时常有别具慧眼之处。这是瞿判平常教导戚若离念书时发现的。
看摩罗王再遮瑕藏拙:“这世间魑魅魍魉妖邪鬼怪众多,并不都在阴籍中记载,所以我看这秦阿寿未必属酆都城管辖……”
“秦阿寿一未成精二未成仙,只是个怪人,在人间行凶作恶坑蒙拐骗多年的一个怪人,怎不属酆都城管辖?”关云昭不知是第几次打断摩罗王的话,斜眼睨他,不屑而凌厉道:“现在秦阿寿已死,尸首还在凡间,像他这样的长生不老之人暴亡,肯定会招来众多猜测。现在秦阿寿的恶名已在酆都城传开,而人间,秦阿寿的劣迹也是声名远扬了。不管秦阿寿是否在阴籍内,酆都城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摩罗王暂时无语,想到事情如果传到上级东岳神耳中,那自己就脸上无光了,若传到天宫,那更无法收场,恐遭惩处。
不过另外一上层为摩罗王说话了,那是南方鬼帝,他说话慢条斯理的,若是城府不深者,根本看不出他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听他振振有词:“降魔令,其实像秦阿寿这等事,以前并不是没有,我可举出几例……”
“你还可举出几例?”关云昭气得站起,一拍公案震地“啪啪”响,众鬼差为之一惊骇受震摄,再看关云昭对南方鬼帝那眼眸中的淬火如电目似剑光,呵斥道:“南方鬼帝,亏你说得出口!那秦阿寿所居住之地就在罗浮山附近的上栗县,在你管辖范围之内。他在世造祸两百年,而你却未发现,还要举例说以前有类似例子。看来您以前就是不谋其职甚至是执法枉法,并且对此没有一点悔悟忏意,反而要替自己辩解,不知您还有何理由这样对簿公堂?”
关云昭说完一气坐下,怒火难消,还有大波的话想要指责南方鬼帝,可是暂时止住,算给这位老地祈一点面子。
而南方鬼帝哪里还有脸面,恨不得挥袖走人,可是面对的是上仙降魔令,他不好甩袖啊,于是就学着摩罗王的那套曲意逢迎来阿谀奉承道:“降魔令教训地是。”
“得罪了。”关云昭只不屑地瞟他一眼,然后正视前方等戚若离尽快查出结果回来。
他不知此时南方鬼帝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有多深。不过瞿判知道:关云昭又招惹一地祈了。
现在还有个如坐针毡心急如焚的地祈,就是邱判,毕竟他是知道秦阿寿的生死簿应当在自己的殿里,只是没查到或者没记录,不过这与他没多大罪名,若是真查出来了,那他顶多落个管束失职的罪名。不过这管理生死簿的鬼差是敏黛啊,她是酆都帝王的义女,搞不好自己要帮她顶罪也难说。
而那敏黛呢,初入江湖资历浅薄,无法确定是否自己哪里出错了,现在整个万象殿里最心急如挣扎的鬼差就是她了。
还有一个气愤异常的,不得不说,那是刚才南方鬼帝的义女钰萱,她为她父亲着急,更愤恨戚若离,手握成拳头:戚若离以色诱仙,引诱降魔令查出秦阿寿一事,害我父亲在这万象殿被当众批评。若我父亲遭罚,我不会原谅你,戚若离。
这两位为了利益而有时合作有时对立的鬼差姑娘,此刻可是有合作对付戚若离的趋势了。戚若离运图如何呢?关云昭还难预测,只有瞿判知道,现在他就预想后事,该怎么保护戚若离。
而关云昭呢,就盼着戚若离赶快查询出结果,他相信他眼中那有点傻气但善良的戚若离绝对有信心查询出问题所在。
万象殿里的气氛沉暗死寂中透着一股股的怒气,这怒气各有针对的对象,大多是戚若离,不过这明显是关云昭在主导此事啊,应该针对他才对。可见这群地祈的媚上欺下谄上骄下两面三刀惯了。
现在是三曹对证了,也就是原告、被告、审判官一起对证审案,在这,秦阿寿是被告无疑,摩罗王是审判官,关云昭是原告,也可说是公诉人,不过关云昭这公诉人兼任了审判官的权力,这可乱了。戚若离和他一块,不过戚若离还要寻证据。
戚若离还不知自己会遭遇什么,只知道要尽全力去完成关云昭交代的任务。她在邱判殿细心查询,确实没有在生死簿里查出秦阿寿和秦俊的名字。看来邱判殿并没有瞒报,那是不是这生死簿漏掉什么了或出了差错?如果是这样,那还得再查。
戚若离擦亮眼睛,翻出秦姓的那几册生死簿,一页一页地对照,发现有一页很奇怪,有两页纸那么厚。戚若离手指揉揉,有纸张摩擦声,果真是两页粘起来的。
于是戚若离用功力将纸分开,看到上面赫然记载着:秦俊,小名阿寿,生于壬戌年,永世不卒,每至耄耋期颐之年则重返弱冠。
原来如此,秦阿寿每到百岁则重返二十岁就是这么回事!那么邱判宫殿要对此事做出解释了:为什么生死簿上会有两页纸粘连的怪异现象?为什么这个毫无慈悲心的秦阿寿会被记载为长生不老?
戚若离携带此奇怪生死簿来到万象殿,把这怪异想象说出,之后对邱判和生死簿司管敏黛询问:“我收不了秦阿寿的原因想必就是因此。请问敏黛司管,这生死簿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