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上面,画着朵朵鲜红的桃花,仔细一看,那桃花正在绽放,不多一会整个白衣就变成鲜红色的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哪里是桃花啊,这分明就是鲜血啊!
女子脸色惨白,披头散发,头发低垂间,遮住怀里的婴孩。
婴孩被她抱在怀里,浑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有,像是已经死去多时,全身都已经腐烂,但他却睁着眼,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珠子,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女子低头正哄着怀中的婴孩。突然的,抬头看着我,双目空洞,面露诡笑,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天太冷了,能给我一件衣服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向大春哥跑去时,那白衣女子刹那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大春哥,救我!”
我惊恐的大叫,一把拉住大春哥的手,使劲摇晃。
可是,突然的,我却发现,大春哥袖口空荡荡的,一拉之下,半截衣袖直接被我扯掉了,从肩膀那里露出一大块腐烂的肉,其上遍布蛆虫,蠕动中能够看清一根根雪白的肋骨。
“大春哥……”我不可思议的低呼一声,下意识抬头往他脸上看去,
可是,哪有脸啊!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吓得亡魂直冒,只见大春哥的手,不知道从哪里伸了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一条白色的毛巾被他五指摁成了一团,毛巾上面沾着的鲜血,仿佛一潭死水,难闻无比。
“来,帮帮我,帮我擦一擦!”
大春哥突然开口,可这声音却不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从他右手提着的油灯中发出的,我这一低头,差点被吓得翻倒在地。
那泛着绿光的果然不是油灯,那是一个人头啊,是大春哥自己的头,他居然把自己地头提在手里。
借着他眼里射出来的绿光,朦朦胧胧的可以看清楚,他的脖颈上正在滋滋的流血,他用手中的白毛巾来回擦拭,可怎么也擦不完,鲜血总是不断地流出。
“啊!”我惊恐的尖叫一声,连忙缩回手,拔腿就冲到了独木桥的另一边。
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救命啊!”
可是此刻村里的人都在操场上,真正留在村里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为了活命,只能拼命的跑,只要能跑到外婆身边,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因为外婆和外公一样,也是玄学资深爱好者,虽然降妖捉鬼有点难,但是安家镇宅问题应该不大。
像什么东西可以辟邪,什么东西又能驱鬼,外婆都可以如数家珍!
不说其他的,单单五六年的成年的老公鸡家里就有好几只,还有一头大黑狗,就是张天师的画像也有好几张,按她老人家的话来说,这些都是辟邪用的,指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呢!
我在前面奔跑,大春哥提着头颅在后面追赶,
“来,帮帮我,帮我擦一下!”
他每走一步,雪地里就会多一个大脚印,那脚印里全是血。
那原本抱着孩童的女子,此刻也紧随其后,
“天太冷了,给我一件衣服吧!”声音如同幽灵,在夜空里回旋。
与此同时,独木桥下再次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音,不多一会,一个个断胳膊断腿的孩童,跃到独木桥上,也向我这边狂奔而来,
“姥姥打,姥姥骂,不许哭,只许笑,听话的孩子死翘翘!”
他们一遍遍的唱着歌谣,嬉笑声音回荡时距离我更加近了。
不过侥幸的是,此刻距离外婆家恐怕也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借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外婆站在门口,四处眺望,在看到我时候,身体猛然一僵,然后迅速转身近了院子。
“外婆,救命啊!”
看到外婆一声不响的居然进了院子,我急忙大喊,可这一喊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只见大春哥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抬起手,沾血的白毛巾对我晃了晃,
“来啊,帮我擦一擦!”
话语说完,他右手一抬,头颅迅速从他手中脱离,张着森森大口,就向我飞来。
虽然他的嘴脸已经完全腐烂,可是舌头却鲜红无比,伸出来时,卷动空气,带着一股腥臭味。
此刻,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我只能挥手抵挡。
在舌头触碰到手腕的时候,我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胳膊忍不住被吸到大春哥嘴边。
我面露狞色,“完了,这要是被吸进去,胳膊可就没了!”
可是,突然的,一股热量从我手中的八卦链中散出来,与头颅碰撞的时候,就像是一层保护膜一般,轻轻将我包裹,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大力将我抛飞,摔在三米之外的空地上。
我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大春哥也像是受了伤,捂着嘴巴发出嘶吼,可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
我强忍着屁股上传来的疼痛,立刻从地上翻起来,此刻还是逃命要紧啊。
我一边逃,一边往回看,我明显的感觉到,大春哥的速度慢了一些,他的一双死人眼,怨恨的盯着我手腕上的八卦手链,隐隐有几分忌惮。
至于,白衣女子,以及唱歌的孩童,此刻更是远远的吊在后面,不敢有半分靠近。
直到我快要来到大门前,大春哥才发了疯一样猛然加速,伸手要从后面来掐我的脖子。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的,随着枝丫一响,院落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伴随屋内射出的微黄灯光,我看到,在门缝中伸出一只枯树皮一样的手。
“外婆……”我一声大喊,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外婆一把将我拽进去,“快进屋,别出声!”
一般情况下,外婆说话都很温和,可是这一次,她却神情凝重的命令我!
于是我只能躲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沉默的看着外婆。
我看到一只鲜活的大公鸡,被外婆一刀砍了头,鲜血就像溪流一样直往外冒,外婆的大手狠狠的攥着鸡身子,口中厉喝一声。
“给你!”
便看到她拉开大门,公鸡还在扑棱着翅膀就被扔到了大春哥的身上,鲜血浇了他一身。
公鸡血是至阳之物,也是鬼怪的克星,在鸡血沾染到大春哥身上时候,就听到一声惨叫传来,一股股青烟在大春哥身上,嗤嗤回旋!
大春哥面带狞色,后退时,外婆碰的一声关了门!把张天师的画像,贴在门框上,一边一个。然后又摆出一个大台子,一尊红脸绿目的阴司被供奉在上面。
外婆转身直接跪下,嗑了三个响头,大声喊到,
“请阴司大人显灵!”
说完,又杀了一只公鸡,鸡血放了三碗,一一排开,又取来柳条,柳枝前头纷纷熏了鸡血,然后在大门上用柳枝画了一个驱魔咒。
直到这些做完的时候,外婆才长舒一口气。大汗淋漓得拉着我说,“乾儿,你快回屋。记住,不管是谁叫你,你都不要答应,就哪怕是我,你也不能吭声!明白吗?”
看着外婆肃然的神色,我狠狠点头。可我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我把手链紧紧攥在手里,想着手链的不仅挡住了大春哥的一击,就连那个白衣女鬼和那些鬼童也都忌惮三分,想到这里,我稍微安心一点,脑袋昏沉沉的想要睡去。
然而迷迷糊糊之中,我就感觉屋外起风了,大风寒冷异常,总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呼喊我。
“金乾,快来玩啊!”
“金乾,来啊,妈妈在这里!”
“金乾,快到爸爸这儿来!”
听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又想起外婆的话,我只能紧紧的攥着八卦手链,咬牙不出声。
这一夜,我的耳旁全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呼喊声音,可我不为所动,直到天大亮,公鸡打鸣时候,我才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昏暗的房间里,被夕阳的红晕染的朦胧不清。我从床上翻下来,口中不断的呼喊着外婆,但始终无人回应。
我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快步的来到院落中,院落里早已经一片狼藉,一地都是鲜血,神像也翻倒在地,就连门框上的天师画像此刻也都摇摇欲坠。
看到这里,这种不详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而且这预感告诉我,可能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