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也是个色厉内茬的货色,见到凶神恶煞的金杰德,终于软了下来。奇特的是,他头顶的那只怪物竟然同时出现了萎靡之色。看来,寄生体的精神变化直接会影响这些心魔的状态。由此可见,菩提的方法的确凑效。
“我问你,他们是在干什么?”我有些厌恶地盯着这名将领,甚至不想去问他的名字。
“这是一场赌局。”那将领畏畏缩缩道。
“赌局?”听到这回答,我心头的怒火徒然升起,怒斥道。同时,金基德的一双机械手臂攥的咯咯直响。
“这些士兵都是我们的赌注,胜的一方可以赢得觐见国王陛下的权利,获得下一场境外战争的指挥权。”那将领被下了一大跳,突然双一翻竟然昏死了过去。让我有些想不通的是,原本穷凶恶极之徒为何胆子会变得这么小?
此时,我看到其头顶的心魔已经急速干瘪了下去,似乎能从中找到问题的答案。
这将领表现出的残暴并非是其真实意志,目前只是被邪恶的心魔迷惑了心智,一旦心魔受损,可能就会渐渐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而让心魔受损的直接原因,就是内心中极致的恐惧。
然而,在此时我心头突然有些迷茫,对于结匈国的变故,难道恐惧比教化更加有效?虽然看到了实际效果,但我总觉得这并非正道,恐惧虽然可以暂时镇压一切,但内心的安宁才是彻底解决混乱的根本之道,而这一点只有教化才能真正做到。
“弄醒他,别再冲动,他暂时还用。”我拍了拍金杰德肩头,叮嘱道。
金杰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道:“先师,我还有分寸。”
“琉璃,我想委屈你一下,去平息下面的这场争斗。”我对着琉璃神王道。毕竟已经成为了我的老丈人,有时候语气要尽量委婉。
“不知先师要用哪种手段?”自从一代神王打算屈尊跟随与我,琉璃神王对于身份倒是毫不在意。
“雷厉风行,用出你最可怕的手段,但要尽量避免伤亡。”其实,我这个要求提得有些过分,不过我相信琉璃神王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明白了。”琉璃神王点头会意,腾然升空朝着校场飞去。
顿时,狂风四起,一片翻涌的魔气在空中蔓延开来,在那墨色的魔云之中,一颗巨大的脑袋探出头来。
琉璃神王竟然化身成一头极为丑陋恶心的魔头,其头上长满大大小小的肉瘤,双眼如篮球般大小,充斥着一片血光,血盆大口中伸出两条蠕动着的岔舌,朝着校场上的士兵们卷了过去。
“父皇还真是委屈了,竟然化身成这等恶心的魔物。”七公主看到琉璃神王化身的魔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捂着小嘴一阵干呕。
校场上原本还在厮杀的卫兵同时放下了武器,蔓延惶恐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只见那两条粗长的岔舌平地一卷,有数十名士兵被卷进了那魔头的嘴里,随着一通胡乱的咀嚼,嘴角流出的腥浓的鲜血。
“跑啊!”士兵之中不是谁惊声喊了一声,顿时校场上一片大乱,士兵们四散逃去。但琉璃神王并没有放过他们。只见校场四周浮现四座由魔气构成的云墙,截断了士兵们的去路。有不信邪的一头扎了进去,但马上惨叫着又钻了出来,却是浑身皮肉尽烂,就像是掉进了煮沸的大锅里涮了一回。
那些士兵见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浓,已经有人开始被吓得昏死过去。剩下地全都跪在地上大声告饶,一时间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我带上扎朗给的镜片,重新打量着校场,见到士兵们头顶绝大部分的心魔已经干瘪,只有剩下的数十名士兵依然不动声色,眼神冰冷的望着头顶的魔头,神色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对着金杰德使了个眼色,金杰德上前去一脚将那将领踹醒。
“他们是什么人?”我朝着那将领问道。
那将领揉了揉双眼,看到校场上发生的一切,双眼圆睁险些又被吓得昏死过去。但被金杰德瞪了一眼,顿时打了个激灵。
“那是国王的御林卫队,来监督这场赌局的。”那将领畏畏缩缩道。
“酉伯,你们去把他们带来,不要伤了他们。”我对着酉伯八金刚吩咐道。
“是。”
经过这一番证明,恐惧的确可以消除心魔。但这些御林卫队却似乎可以免疫恐惧,我必须要找出其中的原因。
此刻,空中的魔云中闷雷滚滚,一场魔雨降下。校场上十几万的士兵经过魔雨的洗礼,全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琉璃神王归来后禀报,魔雨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成分,这些士兵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将忘得一干二净。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孤山上的王宫必然已经警觉。而且,这井山城中这样的校场不止一处,我们没有时间故技重施,必须要在王宫做出应对之前直捣黄龙。
“扎朗,你们去切断孤山四方所有的下山之路,其他人跟我上山直入王宫。”
“是。”
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分头朝着孤山飞去。
孤山的山顶是一座小型平原,绿草茵茵,亭亭袅袅,咋一眼看去是一派朝气和谐。绿野之上有一片庭阁楼台,如果没有头顶的黑云笼罩,可能会是一片仙家气象,而如今却显得生机寥寥,诡异莫名。
“这座王宫难道没有守卫?”金杰德左顾右盼,有些奇怪道。
“小心点,那些御林卫队嘴硬得很,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看到这片死寂的王宫,我同样有些心里没底。这里根本就不像是王族生活的地方。
然而,当我们步入王宫之时,才发现一个令人无比惊骇的事实。
整座王宫之中没有一个活人,所到之处尽是横七竖八的森森白骨,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少时日。最终,我们在王座之上发现了一具头顶王冠,华服腐朽的枯骨,似乎就是国王的遗骸。
直至此时,我依旧尚未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如果说结匈国的王族已经死去了无数轮回,那么到底是谁在指挥军队操纵着整个王国?那些军队的将领来觐见国王时,见到的又将是怎样的景象?荒旬这个名字再次在我脑海中回荡。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八鹰的目的地就是这座王宫,那么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是如何失踪的?
只有一个途径可以得到答案,那就是那些被俘的御林卫队。奈何微光毒素和皮肉之苦根本不起作用,看来我只能用其他方式来撬开他们的嘴巴。
在一片稍微干净些的庭院中,我打算重审那些御林卫队。
“荒旬到底在哪里?”面对这些硬骨头,我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的问题。即便荒旬不在结匈国,这一切必定也是由他在主导。
那些御林卫队脸色麻木,听到我的问题根本没有其他反应。
“荒旬,我知道你能听到,既然你已经脱困,为何还要继续当缩头乌龟?”我对着那些御林卫队再次冷声道。
而御林卫队依然不为所动。
“难道你不恨吗?从域外而来,却被困在这方世界无数轮回。看来,你已经有了臣服的迹象。”我不甘心,继续用语言刺激道。
御林卫队终于有了反应,只见这些士兵的眼瞳开始变化,黑白之色渐渐融合化作一片灰色的混沌。
“臣服?这不免太过夸大其词。”那些御林卫队整齐划一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