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倏间,刘坚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不只语文老师骗了他,历史老师也骗了他,孔夫子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一个爱拼儿女的普通的父亲。
没有那龌龊,也没有那么光尚伟大,和大部分凡人一样,不过是有一些坚持有一些底限有一些操守,还有一些读书人的小迂腐,一位护犊子的父亲的小可爱。
唯其真实,才会觉得他接地气,才会觉得他是我们身边的人,而不是满身仙气,不似人间的人。
就如同刘坚后世看过的一部连续剧叫做《我的团长我的团》那样的,那些小兵们,他们邋遢,,他们爱计较,他们就是一群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草根,但唯其卑微,当他们在大义面前,慷慨赴死的时候,才会更显得他们人格的高贵,这些人才是我们身边的兄弟、伙伴、同学、同事,他们如此的平凡,如此的普通,但唯其平凡,才更昭他们的人性的善良。
而更多的主旋律中的旋律,他们的主人公也未免光伟正了,他们是如此的纯洁高尚,几乎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人,如果有小部分我们还能理解,这样的人是一定有的,但当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人了,我们以为那是天国,他们活在我们身边会让我们感到有压力,会让我们感到自己的卑小。
一想到这里就不由感到一阵暴寒,不由自主的就多看了老夫子几眼。
“看什么看,老夫的女儿不是丑八怪,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是人上之姿,而且知书达礼,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老夫子看着刘坚居然嫌弃自己的女儿,不由就气恼的瞪过来道。可是面对刘坚毫不示弱的回瞪,也有些心虚道,“不过,小女不过是身材有些高,怕是不比你矮,所以许多小子都怕了,小女又不是粗鄙的女子,会打他们,他们有什么怕的。”
可是,紧接着他又有些紧张了,这孔家在后世可是见异族入侵就拜,因为这一点,确实是让许多史学家所不齿的,倒不知这位老夫子如何想。要是他也是这样想的,自己那宁愿不要大长腿了。
“小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老大人。”刘坚恭敬地欠身道。
“小子,你说,我听着呢。”似乎以为刘坚已经接受了他的长腿女儿,他已经有些装腔作势了,已经不是同僚间的姿态度了。
“唉,如今这天下大乱,虽然我们都不想会有那一天,但如果真的不幸有那一天,北方的蛮族入侵我中原,并且以我中原主人自居的时候,那时候不知老夫子如何自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朗朗乾坤,只能容得一个主人,岂容得异族蛮野之人窃居,我老头子虽然不才,也愿意提三尺青剑上场杀敌。你小子,刚才还在说要匡扶汉室,这回又说到蛮族入侵了,你这小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刘坚苦笑着摇头,不由若有所动道:“莫非那一天真会到来?“
刘坚苦笑更甚,岂只会有,而且还是屡次三番的遭到异族入侵。也好在咱生命力够坚强,这才能苟存下来。但是,哪一次异族的入侵,不是给我民族带来几乎灭顶的灾难呢。如果能避免那就真好了。可是,这以后千多年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会如何走。
“也罢,知道你小子是不放心我孔家的人品?我孔融今天摞下话在这里,某人我现在也是也家的家主,我这一回去便立下家训,但凡我孔氏子孙,誓不可与异族两立,若违此誓,枉为孔氏子孙,如此,你总该放心了。“
“老夫子,我倒觉得倒未必真的要如此坚决?自炎黄开派以来,原本不过是苟安于中原一隅,可如今的地土,何止十倍,就算我们现在的地方,也不是原来炎黄涉足的东夷之地吧。难道我们这些人也是异族了不成?”
“我们当然不是异族了,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炎黄子孙。怎么能和蛮族相比。”老夫子很不舒服地说道。
“老夫子,炎黄一脉,刚开始的时候,也只在陕西一带吧,可是,发展到今天,我们敢说我们这些人的身上都没有蛮夷的血液?”孔夫子艰难的点了点头,隔了这么多代人,谁还真的能追溯得清,“但是,我们都是当然的华夏一脉,因为什么,因为我们传承的是华夏的衣冠,遵守的是我汉家的礼仪,不知夫子是不是这样以为?”
“是,正是,我华冠衣冠,汉家礼仪,又岂是蛮邦夷人能比得了的。”这回老夫子没有犹豫。
“所以,我以为,相比于血脉,我们似乎更应该重视衣冠和礼仪,哪怕他们有蛮邦的血脉,只要他们秉承我汉家的礼仪我华夏的衣冠,他们就应该是我华夏一族,老夫子以为然否?”老头子似了点头,刘坚又继续说道,“所以,如果老夫子真的要写入家训的话,不妨加上这样一句,是不是传承我华夏礼仪的,不是他们自己说的是怎样的,而是看他们是怎么样做的。哪怕是番邦入主中原,如果他把自己当作我们华夏的一员,视其它华夏黎民为同胞姐妹,自然是我华夏一族的。”
所以,入主中原把我汉人当作最下等的元朝不算,然后窃居中华后把我全体汉人当作奴隶的大清也不算。自然,把我华夏黎民根本不当人的五胡更加就不算是华夏的了。亡国不关我小民的事情,是哪个国,只是一小撮人的事,但这是亡天下的事情,关乎所有国人的尊严和地位。
“好吧,我都让你绕晕了,让我想想。”刘坚没有想到的是,以辩学和思维谨密的老夫子,也会有被绕晕的这一天。
“但是,有的人,就算他是我炎黄血脉,甚至他就是天潢贵胄,也有哪一天出卖祖宗和黎民的时代,他们为了当所谓的大哥,不惜拿着民脂民膏去讨好外邦友人,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能再称之为我炎黄子孙了,他们是败类,这样的人,也不配再得到我们的拥护了。”刘坚却似乎没有让老夫子喘气的意思。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对皇上不敬了?”老头子气呼呼的瞪着他。
“我有三个原则。”刘坚举起右手道,“第一,我们将坚持维护大汉对我华夏的统治地位;第二,若有任何异邦敢冒犯我大汉天威,虽远必诛;第三,若有一天刘氏汉朝廷不再代全天下利益的时候,甚至干着数典忘祖,典卖祖产的勾当的时候,那我支持天下人声讨之,这天下,自来就是有德者居之。”
“我大汉帝者威加四海,一心为民,怎么会可能出如此败类?”老夫子仍然不服气的辩道。
“这就难说了。”刘坚一脸讥讽之色,“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倒是相信我华夏一族大部分是维护我族利益的,但人多了,总会有些败类的。数万万人群中,有个姓金姓银或者姓喜姓乐的败类,一点都不奇怪。”
“咦,哪里来的香味。”老夫子却似乎没有和他继续理论的愿望了,突然耸耸鼻子道,“都说你小子让人整出了许多美味的食物,看样子老夫今天口福不错,是不是想藏起来不给老头子我吃了?走,前面带路去,老头子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正好饿了,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和你慢慢理论。”
“你放心,我老头子虽然有些人老昏花,心里这个数还是有的,这样的人不说是我孔家的,就算是我认识的,我也穷尽我孔氏之力,非屠之不为快,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浪费粮食么?”
“好吧,老夫子便有请这边了。”刘坚只有苦笑着摊开手引路。这哪里是个饱学的鸿儒,活脱脱就是一个贪吃的邻家老头子嘛。不过,这样接地气的老头子还是太好相处了,希望他真实的也是这样的。这样一来,自己要接受他的女儿,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