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王的人在刀疤脸心目中一点信誉度都没有,俺答王的人还不如流寇马匪,流寇马匪至少只要说好的事就不会变卦,俺答王的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谁信谁倒霉。
自从他上一次逃出生天后,他感觉这是长生天给他的一个重大启示,他迎来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转折。
从此他领悟出脑子是个好东西,应该经常用用,凡做事前都应该用脑子好好想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凭一股不怕死的蛮力,靠本能的驱动去杀、去抢,去奸淫掳掠,那样早晚得被人砍死。
虽说从事流寇马匪这一行当,不知哪天就会被人砍死,早就做好了脑袋不知悬挂在什么东西上的思想准备,不过这种时刻能晚点到来还是好的,至少喝酒吃肉要靠这脑袋啊。
“另外你们凭什么认为人家一万人就抵不住咱们一百多人的冲击?真当明军都是小肥羊?人家手里的绣春刀都是摆设,是烧火棍?就是一万根烧火棍那也了不得啊。”刀疤脸也是不看好这桩买卖。
草上飞这伙人是受哲罕的邀请来的,背后还有白莲教的情报支持,况且行动的大事小情按照需要也都告诉了他们,而且不收费,要不怎么说白莲教是救苦救难的组织呢,连流寇这里都沐浴着他们的光辉。
“这次冲锋的主力是一窝蜂他们,咱们就是敲敲边鼓,另外乘明人慌乱,上去咬两口肉下来,赶紧就跑。哲罕大人都分配好了,一窝蜂他们主要是抢货物,咱们是抢装备,抢到就跑。那些明人的马术,只怕比不过草原上的小孩子,拿什么追咱们?真要是追来了,正好咱们再杀个回马枪。”草上飞的有一个头目热情不减道。
这些人是真心看好了况且这一万锦衣卫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到时候他们怎么抢怎么杀都没有太大的反击力。
“你们说的倒是简单,也都说的很好听,那你们说说那个小钦差为何敢带一万人来到大草原上?他就不怕俺答王一战灭了他?人家既然敢来,就有一定的倚仗。他连俺答王都不怕,还会怕了咱们?”刀疤脸苦笑道。
他对这笔买卖当然最上心,只不过在所有人中,也就他还懂得用用脑子,其余这些家伙都是四肢发达、纯粹靠本能驱动的莽汉。
刀疤脸认为况且是有把握才敢带着自己的一万人进来,在他眼里,况且带着的一万人,更不要说那些海量货物还有那些精美上乘的兵器,不仅在他们眼里,就是在草原各大部落的眼里,也都是饿狼眼中鲜肥的羊群,欲火中烧一直烧到顶梁骨的色中饿鬼眼中赤裸的美女。
这些明人,没事来大漠转悠,活该他们就是等着被撕咬吞噬被蹂躏征服的对象。
然而况且还是来了,一万人穿着精美漂亮的制服,骑着草原上都不多见的高头骏马,人人佩戴着草原牧民都梦想弄一把的绣春刀,还有货物、装备,代表着海量的财富,这些汇集在一起,简直就像黑夜里里的一只火炬一样鲜明,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刀疤脸觉得要是不弄清楚这背后的玄机,自己就这么莽撞地率领弟兄们冲上去,基本就是送人头去了,那些绣春刀装备货物什么的,根本就与自己无关了。
一个小头目笑道:“听白莲教的人说,这次他们本来也不敢来的,是小王子把汉那吉主动到明朝去当人质,那个小钦差这才敢带着人马大摇大摆过来,俺答王因为有小王子的事,不好明着对付他们,只能靠咱们这些人下黑手。老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盯着他们的可不止咱们和一窝蜂的人,听说草原上所有的兄弟们都坐不住了,想对他们下手的没有一百伙也差不多,若是错过这个村,以后真没这个店了。”
刀疤脸也知道这情况,他们是很荣幸地被召集来打头阵的,按理说也应该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家流寇马匪惦记着这事呢。
这种事历来都是手快有,手慢无,先下手为强,下手晚了只有哭的份儿。
“他奶奶的,干了,老子也就豁出这一次,不信咬不下他们一块肉来。”刀疤脸的理智最后还是在众人的忽悠下被本能的冲动淹没了。
打尖完毕,车队继续上路。
走出这么远,还没见小君追上来,况且有些担心这混蛋了。
虽说知道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关键是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他把慕容嫣然和九娘请到行辇上来,反正这上面地方宽敞,他平时专用的也就是一个小书房。
“哼,你这家伙倒会享福,自己坐这么舒服的大车子,把我们扔到你的小车子里。”九娘四处好奇地看着,啧啧有声。
其实她们师徒两个坐的是况且在北京时的专用车辆,也算是第二豪华的了,要不是皇上赐下这辆行辇,况且得跟她们一起挤在那辆车里。当然那辆车就算是坐上三个人也不算挤,只是没有卧房、书房和各种设施,这个行辇基本就是一辆安在轮子上的小型宫殿,规则都是按照王府打造的。
“你喜欢的话就在这里找个房间吧。”况且笑道。
行辇上最大的好处是能躺着睡觉,别的车子虽说也都可以躺着,却绝对没有正式的卧室舒服。
曹德麟他们配备的车辆还不如九娘她们现在坐的呢,人基本还是得坐着,想躺着也可以,不过那番颠簸还不如坐着舒服。
九娘听到这话大喜,果真自己去找到了一个房间,然后在大床上躺着感受路上难得的享受。
慕容嫣然只是笑,她对于舒服早就没感觉了,只要有地方能容下一张蒲团供她打坐就行,床榻都是无用品。
“九妹是不是练的睡功啊,我怎么从没见她打坐过?”况且笑着问道。
“她那是懒,什么睡功啊。不过她年纪还小,我也不想逼她用功太苦了,还是等她再大一些,再多吃吃练功的苦头吧。”慕容嫣然失笑道。
“哦,我以为她是练的跟陈抟老祖一样的睡功呢。”况且笑道。
陈抟老祖是华山派的开山鼻祖,当然这也是后来的华山派自己往脸上贴金,陈抟老祖只是修行人,并没有像张三丰这样成立教派。
据说陈抟老祖一睡就是一百多天,甚至经年累月的睡觉,结果最后睡成了神仙,这让那些天天拼命打坐练功的天下修行人全都欲哭无泪,去哪儿说理去啊。
不过陈抟老祖的睡功并没有流传下来,后世流传的种种睡功不过是打坐修炼的精简版,而且效果差的太多。
“小君兄也不知怎么了,现在也没有追上来,我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他了。”况且跟慕容嫣然还有九娘笑语几句后转入正题。
“我也琢磨这事呢,真不知当时出了什么事,竟能让他无故失踪。”慕容嫣然也是脸上露出忧容。
况且已经让卓茂林通知盐帮在大草原上的兄弟们,四处打探小君的下落,不过在大草原上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尤其是小君这种匿形高手,他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小君兄应该没事,倒是咱们听到的那些流寇土匪的事你准备怎么应对?鞑靼来保护你的人不但不能帮助咱们,可能还打算下黑手了。”慕容嫣然问道。
“这有什么,我可是带着兵出来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带他们出来就是为了打仗的,可不是为了好看,那些流寇来了正好,给他们当靶子练练。”况且一脸轻松道。
“也不可大意,流寇虽说人数不多,一个个都是真刀实枪杀出来的,你的手下没有经过实战,占不到很大便宜啊。”慕容嫣然谨慎道。
“这也不算什么,凡是总有个第一次,就在流寇身上来个开门红吧。”况且道。
况且原来还真没想到会有流寇敢对他们下手,一般而言,流寇最多也就是对小股的军队下手,主要还是打劫客商,洗劫一些没有保护的村落,甚至很下流无耻地袭击以家庭为单位的牧民。
他可是带着整整一万人,居然还有流寇想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不是找死的行为吗?
他心里也窝着一团火,难道草原上的人把内地的人都看成绵羊了,可以生杀予夺,随意处置?这也太自大了吧。他也知道鞑靼的骑兵进入内地后,明朝官军往往以五六倍的优势兵力还不敢还攻,反而会被鞑靼的骑兵冲散,或许这些流寇也是听多了这样的故事,把他们这一万人当成稻草人了。
所以他打定主意,如果流寇敢来冒犯,就坚决还击,而且要打的稳准狠,要让大草原上的人领教领教,别说明朝的官军不好惹,就是专门执法的锦衣卫人员个个都是貔貅虎豹,绝对不是人人可欺的绵羊。
当然他的锦衣第六卫并非单纯的执法人员,而是真正的战斗人员,是一等一的精锐。
他的这一万人除了没有经历过实战,其实装备之精良已经大大超过了关宁铁骑,人员素质之高、所受的训练强度之大,都是当年成立关宁铁骑时没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