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话音刚落,只见清三更慢慢的从花丛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灰白长衫,一双已经是黑色的白袜套在麻布鞋里,苍白的脸上显露着两个恐怖的大窟窿,那杀气疑重透过这两个大窟窿从全身释放,让人一看见他,就感到一身发冷。
这花丛中本来就只有花草树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人影动物什么的,现在却偏偏有这麽样一个人像鬼魂一样飘了出来。
他手里拿有一个小棒和竹更筒还有一根白灰色的特长烟枪。
这根烟枪就是夺命更夫追魂夺命的武器。
一般终年不见阳光的人,脸色本就是苍白的,这并不奇怪。但他不是打更的更夫吗?更夫不可能终年不见阳光呀?啊!对了,他是晚上出来活动,白天进洞躲起来的人。
奇怪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么会是两个大窟窿呢,连眼球都没有的两个吓人的大窟窿,一种诡异的气息在他的恐怖的大窟窿中隐现,这种诡异的气息释放出满腔的仇恨与怨气。
他竟是个瞎子,一个十足的瞎子,这就是令人恐惧的夺命更夫。
凉亭外是条比其他小道宽一些的石板小道。
芝麻似的青石板铺设得如线条一样笔直。
老太婆和她的孙女儿就坐在小道旁的凉亭里。
瞎子当然看不见她们。
可就在清三更走过她们身旁时,却忽然停下脚步,回过了头,道:
“毒婆婆,你婆孙二人别来无恙嘛?”
毒婆婆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淡淡的回答:
“托清先生的福,我们孤儿寡母,总算还没有被人活活气死。”
清三更仰面向天,彷佛在沉思,也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一别,算来已有十叁年了,日子过得好快,别拖了,我们的帐该清了!”
毒婆婆道:
“每天都有三更时分,左一个三更,右一个三更,日子怎麽能过得不快?要说清账,有的是时间,你又急什么?”
清三更慢慢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表情,道:
“左一个三更,右一个三更,有的人老了,有的人死了,日子又怎麽能过得不快呢?眼看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又怎么不急呢?”
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手里用灰白色的长烟枪不停的点着地,慢慢的向前走。当快走到毒婆婆面前时,他又停了下来。
毒婆婆没有动,但她的嘴却没有停下:
“我今天在等一个新的仇人,他今天杀了我的所有宝贝,现在没时间给你清账,你就在旁边给我呆着吧!”
清三更今天似乎等不及,冷冷地说道:
“你别给我次次都找借口,我说过了,我没有时间等了!你不算我可就自己算了!你可别说我不给情面,几十年的渊源,该结束了!”
过了好一阵,他没有再开口,毒婆婆也没有答话,可她身上突然无声无息的的飞了几颗星点,星点比风还急,比闪电还快,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清三更是瞎子看不见,既然没有声音,他当然也听不见。
可是这几刚射过来,他手里的灰白色长烟枪已挥出,“叮叮叮”几声轻微的金音微鸣,几只暗镖跌落在离他五尺远的地板上。
清三更叹了气,道:
“唉!你又何须这样使暗招呢?可是我已没了眼睛,照样看得清楚得很,你可没地方挖了!哈!哈!哈哈!”
毒婆婆道:
“哼!没得挖?你还有两个没用的蛋,我今天就先挖你这两个没用的蛋,再挖你的黑心肝!”
清三更淡淡的笑了笑,道:
“那只不过是几只是你自己技艺不精而已,我不可能立在这儿任你打杀吧,看你这个样儿你还有机会挖我的蛋,挖我的心?”
毒婆婆吃惊的看着他,神色虽变了,声音却很冷淡:
“说多无益!纳命来吧!”
毒婆婆猛然大喝一声!干枯的身子突然肥胖起来,宽大的长袍胀起像一个蒙古包。
清三更一只手平举起,冷冷地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我会逢年过节给你烧纸的!丫头,快让开!”
毒婆婆越来越肥,身子已像一个气球,站在楼上的的胡闹一看不好,立刻往楼下跑来。
“老前辈!您住手……!”
“呯!”的一声炸响!刹时间,一团烟雾升起,清三更抓起胡闹闪身回到了楼下,背向小楼,双手平举,刹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凉亭上空的烟雾被吹得烟消云散。
清三更嘴里叫着丫头,飞身过去,丫头早已不见了人影。
清三更默默的站在那儿,心里万般思绪。胡闹走过去站在他对面冷冷地说道:
“前辈这又是为了哪般哟?”
清三更猛地抬起头,用极其低沉的声音,但这声音每个字都会让你心头惧震,似乎心脏就要被振烂。道:
“小兔崽子,你别多事!小心我就将你送去见阎王!你知道吗,她这是要用毒气将我毒死,我不封着她,她那毒气一旦发出,我就再也没有了,这是她自找的,她若是中途收势,也不会自己爆炸,尸骨无存!”
胡闹不解的问道: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清三更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他等了你这么久,你还不知道?”
胡闹立即明白了“啊”了一声道:
“啊!也是为了她的宝贝?”
清三更突然长叹一声:
“唉!十三年了,今天终于了结了!我们夫妻几十年就以这样的结果告终了,唉……!”
胡闹大吃一惊,道:
“什么什么?你们是夫妻?那个丫头是您的孙女?”
清三更抬起头态度似乎和缓了许多:
“是呀!十三年前,我发现她练这邪门功夫,怕害了她自己,多次劝她无果,一气之下就砍了她的毒蛇毒虫,她已是练得走火入魔,居然残忍的挖了我的双眼,砍掉了我的一条腿,我忍着剧痛跑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后来安上了这一条假腿,才勉强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