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东方政带她去刑部审问秦越的时候,秦越一声不吭,明显在隐瞒着什么。
为了尽快将案子查清,姜珞臻便写信给柳思思,让她尽早来京城会面。
如今柳思思人已经来了京城,她便想着将这位柳姑娘引荐给东方政,可北岳这位太子殿下,最近竟然出奇的忙,整整两个晚上,他都在皇宫里入寝。
姜珞臻急得没招,心底知道,东方政不想回太子府,本意就是不想看到她。
眼看着秦越延期处死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只能独闯皇宫,直接找东方政说个清楚明白了。
皇宫大院这种地方,不是谁想进就能轻易进得去的。
如果东方政铁了心不想见她,就算她再怎么哀求讨好对方也绝对不会见她一眼。
所以情急之下,她便趁宫中侍卫换班之时跃上宫墙,准备直接去御书房找人。
就在她飞身跃向宫墙的时候,一道黑影,竟比她早一步候在距御书房不远的房顶上。
那人脸上蒙着黑布,手中提着一把弓箭,箭在弦上,正认真对准了某个方向。
姜珞臻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那个黑衣人对准的地方,正是御书房中,东方政的胸口。
她当下脸色大变,怒喝一声:“你是何人?”
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的黑衣人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两束阴险的光茫。
仅仅是一瞬间的呆愣,他便将弓箭拉满,目光紧盯着御书房中的那抹身影。
当羽箭离弦而飞的时候,姜珞臻已经顾不得与此人纠缠,足下猛一用力,借着这股力道,与那只被射出和羽箭一齐跃进御书房。
当她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的东方政被吓了好大一跳。
没等他回过神,身子就被人猛力推向一边,那一箭被姜珞臻踢至一边,可候在御书房外的黑衣人见一箭不成,紧接着再发一箭,直直飞向东方政,速度快得简直令人应接不暇。
姜珞臻眼见躲不过去,整个人飞也似的横挡在他身前。
那一箭透过她的胸口,无情的刺了过去。
这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此时,皇宫里的护卫已经得到了警示,福安福康大吼道:“有刺客,护驾!”
房顶的黑衣人见自己暴露于人前,头也不回的转身就逃跑了。
而为东方政挡下一箭的姜珞臻,面色几乎在瞬间变得惨白不已。
东方政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刚刚还在御书房中想着,该找些什么借口回府与她讲合。
没想到才眨眼功夫,那个被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竟为了救他一命,横挡在他的面前生生受这钻心之痛。
他面色仓惶的抱着她瘫软在自己怀中的身躯,浓稠的鲜血,已经将他的双手染满。
仰躺在他手臂中的女人,气弱游丝的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她却在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慢慢的搭下眼皮,昏死在他的怀中。
利箭刺入胸口的一瞬间,殷红的鲜血瞬间染满姜珞臻的衣襟。
东方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刺红了双眼,打横将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姜珞臻抱了起来,急忙吩咐已经被吓傻了眼的小顺子去把宫中所有的太子都叫过来。
小顺子愣了愣神,东方政大怒道:“你这狗奴才还傻站着做什么,把宫里的太医全都给我召来见驾!”
侍候在太子身边的奴才,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举止优雅、镇定自若的太子殿下露出如此惊惧的模样。
被狠狠骂了一顿的小顺子当下不敢怠慢,连跑带颠的转身去叫太医了。
东方政将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小心翼翼抱到御书房旁边的一个耳房里,这间耳房是专供皇帝休息的地方,有床有被,设施十分完善。
因为胸口还插着利箭,东方政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伤口,导致伤情恶化。
御书房里侍候的宫娥太监全都被刚刚那一幕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太平的皇宫,居然会有刺客前来行刺。
没过多久,一群太医鱼贯着从外面走进来。
不等他们行跪拜大礼,东方政便面色焦急道:“全都免礼,救人要紧。”
太医们不敢耽搁,其中宫里最受皇帝器重的陈老太医上前给姜珞臻把了把脉向,又翻了翻她紧闭着的眼皮。
候在一旁的东方政急得快要疯了,见陈老太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道:“陈太医,珞臻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那陈老太医慢条斯理从医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入姜珞臻耳后的血脉上,当他拨出银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那银针的针尖,竟慢慢变得漆黑无比。
虽然东方政对医术了解得不多,可亲眼看着原本殷红的鲜血竟然变成了黑色的时候,他脑袋嗡地一声胀了老大。
那箭有毒!
当这个意识在脑海中成形之后,他突然感觉浑身上下的血脉几乎在瞬间凝固了起来。
莫名的寒意,让他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他不敢去接受眼前所发生的这个事实,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姜珞臻一向聪明勇敢,就像一株充满生命力的杂草,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可能损其生命。
可此时此刻,那个任他刁难任他打压,在他说出各种难听话语时还咧着嘴冲他露出动人微笑的女人,竟然命弦一线,不知何时就要与他阴阳两隔。
猛然间,那算命道长的话闯进了脑海。
近日内将会有血光之灾……
老道长明明提醒过他,最近出门定要小心行事。
可他却为了与她斗一口气,留宿皇宫两天两夜。到头来,这个他发誓要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女人,为了救他一命,居然……
东方政不敢再想,因为满屋子的太医此时全都露出凝重的神色,陈老太医更是面露无奈道:“不瞒殿下说,这位姑娘身上到底中了什么毒,老臣等人一时之间还看不出个究竟,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用汤药吊着她的性命,可是……”
说到此处,那陈老太医又道:“老臣又担心,这箭上的剧毒如果在扩散之后,不知会出现什么后果,所以……”
陈老太医慢慢低下头,他们这些在宫里做太医的,虽然医术极为精湛,却并没有起死回生之能。
如果姜珞臻仅仅是中了箭伤,或许还能救治一、二。
可现下这姑娘还中了剧毒,而且从毒性来看,这毒似乎十分霸道。
长脑子人的都知道,既然有人想入宫行刺,就不允许自己失手而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箭上抹上足以令人致命的剧毒绝对是杀手们惯用的伎俩。
这番话说出口后,东方政立刻瞪圆了双眼,“陈老太医的意思是说……珞臻她,已经无药可医了?”
诸位太医被太子这么一问,都垂下头去不敢吭声。
见状,东方政勃然大怒,他厉声吼道:“珞臻不可以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她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
大声吼完,就见房间里所有的太医全都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殿下恕罪!”
东方政被这样的局面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无可奈何之际,福安急忙从殿外跑了进来,抹了把额上的薄汗,道:“殿下,宫外有一位姓柳的姑娘,听说姜姑娘遭刺客行刺身负重伤,所以要求进宫见姜姑娘一面。”
“柳姑娘?哪里来的柳姑娘?”
“回殿下,这柳姑娘名叫柳思思,是姜姑娘飞鸽传书,为秦越一案邀请到府上来面见太子的。因为秦越被处死的期限迫在眉捷,所以姜姑娘才迫不及待的进宫想和殿下商议此事。柳姑娘也对此事十分心急,见姜姑娘久久未归,便亲自进宫,想要见太子一面,没想到姜姑娘竟然被刺客刺伤,柳姑娘闻信之后,便说自己也曾学过医术,不知能不能过来帮忙看看。”
听到这里,东方政心头泛出一阵懊恼。
想到珞臻能遭此不幸,全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起,他就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不过,听说柳思思略懂医术,这又让他燃起几分期冀。
“你快去把那位柳姑娘叫进来。”
“是!”
没多久,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背着一只小布袋子,脚步快而稳的踏进御书房的耳房内。
这柳思思虽然并非是什么天姿绝色,却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
东方政也顾不得过问太多,直接道:“听说柳姑娘略懂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