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仰头看着不远处那漆雕的三个大字――丞相府。
朱红的大门,庄严的石狮,再加上门前傲然站立的八个家丁。
自己跋山涉水,不远千里从临安县日夜赶来京城,所要找的,就是这里了。
“几位大哥,请问秦子正秦丞相,可是住在这座府邸之内?”
负责把守丞相府的几个年轻家丁挑高眉头,待看清和自己讲话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穿着一袭粗布衣裳小丫头时,众人眸底立刻闪现出一抹不屑的光茫。
离她最近的那个年轻家丁笑了一声:“没错,这的确是丞相府,你谁啊?”
“麻烦几位大哥替我通传一下,告诉秦老丞相,临安白卿卿奉师命到访。”
“临安白卿卿?”
对方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只见她个头不高,身材削瘦,倒是五官样貌长得还算不错,肤白眼大,翘鼻小口,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只是她这一身穿着打扮却太过廉价寒酸,肩上背着的那只灰秃秃的小布包上,还打着一层厚厚的补丁。
自古以来,嫌贫爱富之人比比皆是,眼前这个叫白卿卿的姑娘虽然模样生得还算养眼,可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对方是个乡下丫头。
有了这层认识,把守在丞相府门前的家丁便止高气昂道:“姑娘,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秦老丞相可是我大燕国一品大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尊,岂是你一个小村姑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那家丁冲她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别挡在这里碍了爷的眼。”
被当成苍蝇一样往外挥的白卿卿不怒反笑,“这位大哥,你刚刚是不是没太听清我的话?临安白卿卿,奉师命来京城拜访秦老丞相,这就意味着,在我来京城之前,我家师父已经和你家相爷互通过书信了。如今你问都不问一声就把人往外赶,不怕你家相爷知道你们自作主张之后,会革了你们的职吗?”
别看讲话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姑,这番话却说得掷地有声,霸气凛然。
几个家丁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教训了,脸上自是挂不住。
为首的那个家丁不愤地叫道:“我家相爷整日忙得天翻地覆,别说你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就是朝中手握实权的各大官员,想见我家相爷那也要排队等候。”
白卿卿冷笑一声:“所以这位大哥是在嘲笑我身价低廉,不配拜见你家相爷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如果我没记错,秦丞相在没入京为官之前,同样出身贫寒,是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吧?你嫌我出身低廉,是不是意味着,你根本就没把你家相爷放在眼睛里?”
“你……”
那家丁被他气得火冒三仗,要不是顾忌眼前这人只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他早就一拳挥过去揍得她满地找牙了。
白卿卿环着胸,不客气道:“我怎么?难道我不能说实话?大燕老百姓有一个算一个,你倒是去问问,有谁不知道秦丞相在为官之前不是出身贫寒的乡吧佬。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靠的是天下老百姓的支持和爱戴。如果让秦丞相知道他养了一条瞧不起乡下人的看门狗,仔细他下令扒了你这张臭狗皮!”
“你……你这个该死的丫头……”
那家丁正想痛骂,就见白卿卿撇过目光,望向不远处一顶藏蓝色的软轿,皮笑肉不笑道:“我说秦相爷,您热闹要是看得差不多了,就快些现身吧,再不露面,小心你家门口这条狗被本姑娘给活活气死。”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轿内传出,不多时,就见轿帘一掀,一个六、七十岁的白面老头迈着小方步从轿子内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袭深紫色的官袍,下巴上蓄着一把白花花的胡子,生得慈眉善目,仪态雍容,额头正中还长了一颗大黑痣,冷眼一看,倒是和画上的老寿星公有七分相似。
门口那几个家丁看到此人,急忙上前行礼,口呼相爷。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大燕国当朝一品大元――秦子正。
他抚着胡须,笑着对白卿卿道:“丫头,你怎么知道坐在轿子里的就一定是老夫?万一是别人,你不是闹笑话了?”
白卿卿哼道:“秦相爷,您老人家还真把我当年无知妇嬬了?第一,大燕国三品以上官员所乘的轿子,轿帘上都会用金线绣上两只老虎;第二,在我来京城之前,师父曾耳提面命告诉过我,大燕国秦相爷的样貌非常好认,只要看到额前有一颗大黑痣的白胡子老头,那就一定是秦相爷了。”
“丫头,你师父是……”
“圣手医仙,莫守德!”
秦子正闻言一惊,“你就是老莫头在信里提过的那个又机灵又刁钻又厉害的小徒弟?”
白卿卿嘴角一抽,不卑不亢道:“机灵我不否认,刁钻勉勉强强,厉害看要对谁。”
“哈哈哈!”
秦子正被眼前这口齿伶俐的小丫头给逗得大笑不止,“你这脾气秉性果然对老莫头的胃口,难怪他行了一辈子的医没收过徒弟,结果黄土埋半截了,却把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领进师门。来来来,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咱们进屋去聊。”
那几个守门的家丁看老丞相不但没教训那出言不逊的丫头,反而还把人给拉进相爷府,大家立刻意识到这丫头的来头定是不小。
在经过那几个家丁身边的时候,白卿卿还不忘冲众人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却被气死人不偿命的挑衅所占满。
几个家丁敢怒不敢言,他们就不明白了,相爷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凭啥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