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哪一种?”
李然心中一喜,他之前画给钟巧容的草药全都是主药,只要有其中一种,对冯丽的病情就会大有帮助。
“是紫鳞草,我爷爷说应该是寄生黄,也叫鹿仙草。其实我之前也怀疑过,只是寄生黄是黄褐色,红色的也有,但我从来没见过紫色的,而且药效没你说的那么强。”
钟巧容现在好像成了冯丽的护士一样,每天就守在病床前,目的就是为了见李然,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只是很可惜,因为毛巾事件,李然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她很无奈。好在这次幸不辱命,相信关系也会得到缓和。
“你爷爷见过紫色的?”
“嗯,他还说想见见你。”
“好,带我去。”
李然相信这个世界很难见到灵草,所以他画的那些草药都是凡草。但即使如此,每一种也不可小视,如果有紫鳞草,至少能让冯丽再撑一两个月。
钟巧容今天休假,所以并没有披白大褂,而是穿着很休闲的衣服。她平时的发型果然如李然之前所料,并非马尾辫,而是披肩中长发,盖住两边鬓角,使得瓜子脸看起来更加的美观,颇有网红气质。
不过李然对网红脸什么的没有概念,只觉得她这样打扮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到了,就是这。”
两人下车,李然四下打量,只见这是一幢靠近郊区湖边的小别墅,看来这位老先生过得挺滋润嘛。之前据钟巧容说,她爷爷叫钟天赐,是个中医,看这情况在圈内应该有些来头。
走进别墅,就见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大热天里穿着中山装,拄着支拐杖笑眯眯的迎了过来,应是钟天赐无疑。如果是一般晚辈,此时理应赶前两步去扶一手,哪怕钟天赐的身体看起来相当硬朗。
但李然却只是面带微笑,脚步也不见半分变化,就是行礼也仅仅只是点了下头。
这表现显得很没礼貌,钟巧容秀眉微颦,有点担心,她可是知道自己爷爷是个老古董,对礼仪什么的看得很重,亲自迎出来就代表很重视李然,可李然如此态度就有点不尊重人了。
果然,钟天赐脸上的笑容略有收敛,对李然有些失望。
“小友就是容儿口中那位用一条毛巾就能治病的李医生?看起来和容儿年龄相仿,果然年轻有为,不知道师从何家?”
呵,钟天赐说话的腔调让李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世界,倒是挺有亲切感,是以他干脆抱拳道:“先生谬赞了,某只是略通一二,并非医生,也担不得年轻有为四字。”
钟天赐点头,这年轻人还算懂得谦虚,只是不称晚辈却称某,依然显得狂妄,他还是不喜欢。
他却不知道,在李然面前他只能算是小娃娃,自称晚辈那才奇怪。不过在李然的观念中,对晚辈的概念也和这里不一样,所谓达者为先,能叫一声“先生”就已经算是放低姿态了。
客厅落座,李然对这里的环境还挺欣赏的,布置得非常清新雅致,空气也比城市里要好得多。
待保姆上茶后,李然开门见山的道:“钟老先生,听说您见过紫鳞草?”
钟天赐微微一笑:“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小李你先喝口茶,我们再慢慢说。”
他不喜欢李然,若不是钟巧容说这个年轻人中医如何高明,他连见都懒得见。不过现在他有些怀疑了,这小伙子真的医术高明吗?
李然闻言只好从木制茶几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点头赞道:“好茶。”
“好在何处?”钟天赐问道。
李然眉头轻挑,这人什么意思,只不过一句客气话,有必要深究么?就算要他评价,他也只对灵茶有研究,至于眼前这种,虽然味道不差,但是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看到李然的反应,钟天赐大致心中有数了,也不等李然回答,道:“在茶内我添了一味中药,所以味甘性温,不知小李能否尝出是哪一味中药?”
李然恍然,原来是在考他,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他没见过,却不包括这味中药,淡定的回答道:“是塔藓。”
钟天赐眼睛眯了起来,他现在对李然是彻底失望了,连黄芪都尝不出来,也配自称中医?不知道也就算了,还不肯承认,胡编乱造一个名字,什么塔藓,简直乱弹琴。
一旁的钟巧容很焦急,看到爷爷显出不耐的神色,忍不住替李然说话:“李然对中药名字的认识可能和我们知道的有出入,比如……”
“你住嘴!”
钟巧容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就让钟天赐火大,喝斥她道:“你一个学西医的懂什么?黄芪就是黄芪,怎么变它还是黄芪,不学无术就不要丢人现眼。”
老爷子这番话可不止一层意思,一来是恼钟巧容狗屁不通导致识人不明,居然觉得李然这种外行医术高明。二来也是说给李然听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钟巧容吓得不敢出声了,自从她开始学习西医以来,老爷子对她就非常厌恶,认为这是败坏门风。也是,老爷子一介中医泰斗,后人不继承也就算了,居然还对着干,企不是承认中医不如西医?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钟天赐仍然怒火未消,敲着桌子道:“你以前学的中医知识恐怕都还给我了吧,你倒是给我说说黄芪的功效有哪些,说错了就给我滚回你的医院去!”
老爷子说发火就发火,钟巧容很委屈,好在她对黄芪的功效还是清楚的,不过正准备开口时,却听李然道:“保肝,利尿,补阳,抗衰,尤其对肾炎脾虚效果良好。不过最主要的功能还是解毒,如食人花,毒菇之类,服之立时可解。因其形似小塔,多生枝棱,故名塔藓。”
李然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怒刷了一波存在感。钟巧容倒没觉得什么,李然所说的确实是黄芪无疑,虽然内容有些出入,但证明她刚才的猜测完全正确,李然所认知的中医名称并不一样。
而钟天赐则是相当意外,没想到这个外行居然能答上来。只不过,前面说的倒不差,而后面解毒是什么鬼,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黄芪能解蘑菇的毒?食人花又是个啥?
所以钟天赐对李然的印象虽稍有改观,但依然很差,认为李然只懂皮毛,然后加了一段乱七八糟的以显示自己的学识,殊不知班门弄斧,说多错多。
他对李然已经失去了兴趣,不想再聊下去了,便道:“你说的紫鳞草应该就是紫色的鹿仙草,的确很少见,不过我以前在YN采购药草的时候见过一次,但我这里没有,要不你去YN问问吧。”
这摆明就是送客了,李然有些失望,不过总算没白来,至少知道的确有紫鳞草的存在,便起身道:“多谢钟老先生相告,后会有期。”
钟天赐淡漠的点了下头。
钟巧容嘟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跟在李然后面,无缘无故的被爷爷骂了一顿,害得李然也下不来台,这都叫什么事。
刚走到门口,李然突然站住,转身对钟天赐道:“钟老先生,你心脏不好,阳火过旺,平时喝茶就不要加塔……黄芪了,此物性阳,只会加快衰竭。若一定要加,可以性阴药物中和,切记。”
本来正准备回房的钟天赐听到这话全身一震,随后突然转过身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李然道:“你能看出我有心脏病?”
说完,还特意瞪了钟巧容一眼。
“我没说过。”钟巧容连忙否认,这事她才不会和李然提起。
李然摊手道:“这不难看出来,你眼内的褐色红斑,和肿胀的血管就足以证明了。我知道你用了很多药物调养,看起来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其实这只是强行支撑起来的表像,但对治疗不仅无益,反而有害。若我没看错,你的病应该有三十多年了。”
“嘶……”
钟天赐这一惊非同小可,李然不但看出他有病,甚至连时间都丝毫不差,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要知道他的病从表面上基本不可能看出来,他没有其他心脏病人的症状,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已然时日无多。
而此时他突然涌起一丝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能看得如此准确,说不定有治疗之法?他此时激动得快要犯病了,两眼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李然道:“我……还能撑多久?”
李然不答,伸出两根手指。
钟天赐眼皮在跳动,和他预估的差不多,这使得他更加激动,不禁抬手按住了胸前,声音都在颤抖:“可有救?”
李然皱了下眉,似乎在思考,然后微微一笑,不发一言的走出了门。
在这一刻,钟天赐双眼瞬间湿润了,然后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根本不受他控制。李然这一笑对他意义重大,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他认为李然应该有办法。
之所以不当面告诉他,是怕他因为突然的过悲或过喜导致病情恶化,所以这是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