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知道这个场景是不是他设计好的，好像连老天爷都帮着他一样，每一束光线都照耀地刚刚好，柔和却不耀眼，刚好能看到他有力的侧脸。
风很大，白色的窗帘被不停地卷起又放下，而杜彦霖穿着黑色的西装，手握着门把手，一言不发地看着江嘉敏。
那双眼睛，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才开始流动，江嘉敏也才回过神来，听到电话那头孟姗姗焦急地问：“喂？能听见吗？见鬼，没信号了？”
“哦，我能听见，”江嘉敏立刻回答，眼神瞟着杜彦霖，“有点事情，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什么事情嘛……”
孟姗姗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江嘉敏就利落地挂了电话，一脸警惕地看着杜彦霖：“你来干什么？”
“有事情。”杜彦霖走进来，把门给关住。
她当然知道有事情，拜托能不能说完话。
摆明了想要吊她的胃口，江嘉敏懒得搭理他，跑到桌子边上捡起落在地上的白纸，用本子压住，关住办公室的窗户，接着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她可不是什么话很多的人物。
杜彦霖就坐在她的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眉眼，笑得别有深意。
到底是江嘉敏道行浅，被看的百爪挠心，把本子拍在桌上：“有事说事！”
“你怎么长了一颗痘痘？”
“关你屁事！”
江嘉敏瞪他一眼，手很诚实地摸上额头的痘痘，这是她这几天作息不规律的结果，为了做出来新产品，她经常没日没夜地干活，有时候做梦找到灵感，也一定要醒来把它画出来。
每当那个时候，就可以看着天慢慢地亮起，了解到这个城市由睡到醒的过程。
聊天又诡异地告一段落，被杜彦霖看的，江嘉敏什么也做不下去，手都在微微地抖着。
“刚刚看掉在地上的画，好像有我的画像？”杜彦霖换了一个坐姿。
“看错了。”
“是吗？”杜彦霖拿起那叠画纸，“那我好好看看。”
“还我！”江嘉敏立刻跳起来，把他手里的画纸抢过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是刚刚的设计图，不能随便让别人看。”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把我的脸设计到项链上了吗？版权问题是不是应该跟我谈一下？”
江嘉敏抬眸，看他一副子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曾经难过了这么久，这个人却像是没有事儿一样地找过来，还各种地挑战她的底线。
偏偏江嘉敏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杜彦霖默默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是真的找你有事儿。”
“说。”
“看了你前段时间的设计，我觉得非常好看。”
“哦。”
江嘉敏面无表情地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看见外面有几个同事好奇张望地头颅，立刻压低声音：“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走吧。”
“真的？那我想要说什么？”杜彦霖闲适地向后一靠，摆明了要和江嘉敏过不去。
“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需要再在这里聊天了吧。”
“为什么，不是分手也能做朋友吗？”
“我没有跟你做朋友的打算。”
“为什么？”
江嘉敏深吸一口气：“没有为什么，你给我闭嘴。”
“怎么生气了，这几天大姨妈来了？”
忍耐到了极限，江嘉敏拍桌子站起来：“油嘴滑舌！”
“也就对你这样。”
“那我可没有看出来。苏小姐在你们公司不也觉得很愉快吗？”
“那是她觉得愉快，我可没有。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是很愉快。”
“是啊，所以别在我眼前待着，我害怕会动手。”
“你还是一样可爱，”杜彦霖笑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怎么，苏湘做了我们公司的代言人，你很吃醋？”
“没有。”
“这样啊，如果你吃醋了，大可以告诉我，我们不用再续约。”
“不必。”
“唉，你到现在怎么也不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
“我真的有事情，如果杜先生没有事情要说的话，请回吧。”
“这就下逐客令了吗？”
“是。”
“不开玩笑，我现在说正事。”
“说。”
“我和苏湘之间没有事情。”
江嘉敏第一次有了表情，挑着眉，嘴角还含着一丝丝笑意：“恩，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不对，我应该换个问法。敢问你反射弧有多长，现在这么和我说，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解释。”
“那我也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话，最后一遍，请您出去。”
“你不相信我吗？”
“是啊，”江嘉敏一脸坦然，“你做了什么让我相信的事情了吗？”
“我不明白你，嘉敏。”
“巧了，”江嘉敏摊手，“刚刚好，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你。”
杜彦霖也挑起来眉毛：“距离我上次给孟姗姗打电话过了多少天？”
“不记得了。”
“你也心挺狠。”
“彼此彼此，都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想过要来找我吗？”
“我去，”江嘉敏笑起来，把素描本摔在他的面前，“我每天有多少工作要做，想你，算了吧，不如多画几张画。”
“所以我来找你了。”
他的目光专注而又认真。
没来由地，江嘉敏的心又咯噔了一下，却还要装作没有感觉的耸肩：“然后呢？”
“我前几天去找老爷子了，他很想见你。”
“唔，哪天我有空了，会自己去看他的。”
特地强调了“自己”两个字。
“老爷子比较想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我不想要和你一起去。”
“嘉敏，我真的和苏湘之间没有什么事情。”
“我知道，这些话你应该留着对记者说才对。”
“跟他们说，他们是什么东西？”
“对啊，”江嘉敏笑笑，“我又是什么东西？”
杜彦霖深吸一口气：“你又搬回江家了？”
“和你有关系吗？”
“我来这儿，除了想亲口告诉你我和苏湘没有关系之外，还有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想要问你。”
“恩。”
杜彦霖盯着她的眼睛：“前几天我回家，我妈说她来找过你。”
“对。”
“她说，你收下了她给你的钱。”
江嘉敏顿了一下，扬起笑脸，抬起头来问他：“然后呢？”
“我不相信，所以来问你了。”
“为什么不相信呢，要是真的不相信，何必来问我呢？”
“因为，”杜彦霖直勾勾地看着江嘉敏，“我很想见你。”
江嘉敏笑着，心里却十分苦涩。这样的眼神，想必苏湘也看到过很多次了吧。
估计这个人，就是因为和苏湘在一起腻歪了，所以就来找她了吧。
可是她该死的竟然真的会心动。
不争气啊。
江嘉敏咬唇：“钱，我收下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不会这样的。”
“是真的，”江嘉敏低着头拉开抽屉，把安放好的支票拿出来，“五百万。”
“你就这么缺钱吗？”杜彦霖睁大眼睛，嘴角僵硬。
“有点，毕竟我想要从江家搬出来。你有苏湘陪着，我多少也要找点安慰。五百万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不是吗？”
“你他妈怎么这么贱，如果想要，为什么不来找我？”
“因为贱啊，”江嘉敏都已经麻木了，“你妈妈既然已经给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我信誓旦旦地和爷爷说，你一定不会收下钱，如果我早知道今天的话，绝对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可惜啊，你一早一点也不知道了。行了，把你那副被人欺骗的嘴脸收一收，真的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了？”
当在一起的时候，杜彦霖一直把江嘉敏清高冷淡毒舌当做优点，而现在却恨不得掐死她。
江嘉敏一点也没有停下来：“咱们公平的，我付出感情了，你也付出感情。既然你背叛了我，我又何必苦苦追着？”
“你！”
“我知道你想要骂什么，这些话我从小就听惯了，拜托你换一些词，让我有点新意。还有，这张支票还给你，我想了想，不义之财不能取。”
“你不是缺钱吗？”
“现在，我和你们杜家一点关系都不想有，所以难走。”
“江嘉敏，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杜彦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右手攥成拳头，指节都变成清白色。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多了，我也不介意免费地给你上这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