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疯子!”只见那李子元忽然看到几人苦苦思索的表情大声解释道。
“你放心好啦,我们如果不相信你的话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聊呢?”白筱语笑着往嘴里送了口茶说道。
“你和那袁可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幕宝好奇地探出头问道。
李子元看了看众人,讪讪地说道:“说来话长…”
李子元一家本属书香世家,世代长居于这风月城。直到半年前的元宵节那天,在元宵灯会上,他遇到了此生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所深爱着的女子。
灯会这天,风月城中的人都鱼贯而出,李子元自然也不例外。人们目光所及之处,花灯焰火,金碧相射。御街两廊下万盏彩灯,百里灯火不绝,极其热闹。
李子元和几个友人在街道上缓缓徐行,注视着家家户户门前千余盏挂起的红灯笼和满天冉冉升起的天灯。他自己和友人告别,欲前去河边亲自放一盏河灯,祈求家人平安。夜深人静,这河周遭并无二人,显得格外寂静,与这装饰得分外动人的风月城截然不同却又相互呼应。然而这李子元实属笨拙,到这河边放灯之时,又无微风手边又无木棍,只好把那河灯放入水中后,用手轻轻掬起一捧水往那灯下拂去,让那河灯慢慢漂浮。可万万没想到,这李子元着实笨拙运气差了些。掬水时,因这河边修有高高的石阶,李子元只好低着身子费力的伸出胳膊去掬那河水。没曾想仍是够不到,他只好将身子又低了些许。于是乎,好难将这河灯放出去,这身子却一个踉跄趴倒了这河里去,几遭挣扎却无人听见其苦苦的叫喊声。
待他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小小的木屋里,屋里虽然陈设简单,但却极其富有韵味。他勉力撑起身子,望向窗外,却只见窗外的风景在不住地流动着,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在一个船舱上的房间里。
窗外几只大雁飞过,带着那岸上树叶被微风拂过的沙沙声响,木门应声而开。她手中所持药碗缭绕的白烟隐约遮挡着她的面庞,让人看不真切。她轻轻抬头,只见一个极其娇俏的面庞映入眼帘,心中却只觉得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多年来夫子教授的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全然抛诸于脑后一股难言的情绪缠绕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愣神间,只见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立即将药碗放到案前冲着他言语道:“你快躺下!”说着就伸出手端着他的肩让他慢慢躺回去,又接着说道:“这河水甚冷,我救你上来的时候你全身都要结冰了,依然是寒气入体。你这身子还没好,万万不可乱动。”
见那女子甚是细心关怀,李子元只觉的十分不好意思,急忙想道谢一番,但无奈想要张口说话时,嗓子似是被什么堵着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那女子见状只得咧着嘴角说道:“别急。你昏迷的这几天一直在发着高烧,身子太虚弱了,只怕还要过几天才能开口说话了。”
李子元一听自己已然昏迷了几天,不由得甚是担心。家中就自己这一个孩子,想必这李府上下势必是要急坏了,急忙对着口型,比划给那女子。只见那女子看见到他这副模样,缓缓张口说道:“你放心吧,救你的时候我看到了你身上绣有名字的香囊,已经托了人向你家中报平安了,你自是不必着急。”话音刚落便起身端起那案上的药碗,只见她用勺子轻舀起一点药汁送到口中,眉头紧皱着撇着嘴说道:“好苦。”李子元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
“不过不烫了,现在温度刚刚好,你快喝吧。”只见那女子轻轻地舀起一勺药汁递到他唇边说道。
之后,李子元方得知这女子名唤可可,她说她是个孤儿,自小便在这船上长大,前几日路过这风月城时偶然救起他来,在这几日内一直是她悉心照料自己…
白筱语听到这里低声在时暮恩耳边言语道:“这明明就是另一个子言和高月啊!”
只见时暮恩用扇子挡着回她道:“我觉着这前半段多半是,可看今天那袁可可的情形,只怕未必啊…”
事实却如时暮恩所猜测的那般。后来,李子元说道,他与这可可之间相互生了情愫。李子元身体逐渐恢复如初时,可可送他返回风月城。在李子元要她与自己一道返回家中时,却被可可阻拦。她道,她有一事尚且未办,只需几天即可,待这件事完后之后,她势必会前往风月城与他团聚,两人自此之后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但李子元没有想到,两人这一分离,便是三个月。三个月后,也就是今天,他在街道上偶遇爱人,深深的思念欣喜夹杂着难以名状的爱意,自是好不激动,当场便要向她求亲。可万万没想到,面前再熟悉不过的人儿性格大变,原先印象中温柔可人, 娇俏机敏的可可不见踪影,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可可刁蛮任性,非但不认识自己,更是拳脚相向。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李子元看着面前的众人微微抿着嘴唇,接着又讪讪地补充道:“你们,你们听懂了吗?”
众人还未来得及言语,倒是萧毓轩紧着点了点头,淡淡道:“明白了。左不过是这今天的袁可可与你曾许下白头之约的可可不同罢了。”
白筱语不禁觉得哑口无言,这两人虽不似子言与高月、红袖与韩叙那般令人凄婉唏嘘,但至少也是一对才子佳人水到渠成的美好邂逅。经萧毓轩这么一总结,倒硬生生少了许多情意。
“你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吗?”萧翎儿讪讪地说道。
只见李子元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毫不犹豫地说道:“是!我不可能认错的。她就是可可,她的一颦一笑我都清楚的记得。虽然今天的她性情大变,但她还是那个可可!”
看他一脸坚决笃定的模样,萧翎儿不禁疑惑更甚,道:“那究竟会是怎么回事呢?性情大变,居然还不认识你,天下间哪儿来这么奇怪的事情…”
“子元!”正当众人沉默之际,忽然自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幕宝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近日的袁可可。
众人不由得大为诧异。
只见她环视了周遭一圈后身子一僵,眉头紧皱,一瞬又回复方才的模样,一个箭步冲到闻讯起身的李子元身旁,喊道:“对不起子元,我刚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
“故意的?你认得我了?”李子元诧异地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不是孤儿,我是风月城里一个武馆的女儿。今日我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你,只是我师兄就在附近,我才不得以装出一副不认识你还处处为难你的模样来。”听到她的回答,知道面前的这人仍旧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可可,李子元心中稍稍宽慰了许多,面上的神情也和缓了不少,但随即,有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可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而且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子言,你有所不知…”
待她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众人方才明白。原来,这可可原名袁可可,因为他的父亲擅自将她许配给他的师兄,袁可可心生不满便离家出走,万万没想到在出走的那天会遇到溺水的李子元。两人相爱后,袁可可本想亲自向父亲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的父亲非但不允,还将她关起来不许她出门。
袁可可只知道他姓甚名谁,在家中也不敢向他人询问身份,这日父亲终于肯放她出门,但她万万没有料到会正好在路上遇到李子元,偏偏师兄就在附近,故不敢相认。
李子元听完后恍然大悟,竟不知其中还有这般缘由。那袁可可说着泪水便从脸颊流淌下来,看起来楚楚动人,情不自禁地想让人怜惜。确实与方前他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刁蛮任性,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的袁可可不同…
“这个袁可可有问题!”待两人离去后,幕宝关紧房门说道。
“有问题?什么问题啊?”白筱语吃惊地望着幕宝说道。
“她这番话骗骗你们和李子元那个傻书生还可以。”只见萧毓轩白了她一眼,旋即悠悠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嘴里。
“什么意思啊你?!说我们傻白甜啊!”白筱语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质问道。
“淡定淡定。”时暮恩急忙起身把她又摁到凳子上劝道。
“这可是你说的。”
“你!”
“好啦好啦,表哥你快说有什么问题嘛。”萧翎儿见他们两人拌嘴便从中说道。
只见那萧毓轩悠哉悠哉地起身走到窗前,道:“她刚才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这个袁可可和白天我们看到的那个袁可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