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盘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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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突生变故(3)

再说说各地袍哥之间联系的暗号、礼节、手势和茶阵都离不开的“三把半香”的信条:“左伯桃、羊角哀把仁义讲,后有桃园刘、关、张。瓦岗寨三十六员将,三十三人投了唐。单雄信上了朋友当,可怜斩首在洛阳。秦叔宝哭得泪长淌,哭回江湖半把香。梁山一百单八将,生死与共情义长。”这里面包含了“三把半香”的四个故事。

第一把香称为“仁义香”,纪念左伯桃和羊角哀。春秋时期,楚元王招贤纳士。左伯桃当时已经五十多岁了,家境贫穷,听到这个消息后,带着一袋书前往楚国应招。时值严冬雨雪,天黑时,左伯桃看到前方有一茅屋,里面住着一个叫羊角哀的书生,家里四壁如洗,唯有一床好书。两人志趣相投,相见恨晚,遂结拜为兄弟。

第二天,两人带了一些干粮朝楚国走去。走到半路,两人都走不动了,而且所剩干粮不多,只够一个人到达楚国。如果两人都坚持前行,最终结果是两人都会冻死、饿死。左伯桃决定成全羊角哀,他脱下全身衣服叫羊角哀把他的衣服穿上,带上干粮去楚国求取功名。说完,左伯桃就闭上了眼睛。

羊角哀到楚国后,被封为大夫。羊角哀弃官不做,去寻找左伯桃的尸体。找到后,给左伯桃隆重下葬,搭建了一间茅屋为左伯桃守墓。一天晚上,羊角哀梦到有恶鬼殴打左伯桃。醒来后,羊角哀提剑来到左伯桃的坟前说:“你一个人打不过恶鬼,我来帮你。”说罢,羊角哀自刎而死。楚元王知道后,给羊角哀修建了一座忠义祠,以表他舍生取义的行为。

第二把香称为“忠义香”,纪念刘、关、张桃园结义。当年三人结义时曾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徐州失散后,关羽降汉不降曹,后来得到刘备的消息,就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护送皇嫂,过五关斩六将,与刘备团聚,兄弟情义感天动地。关羽后来败走麦城被东吴孙权所害,刘备、张飞发誓报仇。张飞又被部下害死,刘备把为兄弟报仇看得比自己的命和江山还重,率兵东征,战败后死在白帝城。刘、关、张的兄弟情义,袍哥们非常敬重。

第三把香称为“侠义香”,纪念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宋徽宗时期,奸臣当道,忠臣被打压,宋江等108人在义气的旗帜下,聚在梁山泊忠义堂上结为兄弟,共同替天行道,被袍哥们视为楷模。

半把香称为“有仁无义香”,纪念秦叔宝和单雄信。隋末,秦叔宝落难卖马当锏,巧遇单雄信,得到他的接济,渡过难关。后来,瓦岗寨英雄为李世民效力,单雄信因兄长被李渊父子所杀,誓不投唐。单雄信被俘后,秦叔宝等人向李世民力保单雄信,单雄信坚决不降,李世民将他杀死,秦叔宝大哭一场为单雄信送葬。由于秦叔宝和单雄信等人的情义有始无终,所以叫“秦叔宝哭回半把香”。

黄天杰正在店里忙活,只见张道明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黄天杰见张道明形色慌张,心里暗叫不好,把他拉到内屋,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张道明点点头说:“今天早上,我和师弟在山上看到一支大约有50人的新军朝罗泉方向过来。我正要叫师弟把柴火点上,就看到春生师兄带着他那个随从从罗泉方向回资州城。春生师兄和那支军队相遇后,与带队的人说了几句,他们就一起返回资州城了。”

黄天杰沉思了一下说:“然后呢?”张道明说:“我和师弟又等了一会儿,没看到那支军队折转回来,我觉得这事太奇怪了。”黄天杰问道:“你觉得这事什么地方奇怪了?”

张道明说:“如果那支军队是端方派到罗泉抓我们的,那么,他们遇到春生师兄后,一定会继续朝罗泉走来。但不知道春生师兄和那个带头的说了什么,他们居然就和春生师兄一起回资州城去了。那支军队朝罗泉来,到底是什么意图呢?不可能就是来迎接春生师兄的吧?我想不明白,所以就赶回来了。”

黄天杰拍了拍张道明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辛苦了,先回三圣宫休息一下吧。”张道明摇摇头说:“不了,我还是赶回狮子山去为好。”

张道明走后,黄天杰坐在屋里苦苦思索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道明的分析很有道理,端方派出一支50人的军队朝罗泉而来,以这50人的军力,足以在罗泉实施抓人行动。但为什么碰到春生后,他们就打道回府了呢?春生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难道春生几句话,就打消了这支军队的抓人任务?这支军队如果是受端方之命来罗泉抓人的,那么,无论春生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听从春生的指挥,而会继续前来罗泉抓人。

既然那支军队遇到春生后,就一起返回了资州城,说明军队不是来罗泉抓人的,难道是张道明猜测的那样,是来迎接春生的?春生不过是端方护卫队的队官,级别不算高,况且,春生武艺不错,也不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有这么兴师动众的必要吗?

两种情况都不大可能,那支军队出现在资州到罗泉的路上,端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不可能只是象征性地派一支军队来虚张声势地走一遭,吓唬吓唬盘破门吧?端方不可能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来。现在天下狼烟四起,革命党人四处活动,暴乱频繁,端方坐守资州城,已是四面楚歌,他应该对革命党人和暴乱者痛下杀手才合理,绝对不会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黄天杰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他很想找黄天民帮着分析分析,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暗中布置的防备计划,不想让黄天民和那帮革命党人知道,免得他们借此搞出别的事端来。罗泉镇是生意人聚集的地方,大家都希望和平安宁地做生意,一旦事情扩散出去,势必引发全镇的恐慌,到时就很难收场了。

既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端方派兵来罗泉抓人的消息,黄天杰决定坐观其变。等把端方出的牌看清楚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灵活的安排部署。想到这里,黄天杰走出内屋,若无其事地继续忙起生意上的事情来。

中午时分,杨道清来禀报说,他和几个师弟已把盘破门众弟子都通知到了,大家都暗中做好准备,随时听候黄天杰的指挥。黄天杰深知杨道清这群师弟做事踏实,得到回报后放心了许多,便叫他们按昨晚部署的计划继续执行,严密监视资州城那边的动静。

午饭后,黄天民来到盐行,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张春生身上。黄天杰说:“今天一大早我就到盐行来了,原本以为他们会吃了早饭才走,没想到他们走得那么早,都来不及为他们送行。”

黄天民说:“他这次回家行程太紧,不能在家里久留。能得到端方恩准回来探亲已经算是烧高香了,怎么可能在家里待太久呢?”

黄天杰叹了口气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都有各自的事情,不比小时候,大家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在一起玩耍。春生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也许,等他下一次回家时,你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啦。”

黄天民脸一红,不由地想起昨天中午吃饭时,黄天杰编造的那个谎言,就对黄天杰说道:“我可告诉你啊,今后不许就我的婚姻大事向爸妈乱说。本来是没有的事情,在你的嘴里,变成了真有那么一回事。我还真没看出来,平时那么稳重的人,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居然把爸妈都蒙骗了过去。”

黄天杰看了黄天民一眼说:“不是我说你,如果昨天我不那么说,你小子找什么借口脱身?”黄天民苦着脸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没想到你会编出那么一个故事来。过段时间,他们就会追问,我到时怎么给他们说呢?”

黄天杰笑着说:“这个我就管不了啦,你到时想办法继续骗他们吧。要我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罗泉镇上,和你岁数差不多大的人,孩子都两三个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可要郑重其事地提醒你,别把爸昨天说的话不当回事,龙建伟、王人杰他们那些事情,你最好少去掺和。”

黄天民说:“这个天下已经烂完了,需要我们鼓起勇气去重新建立一个新天下。没有大家,就没有我们的小家。你别教训我,前几个月他们在罗泉召开荣县起义筹备会,你可是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把那个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呢。”

黄天杰说:“那不一样!当时在罗泉开会的人里面,有很多是盘破门的人,还有来自各路的袍哥会舵把子,他们都是我的客人。作为资州袍哥会的舵把子,我不出面张罗,行吗?我明确告诉你,我根本不想掺和到他们的那些事情里去。”

黄天民摇摇头说:“你不外乎就是想撇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嘛。但在我看来,来不及啦。不管你当初是自愿还是被迫,你已经参与其中了。如果端方派兵来抓人,你以为能躲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