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太女殿下的追求日常
22074400000062

第62章 父子

“我也想像他一样,找一个真正喜欢的姑娘,就像书上写得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一个姑娘放在心上,一生一世就是她。”宋哲说着,嘴角带着一抹温润的笑意,让他原本羸弱的脸色都变得光彩焕发。

云筝看着他半响,然后低声问道:“那你怎么确定,那个姑娘就是青梅?以后不会后悔。”

就算以云筝的眼光来看,也没觉得青梅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是,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善良聪慧,长得也是清秀,可是这样的姑娘满大街都是,为什么就一定是青梅?

宋道一直觉得青梅配不上宋哲,第一就是学识不够,宋哲那是出身顶级的书香世家,青梅大字都不识几个,这样的两个人,婚后又要怎样的相处?

“云姑娘,你明白那种感觉么?”宋哲却反问地说道:“就好像有一道光,吸引着你的目光,不管别的人再怎么优秀出色,你却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个人。”

云筝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可能宋哲的眼睛出问题了。

“我第一次离开三重山,来到这个村子,”宋哲说道:“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感觉。”

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整个山村好像都弥漫着花香,他一路走来的疲惫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而她站在山上,穿着湖蓝色的衣裳,头上包着布巾,美好的就像是从画中走来的花仙,她那么快乐,脸上的笑容那么恬淡而美好。

她看到他,笑着道:“公子,你来得真巧,今天刚开了花呢!”

她不问他是谁,不问他从哪里来,她是不在乎,在她眼里,只有那些漫山遍野的花,而他,只是因为恰巧赶上了这个时候,被她认为是幸运的。

青梅送了她一捧花,说这是他和花的缘分,可是他觉得,那是他和她的。

有些人,只是因为看了一眼,便成了一生。

那一刹那,她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从未有过,他却觉得,可以回味一生。

宋哲带着隐晦地私心,并没有告诉云筝他和青梅的初遇,那是他想珍藏的回忆,不适合与人分享。

云筝听着,突然想到了遇见宁韶的那一天,在那个酒楼,她无意间回过头,看到他从楼梯上走上来,从此她便没能移开目光,那个人,就那样走进了她的心底。

有的时候,她会回忆起与宁韶的相遇,后来,再没有人能给她那样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宋哲说的,人生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让她以后的目光只能追随着那道光影。

……

突然,隔壁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阿韶……”

云筝倏地回过神来,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开关,可以唤起她所有的注意力。

云筝冲着宋哲做了个噤声地动作,然后自己蹑手蹑脚地向旁边的包房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里面不正是宋道和宁韶么!

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太女殿下勃然大怒,居然带着她家阿韶来喝酒!宋道简直妄为人师!

宋哲看着她咬牙切齿,还以为碰见仇人了,他跟过去一看,差点吓得昏过去。

“我!我爹!我爹怎么在这?”宋哲一脸惊恐地说道:“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来喝酒,他会打死我的!”

云筝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爹现在就不想打死你么?

宋哲慌乱不已,像个无头苍蝇:“不行,我不能留在这了,我得走,不能让我爹发现我!”

云筝一脸五味杂陈地看着他,她觉得他必须得好好记得现在宋哲的表情,这都是黑历史啊,以后等宋哲成了三重山的山长,看他敢不偏心乐女国的!

现在未来的三重山山长,还是个怕父亲的少年。

或者,青年?

宋哲没义气地抛下云筝自己走了,什么悲春伤秋的情绪都没了,云筝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亲生的,就算喝酒也不会挨打。

宋哲走了,云筝没打算走,万一阿韶喝醉了怎么办!

不对,要是喝醉了……她正好在……会不会就可以,嘿嘿,这样,那样,还有那样……

阿韶不喝醉怎么办!云筝一脸凝重地担忧。

云筝蹲在包房的门外,一脸的猥琐。

“我是拦着他么?我难道不想让他找到一个如花美眷,琴瑟和鸣的过日子?可是那青梅,能跟他琴瑟和鸣么?”宋道喝了两杯酒,大吐苦水:“我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以为可以省心了,谁知道,他又开始不听话了。”

宋道没有自己儿子幸运,吐苦水的对象是宁韶,宁韶那像是会安慰人的?僵硬着一张脸,连连点头:“嗯嗯,山长您说得对。”

“我这都是为他好,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宋道苦口婆心。

宁韶苦不堪言。

宁韶心里苦,是真的苦,他一个没成亲的小伙子,怎么能体会当爹的苦楚?对方偏偏还是他的先生,这要是宋山长酒醒了,会不会找他算账啊?他心里也很慌啊。

谁知道宋道如此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就成这样了?

突然,门被人推开了,宁韶回过头,看到门前的云筝,就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从来都没觉得云筝是如此可爱。

“阿筝!你来了!”宁韶热切地唤道。

云筝冲着宁韶安抚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就冲着宋道走了过去:“我说宋老头,你这么说我就不太高兴了。”

“你不高兴什么!”宋道一瞪眼睛:“你又如何能体会我这当爹的心?”顿了顿,他想起来了,就是云筝在后面上窜下跳地支持宋哲反抗他,否则宋哲哪有那么多花样,恐怕早就回去乖乖读书了。

想到这,宋道忍不住怒瞪了云筝一眼。

云筝不以为意,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是你的儿子,你应该相信他,他是你从小就教养长大的,为什么你却不相信他得选择?”

“他的选择?他的选择是错误的,我也要支持么!?”宋道冷哼一声说道:“他因为听了你不过脑子的一番话,就有胆子离家出走,现在他只是宋公子,可若日后他成了宋山长,一身担着三国和平重担,若是听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谁知道他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宋道的一句话,云筝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宋道,他,他是怎么知道宋哲离家出走是她挑拨的?

宋道看到她震惊的目光,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我儿子在我的地盘上离家出走了,我要是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用当这个山长了!”

一瞬间,宋道迂腐刻板的形象在云筝的眼里立刻高大了不少,她以前还真以为这就是个小老头呢。

果然老奸巨猾!

云筝摸了摸鼻子,见他似乎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稍稍地放下了心,想了想,说道:“你这么说不对。”

被自己的学生教育、否决,实在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因为那个人是云筝,就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宋道承受能力很强。

云筝便又道:“你可以说他是不知者无畏,可以说他是初出牛犊不怕虎,也可以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你不能否认一点的就是他的勇气,他敢于面对未知的未来的勇气,他自幼在山上长大,你们没有人教过在外面如何生存,可是他就凭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就有勇气走出去,为自己的人生做改变,这一点他就比你强,二十年了,你想得还是把他禁锢在那一方竹屋里,你却已经忘了,他已经长大了。”

“他是你的儿子,可是也有了自己的思想,你不记得么?这些都是你教他的,你教他礼义廉耻,教他读书识字,你让他知道天外有天,让他明白人外有人,却不愿意让他去看看这个世界,如果你只想让他守着你,守着三重山,你就不应该教养他!”

“人家都说,千帆后浪推前浪,我看这一点,宋哲就比你强,他喜欢上一个人,便敢于去争取,即使是和你为敌他也要坚持自己的选择!”

宋道脑子晕乎乎的,云筝说了很多话,他听到了,他想要反驳,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错了么?这是他的终身大事,我只想不想让他以后后悔,一生那么漫长,他还这么年轻,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要是他以后后悔了怎么办?我是他爹,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犯错?”宋道纠结地说道。

那是他的儿子,他自幼精心培养的儿子,他只是想让他过得幸福快乐,找一个可心的人陪着他,可是没有人理解他的苦心,却都一个一个来指责他。

“你知道,他一直很崇拜你么?”云筝突然说道,刚刚宋公子跟他说的心里话,转过头就被她卖给了宋道:“他一直希望能成为你这样的人,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想守着一个人白头偕老。”

“我……”

“你给了他榜样,却不给他机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要过一生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会后悔?你是他爹,你应该支持他,肯定他,可是你做了什么,你质疑他的选择,你的儿子,真的是那么莽撞的人么?我看不是吧?宋公子活得可比你明白多了。”

宋道羞愧地拍了桌子,这怎么还越说越过分了?真当山长不要脸面的呀?

没等宋道怒斥她,一边的宁韶便低咳了一声,蹙眉训斥:“阿筝,注意你对山长说话的态度。”

看看,这才是聪慧的,知道给山长留颜面。

云筝轻哼了一声:“我这也是为山长好,看到山长做错了事,做学生的也忍不住想要指出来,免得坏了山长的一世英名!”

宋道哼了一声,她有那么好心?就是这一张嘴会说。

“再说了,”云筝顿了顿,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这也是为了

山长好。”

“你说说,你又有什么歪理?”宋道歪着头,醉眼朦胧。

什么叫歪理?太女殿下不高兴了,她说得话不知道多有道理。

这次连宁韶都看了过来,云筝心里有些得意,她轻哼着熬:“那个裴若冰,或者这么说吧,宫雪带来的姑娘,全是有狐国的贵族家的女儿!别有用心选出来的姑娘,你敢娶回去么?这一点,我就敢说,我替你儿子找媳妇儿,没有一点为乐女国打算的私心!”

她们乐女国的女儿才看不上宋哲那种书呆子好么!见不能扛,手不能抬的,身体还不好,一看就不是生女儿的料,这种人娶回去干什么?当祖宗啊?她可不能祸害她们乐女国的姑娘们!

宋道别噎了一下,他难得的觉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半响:“你啊,你们云家的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最后,宋道含糊其辞地说了这么一句。

云筝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太女殿下不高兴了:“不带这样祸连全家的吧?我得罪你,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宋道瞪了她一眼:“祸连全家?哼。”最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

宋道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云筝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上前叫住他,可是宁韶拦住了她。

“别去,让山长一个人冷静一会。”

“你确定他能冷静得了?”云筝很是怀疑。

“他能想明白的,”宁韶肯定地说道:“这件事他是关心则乱,事关宋哲,他难免乱了分寸,可是别忘了,他可是三重山的山长,当世最睿智的大儒。”

三重山是最好的书院,他也是最好的先生,最睿智英明的人物,只能说,再冷静的人,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还是乱了分寸。

云筝不是很明白,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觉得宋道有多了不起,不过她听宁韶的话。

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让着自己的男人,这不是应该的么!

云筝和宁韶两个人结了账走出了酒馆,刚出来,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宋哲削瘦的肩膀有些艰难地支撑着宋道的身体,宋道喝得迷迷糊糊,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儿子身上。

宋哲刚才虽然走了,可是又不放心里面的父亲,就等在门外,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他醉醺醺地出来,路都走不稳了,连忙把上前扶住了他。

父子两个人相互搀扶,父亲失去了的妻子,孤独一生;儿子失去了母亲,遗憾了一生,可是还好,他们还有彼此,还有互相温暖,彼此依靠,上天总是待他们不薄的。

“爹,你以后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微风里,传来了宋哲有些不高兴地声音。

宋道头晕乎乎的,很想说一句,当儿子的居然也管到老子头上了,可是他动了动唇,只发出含糊地一句:“嗯……不喝了。”

原来,儿子真的大了,在他以为他还瘦弱的时候,却已经可以撑起他了。

可能是他老了,他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欣喜,他老了,他的儿子就长大了。

也许,他也该试着放下。

……

宋道刚刚反省完,打算要成人之美,第二天就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说好的,第二天要接着比,宫雪一大早就起床了,然后就去找裴若冰,她带来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的,住不惯农家,她们集体是住在镇子上的客栈的。

宫雪到了客栈,裴若冰居然还没起床,宫雪就有点不高兴了,这是没把招亲当回事啊?她堂堂的公主都来找她了,她居然如此怠慢,简直岂有此理。

裴若冰的丫鬟一脸惶恐:“奴婢,奴婢再去叫叫。”

宫雪冷笑着道:“不用,别惊扰了裴姑娘,本宫亲自去请!”

丫鬟还想说什么,宫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宫雪轻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来到了裴若冰的房间,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宫雪心里不由得更气了。

她亲自来请她,她居然还敢如此拿乔?

宫雪眯着眼:“那我就进去了。”

话音一落,宫雪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看到床上的场景,她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啊!”

裴若冰住的客栈出事了!

宫雪身边的护卫急匆匆地跑回了村子,找到宫驰报告这件事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裴若冰是为了招亲而来,于情于理,他们都要过去看看,更何况,裴若冰还是有狐国的人呢。

宫驰立刻就决定赶往客栈,宁韶看到,对着云筝道:“我们也去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招亲这事,云筝也是当事人,她去也是应该的。

云筝对裴若冰和宫驰都不在意,她只看着宁韶,一脸纵容宠溺:“好啊,你说什么都好。”

宁韶暗暗地横了她一眼。

既人赶到了客栈,就看到宫雪一个人缩在门口,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云筝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宫雪,一直以来宫雪都是张扬的,总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宫雪这么……柔弱的样子。

云筝立刻拉住了宁韶,低声警告:“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戴绿帽子!”

宁韶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她怎么就能拐到天边去?

“你胡思乱想什么?看着她吓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宁韶轻声道,“更何况,我从没跟别人授受过……”

太子殿下也被带坏了,这么严肃的长河,还说这样的话,所以宁韶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敢去看云筝那张明亮的面孔。

这是在跟她解释么!云筝眼睛一亮,抿了抿唇,压住自己内心喜悦的泡泡,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自信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底气!

宫驰是亲哥哥,看到宫雪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雪儿,雪儿你怎么了?”

宫雪看到宫驰,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皇兄!”

“好了好,皇兄在啊,别哭了,什么事,跟皇兄说。”宫驰心疼极了,轻声安抚着说道。

宫雪一哭就停不住了,哭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宫驰再好的性子也哭得受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云筝。

云筝不为所动,最后宁韶拽了拽她的衣袖。

云筝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前:“有没有点出息?天塌了啊?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一句话,宫雪立刻就不哭了,虽然整个人还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但是宫驰已经很满意了。

宫雪眼底充满了惊惧,宫驰不敢刺激她,目光落在了一边的小丫鬟身上,他记得这个好像是裴若冰身边的丫鬟?

宫驰对她可没对宫雪的好耐性:“你说,公主怎么会吓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抖得比宫雪还严重,她颤抖着声音道:“小,小姐……”

宫驰愣了一下,裴若冰?裴若冰出事了?

宁韶和云筝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他们得知裴若冰出事,但是并没有太当回事,可是看到她们俩吓成这个样子,这事情看来是不小。

裴若冰是为了招亲的事过来的,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这事三重山势必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云筝和宁韶不约而同地上了楼,宁韶走得快,云筝抽空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自己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太女殿下的身高在女子里算是高的,可是跟男子比还是矮了两分。

云筝一路小跑跑到了宁韶的前面,对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阿韶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能保护得了谁!

跟在身后的玲珑那个气得,她自幼用性命保护的殿下,如今承诺要保护别人了,就算是忠心耿耿的侍卫,也忍不住有些醋了。

云筝担心宁韶赶在她前面,她率先跑了上了楼,推开了门,目光立刻一凝,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宫雪会被吓成那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