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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辞旧迎新

“到里面坐吧。”现在几乎没有客人,陈叔也就拉着袁湾进了后厨,两个人双双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袁湾,你来了一年,是不是没有见过我儿子?”

“连听都很少听你提起。”

“因为以前发生的事情,不太好,所以我很少提起来。”陈叔像打开一个生锈的铁箱,慢慢的拉出过去的故事,“我结婚晚,孩子也生得晚,直到三十岁才有了儿子,很宠爱他。虽然那时生活不好,但是我们什么都给他,给他上最好的学校,报最好的班,为了他我们什么都可以给。”说到这里,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了一下,“我本来是做工人,后来开始学做厨师,就是因为想在收工回来以后多赚一点钱,给他们娘俩更好的生活。他的妈妈收工回来也帮人做针线,后来买了一台缝纫机,还是不知道转了几次手的,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多做一点,就是好的。”

袁湾从他身上看到父母的影子,“那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也辛苦,也高兴。”陈叔笑起来,“三个人晚上在小屋子里面,围住灯,围着火,他妈妈给他讲故事,我给他们娘儿俩做好吃的,炒瓜子、炒花生、炒玉米……把剩下的鸡爪子剁得碎碎的,配上干辣椒,炒香,他特别爱吃……一直长到十岁,都是这样,那时候的日子,我一直记着。”

“小时候我妈妈也给我做好吃的,她还会煎里面什么都有的杂饼。”袁湾让他勾起回忆,忍不住也发出感慨。

“是吧,袁湾,你说小时候是不是更加高兴?等他长大,就不一样了。”陈叔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为了给他上好中学,我才借钱开了这家饭馆。当时一开始生意不好,也是紧张得很,他妈妈不单来帮忙,还做几份针线,休息不好,累得咳出血来,病根就是那时落下的……唉,唉,后面小赵来帮我,没拿多少工钱,生意慢慢好起来,他也争气,考上重点中学,去外面读书,我就把赚的钱全部给他了。”

“这么说他学习厉害,我从来都是班里中下游的。”袁湾说的是实话,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考全班第一是在幼儿园。

“就是这样才坏了事,我到现在还后悔把那么多钱给他,让他去买乐器,搞起了音乐。”陈叔一拍大腿,“开始我以为是玩玩,后面他成绩越来越差,连课都不上,老师找家长,我们才知道这回事。当时给我气得,第一次打了他。唉,他妈妈也气他,但是后来心疼他,反过来劝我。我也不好受啊。”

“玩点音乐也挺好的,那么多歌星,赚钱大把大把的,也是玩音乐出来的。”袁湾斟酌字句说,他知道接下去就到重点了。

“但是他为了玩音乐,不读书,跑去外地了,一年才回来几次,每次一见我就跑,我,我要怎么说他啊!”陈叔痛心的说,“我们只有他一个儿子,他都不回家,啊,连电话都没打多少个。他打给他妈妈,从来不打给我,我很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你那个朋友,跟他长得挺像,我看着他有时都把他当成我儿子,唉……”

袁湾沉默,这不是他能插嘴的地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里他所能做的只是倾听。在眼角的侧后方,他注意到乔珊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悄悄摸了过来,不声不响的仔细听着。现在这里没有手机,只有故事。

陈叔歇息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摇头继续说,“我一说就说那么多,真是老了……后面其实没有很多好说的,他不读书,不上大学,一下子去到一个地方,除了给他妈妈报平安,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不知道他靠什么过日子。后来,后来他妈妈突然得急病,才两天,就这么走了,都来不及等他回来最后见一面。他怪我了,怪我照顾不好他妈妈。他以为我反对他玩音乐,他妈妈支持他,所以我对他妈妈不好。唉,虽然为这个我和他妈妈吵过几次架,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他们不好,我只是气他,跑那么远做什么,连他妈妈生病都赶不回来。”陈叔抬起手,遮住双眼,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让人唏嘘的故事,“从那时起他就不叫我爸,叫我陈叔,我由他去了,这个小鬼……”

“以后,我叫你陈舅。”袁湾管不了陈舅陈旧叫起来是不是好听,只管把心里的话对他说,“不叫陈叔,那是他专用的称呼。叫做叔,写做爸,不管他怎么叫,你永远都是他的爸爸。”

“哈哈哈哈,你很会说话。”陈舅被逗笑,拿开粗糙的手,露出皱纹扎根的脸,“我比你妈妈大,要叫做舅爷。”

“反正有舅字就对了。”袁湾也笑。故事并不需要哀伤的结尾,平时陈舅的笑容虽然不多,但总有,所以他知道,现在这里也并不该是悲凉的氛围,有时候,惆怅的过往只需要随风弥漫,消散,就够了。

陈舅擦擦手,从兜里郑重的取出那部款式既老,使用时间又久的旧手机,“这手机,从前是我儿子用的,他走以后,他妈妈每次就用它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后来,他妈妈不在了,我终于也能从这里面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我一直用,从来不换,我想这个手机既代表他,又代表他妈妈。”他看着袁湾,“这是没告诉你之前,我的想法,现在我不这样想。我想你刚才有一句话说,不管他怎么叫,我永远都是他的爸爸,那么一样的道理,不管换成什么手机,里面都会传来他的声音。我要用你们送给我的新手机,拿着你们这份心意。”

袁湾再次双手递过新买的手机,同时接过陈舅的旧手机。“帮我放在我袋子里面,我带回家,以后不用了。”陈舅装好卡,摸索着新手机,往外走,“我试试打个电话,看看这个新手机听起来,是什么效果。”“效果一定很好。”“哈哈……”

安静下来的后厨,多了乔珊珊穿着清洁工人服装的身影。“给你。”袁湾把手机递到她手上,“大奖藏在这部承载着很多记忆的手机上,太合适了。”“我,不……”“你先擦擦眼泪,这样子太奇怪了。”袁湾不是故意逗她,而是粗犷的清洁工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确实很不和谐,像被欺压的劳动人民写照。“我不摸。”乔珊珊用手胡乱擦脸,总算说清楚了话,“这台手机的奖,让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