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心说:“魂体受了些损伤,需要吸收阴气补充,但没有伤及到魂心,不会有大的问题。”
“什么是魂心?”我问。
“看吧,小娘娘,你让我告诉你,我说了你,你又听不懂……”隐心一脸的忧伤,“都说人鬼殊途,果然没有错!”
我忽然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警告道:“‘人鬼殊途’这四个字,你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他会发火的!”
隐心挑了挑眉。
我接着说:“你说的‘魂心’,就和人类心脏一样,是灵魂的心脏对吗?”
“小娘娘还不算太笨。”
我看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态度还算是轻松,猜想柏南修应该是没有大的问题同,慢慢地放下心来。
“小娘娘,你脖子上是什么?”隐心忽然指着我的脖子问。
我摸了一下,不解:“什么?”
一边摸,一边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只见我雪白的脖颈上,有着一抹淡淡的淤青。
隐心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受伤了?”
我对着镜子,看着脖子上的淤青,心里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殿下弄的?”隐心凑过来,仔细地看着脖子上的伤痕,“看这印子,像是他的手啊。”
“…… ……”被掐了脖子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这么明显的手印子我又不好抵赖,所以很是尴尬。
隐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白嫩修长的手指,在我的淤青上面摸了一下。他跟他也才见过几次面,就算他是个自来熟,我跟他的关系也实在称不上好,这样伸出手指在我脖子上摸一下,我很是反感,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痛?”隐心耸耸肩,说:“看起来是有一点痛,不过……小娘娘,殿下一定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很是委屈,眼泪一下大溢满了眼眶,但在外人面前哭鼻子又让我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硬生生地忍着。
隐心看着我,笑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这副倔强逞强的模样,让我很是怀念啊。”
“小时候你就认识我?”我皱起眉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前我也一直不能理解,我和柏南修结了冥婚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柏南修去世的时候我已经10岁了,结冥婚一定是10岁以后的事了吧?10岁以后,如果有过冥婚议式,我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实际情况是,我真的半点也没有想起来有结冥婚这件事。
“你当然没有印象了,因为那是你轮回前的事了。过了忘川河,前尘往事你都忘干净了。”隐心笑了笑说。
我怔了一下,反问道:“轮回?你是说投胎?转世?你在讲我的上辈子吗?”
隐心点点头。
虽说投胎这种事情,离我很遥远,听起来也很玄,但发生在我身边玄之又玄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已经都麻木了。所以我很容易就相信了。
“那,你叫我‘小娘娘’,以及柏南修和我之间的姻缘,对我来说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隐心点点头。
我豁然开朗,又有些好奇:“那,上辈子的我,都发生了什么故事?”
隐心脸上一直带着的淡淡的微笑缓缓收了回去,含情目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眼中浮现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怎么?”我问,“你这表情很奇怪啊!”
隐心这才笑了笑,说:“没怎么,被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一些往事而已。小娘娘,轮回前的故事,已经过去了,你已再世为人,就别再过问了。就算要问,也不应该来问我。”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我肩上拍了拍。
这一次,很奇怪的我没有办点反感。
“小娘娘,殿下很在意你。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但如果不是情绪太极端,他绝不会伤害你的……”隐心沉声说,“谁都有底线和原则,你不要太挑战他了……”
“我怎么就……”想起柏南修出现在雪走家里时脸上的震怒,我忽然有点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了。当时雪走,正拍了拍我的手。
他一定是我误会我们俩个人很亲热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隐心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小娘娘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殿下在隔壁养伤,他不能见光,不能吵。”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隐心走后,我一个人在卧室里徘徊。
原来我跟柏南修,是上辈子结的婚?真是神奇,上辈子结的婚,这辈子就是冥婚?
这世上那么多夫妻,为什么别的夫妻都只是一生一世,而我和柏南修两个人要纠缠到现在?
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非常好奇,又有些喜悦。好奇的是我们之间的故事;喜悦的,是原来我们之间有这么深的羁绊。
我们从上辈子就开始有感情,一定不会那么快就玩完。
他对我,一定也不仅仅是利用工具那么简单了。
一整个晚上,我的心绪都起伏不定,就算是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也还是睡不着。等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是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天亮后,我打着赤脚到了柏南修养伤的隔壁房间,脚步轻得如同羽毛一样,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虽然什么都听不到。
我在门口站了约摸有十分钟,站在地面上的脚趾冻得麻木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拖鞋,去洗脸刷牙。
刚刚刷完牙,接到了祁蕊的电话。
这几天我没有联系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接了电话,小声问:“祁蕊?”
“优素,今天周末,你没有加班吧?”祁蕊问。
加班……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加班了。
“不上班,怎么了?”
祁蕊松了一口气:“既然不加班,有空回来不?”
“嗯?”今天一整天没有任何事,时间也是大把的。只不过,我希望能守在这里,万一柏南修忽然好了呢?
祁蕊说:“有空回来吃个饭……”
祁蕊是个很贴心很懂事的朋友,一般没有特别的事,直接就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但我今天确实想等着柏南修出来,所以问她:“有什么事要说吗?”
“嗯……”祁蕊应了一声以后,又说,“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你如果没空的话……”
“没事,我有空,我现在就过去。顺便买好菜,你有想吃的吗?”隐心说过,柏南修至少要两天才能够完全恢复,而且就算他提前恢复了,在大白天出来的可能性也很小。而祁蕊一定是有事才会找我。
“好的,那我等你。我也没特别的想吃的东西,只是天气有点冷,想吃火锅。”
我“嗯”了一声,又问:“红肉火锅还是白肉火锅?”
“红肉的,多点素菜吧,想吃海带。”
“好的,我买好食材就过去。”
挂了祁蕊的电话,我就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淤青叹了一口气,找了一条围巾围上,然后穿上棉袄出门。
柏南修的别墅已经沦为“鬼宅”,一般也没有人会进来。我平时进出门,连钥匙都不需要。
所以这一次,我也是直接把门关上就出了门。
刚走出门,还在院子里,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就像是院子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我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左右两边看了看。
虽然花园里的花大部分都衰败了,杂草丛生,但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对一草一木也还算是熟悉。
我感觉到,这里确实有别人。
“出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旁边的草木摇动了两下,里面忽然就冒出来一个人。
先是把我吓了一跳,但定晴一看,又不由得冷笑道:“赵冰瑶?你来做什么?”
“好歹我比你大了上十岁,又是你冥夫生前的妻子,你叫我一声瑶姐,也不吃亏吧?”真冰瑶顺子顺额头边上凌乱的秀发,从草丛中走了出来。明明是躲藏被抓的一个人,却显得淡定得很,脸上笑容甜美,举手投足一派优雅。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我问。
赵冰瑶扬了扬下巴,语气平和中又带了一些傲气:“鬼鬼祟祟?按照中国的法律,我和柏南修结了婚,民政局登记了……房子是他登记后买的,属于婚后共同财产……这房子在他生前就有我的一半,他死后,自然就是我的了。我在我自家门口,怎么能算是鬼鬼祟祟呢?”
“你……”理论上来讲,她的话也没有错,我一时没有想到反驳她的理由。
正在我愣神之时,赵冰瑶已经越过我朝别墅里面走了。
我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回我自己家里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吗?”赵冰瑶一脸的笑意。
如果是在平时,她来闹事也就罢了。可今天是柏南修养伤的第一天,隐心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够吵,她进去了,肯定会影响到柏南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