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奇心中,作为一个道士,对自己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点信心的。大不了,形势不对劲,我就逃命得了。于是我出了酒店,打算顺着声音去找找看。一路上那是阴风阵阵,一点活气儿都没有。雪走,你能想象吗?一整个城市一点儿活气儿都没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虽然不知道徐峰说的是真的还是他瞎编或者是夸大的,但听到这儿,确实让我已经开始起了鸡皮疙瘩。
雪走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瞎说,但还是敷衍的配合着问了一句:“然后呢?你最终去到那些声音的发源地没有?发生了什么呢?”
徐峰说:“我一路往前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了一个活人。山城里,唯一的活人。她是个女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出头,长发没扎,披散着头发,就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个路灯下面。我从那条马路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她站在那儿,路灯拉出她长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的。我往前走,快要经过她的身边,她依然都没有动一下。在那种幻环境下,我忽然遇到一个诡异的活人,难勉有点儿紧张。因为你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是干嘛的,为什么这城市所有人都睡了,就她一个人站在这里?还长久都不动呢?”
雪走问:“会不会是同道中人?是个道姑?”
徐峰说:“当时我也想到了,有点想去搭讪,但又不太敢轻易开口。结果我走到那女人身边的时候,她却出声了,她问我,去哪里。我回答她,说是听到了一些声音,想去看看。”
“那她是怎么回答你的呢?”我连忙问。
“她告诉我,好奇心杀死猫,意思是让我别去了。我就问她为什么也在这儿,她告诉我,她快死了,但有个心愿没有完成。有人告诉她,会有个有缘人路经此处……还说,我正在这里等你。”
徐峰说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结结巴巴地问:“她,她说的那个有缘人,是你吗?”
徐峰点点头。
雪走问:“那接着呢?”
“我当时也知道,她说的那个什么‘有缘人’就是我,但我也不能轻易相信是不是?我就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有缘人呢?还特意站在这儿等。她跟我说,她有个女儿,那年正好十岁,她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今生不知是否在有缘相见。还跟我说,将来遇到了她女儿,告诉她,虽然不能相见也不能久伴,但是……她很爱她。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心里想,你都说自己要死了,还说什么有缘再见?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会遇见她女儿,还帮她带这些话……”
雪走点点头,说:“你觉得奇怪很正常,这本为就有点不可信。那然后呢?”
徐朗的身体往后一靠,摊开两只手,说:“然后我当然就要问她,天大地大,我为什么会遇见她女儿,遇见了之后,又以什么相认呢?我走南闯北,遇见的女孩子不计其数,见过的孤儿没有上千也过百了……我怎么知道她女儿是哪个?于是那女人又跟我说,说我一定会遇到。还是她的女儿脖子上戴了一块玉。”
我和雪走同时微微地怔了一怔,我的心头更是微微地颤,故作镇静地问:“你说的‘玉’,是什么‘玉’,是这个女儿临走前,送给她女儿的吗?”
徐峰摇摇头,笑道:“说起这个就更奇怪了,她当场就拿出来一块玉,给我瞧了一眼,说,就是这一块。还说她女儿将来会把这块玉戴在脖子上,我看到那块玉,就能认出来了。嘿,你们说说看,这个女人是不是神经病?她手上拿着玉,说会给女儿戴上,那意思就是说她至少要见她女儿一面吧,然后才能给她戴吧?既然她能跟她见面,那为什么又要我去带话?而且她前面还说过,说自己快要死了!一个快要死的人,怎么找到女儿戴玉?这些话前后矛盾,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心中忍不住一阵巨颤,抬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找fu务生要了一杯凉水,急急地灌了下去。
雪走嘲我看了一眼,问徐峰:“那,接着呢,那个女人怎么样呢?”
“她说完这些话,就……就死了。就如她自己所说,快要死了……”
看我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徐峰连忙举起他胖胖的手掌,说:“你们要相信我,首行我说的是真的;其次,那女人不是我杀的!雪走,咱们是做道士的,最信报应,怎么会轻易杀人呢?就算我当时以为那个女人是个神经病,我也绝不会去杀她的!”
我极力压抑住内心慌张和颤抖,尽量平静地问:“你说的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没来得问她,她也没有告诉我。”
我又问:“那她有没有说,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也没有,她也没有告诉我。就给我瞧了一眼那块玉。说起那玉,成色很好,一看就是珍品。”
雪走问:“既然把玉给你看了,那她身死之后,玉呢?”
徐峰叹了一口气,说:“首先我要申明,我绝对没有拿那块玉。但……这个女人死后,那块玉确实不见了。”
“你不记得她的长相吗?”雪走问。
问的时候,他忍不住瞧了我一眼。
徐峰说:“不瞒你说,我也就瞟了那么一眼。你想啊,当时那样诡异的环境,这个女人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头发又长,遮了一半的脸,我也没去细看她。”
“也就是说,你既不知道她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她要你找的女儿的名字,甚至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那,你之后把她埋了吗?”雪走问。
徐峰点点头:“那事情太诡异,我最后也没有去那鬼哭狼嚎的地方去。而且,我当时在市中心,十字路口,拿什么埋她?我把她带到了医院门口,最后走了。我想到了早上,医院看到,肯定会处理的。”
我把拳头攥得紧紧的,一会又松开,一会儿又攥紧了。心中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其实不一定就那么巧了,十年前我妈妈确实是三十岁出头,但三十岁出头的女人那么多,也不一定是她;而且我这是阴玉,阴玉是一对,是阴间贵人戴的。虽然确实是半年前被展承玄强行戴在脖子上取不下来,但是……
如果
雪走盯着我的脸色看了看,小声问:“你是不是心里很疑问?”
我脖子上的那块玉,雪走知道,也看到过。他心里也是非常怀疑,于是来问我的意思。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便问徐峰:“你这说的话,不假吧?”
“我骗你有意思吗?你当我闲的?”徐峰火大地反问。
雪走又问:“那你还记得那块玉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因为那件事太怪异给我印象太深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了。我认识那块玉,记得很清楚。”
我考虑了一下,将手伸进衣领里面,把那块玉掏了出来,问他:“是这个吗?”
徐峰着实的吓了一大跳,立刻坐直了身体,盯着我手中的这块玉。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凑近去仔细地看了看。脸中的惊讶之情溢于颜表。
他好半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最后指着我问:“你,你……你就是……”
我也跟着说不出话来,但看他这表情,也知道他之前的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缓了半天,他喃喃地说:“现在看来,那个女人不是神经病,她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十多年了,我都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戴着玉坠的女孩子,我以为她说的是瞎话,这心事一直压在心里,没想到……我终究还是遇到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白优素。”
“今年多大?”
“二十一。”
徐峰在心里算了一下,十年前,我确实是十岁,正好对得上。
他问我:“所以说,你就是我那个女人要找的女儿?你妈妈,确实不在身边吧?”
我摇摇头。
徐峰长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没有再说话了,沉默下来。这样的事情,于我于他而言都是巨大的震惊,我们俩一时间都没有办法从反应过来。倒是雪走在我们沉默了半晌后,问道:“湘西的张家界,山城?是这地方吗?”
徐峰迟疑着点点头,舔了舔嘴唇说:“我从那地方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后来据张家界本地人说,那地方如果有道士进去,那是有进无出啊!”
“不管是不是有去无回,也要去看一看。”雪走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说。
我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么些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也从未在任何地方听到过她的消息。当时你亲眼看着她已经死了,但这块玉却不见了,不仅如此,十年以后这块玉真的回到了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