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拦住了我的去路,应该是结界。
我一鼓作气,用这玉镯生出的罗盘破坏了结界,然后跑了出去。
一出门,眼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黑得纯粹,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断地喘气,弯下腰,竟量让气管与心脏平行,闭着眼睛调整气息。
我不知道“鬼王”什么时候解决了那些平剑追上我,我只知道时间紧迫,必须要加快速度。
等肺里的气差不多喘匀了,心跳也没有快得不能忍受,我又往前迈出去了腿。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唯一明确的目标,就是我要离开这儿!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鼓作气往前路。好在脚下的路感觉和一般的土地没有什么相差,硬绑绑的,踩上去有安全感。
但没跑多远,我就意识到了脚下的路有了变化。坑坑洼洼的,稍不注意就要摔一跤。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几分钟后,我忽然一脚踏空,整个人像是掉入了一个黑洞。强烈的失重感令我忍不住大声尖叫,双手四处挥舞想要抓到一个东西。但我的手抓了半天,都是一片虚无。
也许是悬崖,我一直在往下掉。
往下落的时候,产生了强大的气压,压得我的耳朵疼。
没几秒钟,我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醒了。
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拿开了。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而坐在我身边的,是祁蕊。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发着呆,就连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祁蕊?”
她猛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惊喜道:“优素,你醒了?”
头有点晕,我复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朝她眨了眨眼睛。
祁蕊问我:“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
祁蕊起身,去客厅给我倒了一杯子水,将我扶起来。
我本想抬手去接,可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软得连抬也抬不起来,只好就着她的手喝了。喝过水,我深吸了一口气。
祁蕊问:“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来的?祁蕊,你怎么在这儿?”
祁蕊说:“是你老公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帮助照顾你。自从你那次出门,好久都不见踪影,我们一家找了你很久,还报警了。直到昨天,你老公联系我,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在“鬼王”的那个府邸外面掉入了一个黑洞,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祁蕊想了想,说:“也许是他把你带回来的吧,当时你在发高烧,他让我过来,帮忙守着你。优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诚实地说:“头很晕,不太舒服。”
祁蕊叹了一口气,又扶着我躺下,把房间里的窗护打开,然后说:“你先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熬点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我想你刚醒过来,大概也没有什么胃口,所以等你醒过来的再说了。怎么样,现在饿了吗?”
我缓缓地摇摇头。
脑子里就像是有豆腐脑一样,稍微一摇,里面就晃得厉害,一晃,就晕。
“那你先歇一歇,我去熬粥。”祁蕊说。
我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祁蕊想了想,微微笑道:“我先去洗米,等煮粥的时候,我就过来了,等我十分钟。”
我眨了一下眼睛,代表点头了。
祁蕊去煮粥只花了三分钟的时候,很快就回来了。她将两个枕头叠起来,将我的头抬高了一点。问:“有没有舒服一点?”
我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点点头。然后说:“关于你妈妈的事……”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顿了半晌,才再次说:“你妈妈的死,跟‘鬼王’有关,我从前跟你提过这个混蛋。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他也承认了。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我。想把我引到你们村子里去,然后给我线索,让我又去到了案发地,然后把我抓走了!祁蕊,我对不起你……”
祁蕊瞪着眼睛,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一滴滴地顺着下巴滴下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有点空。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我才再次开口:“祁蕊……”
她哭了半天,抽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来,背对着我站了一会儿。
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换位思考,我也会很难过。交的最好的朋友,却让自己母亲惨死,这真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了,但眼眶还明显是湿润的。
“真的与你有关吗?”她问。
我艰难地说:“是,因为他想折磨我……”
“为什么,是因为你的血吗?”祁蕊问,“你告诉我,你的血可以伤害鬼魂,对吗?”
我说:“是的,是因为我的血,也还因为别的原因。‘鬼王’跟我,据他所说前生就认识,有很大的过结,一直恨我入骨!连杀我都不屑杀,只想折磨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鬼王’就是混蛋中的混蛋,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我的很多同事朋友都死在的手里!”
祁蕊听了,说:“也许有一部份原因是你,但是……我的血,也是一部份的原因!优素,这种事情,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并没有任何错。”
我抬起眼睛来,盯着她。
祁蕊接着说:“又不是你杀了我妈妈,你又有什么错呢?”
“但却是因为我……”
“有那样的血,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你说的前生,不管你做了什么,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上一辈子的事情,翻过篇了!与你又扯得上什么关系呢?”祁蕊叹了一口气,泪水又溢满了眼眶。她朝我走过来,在我床边蹲了下来,轻声说:“优素,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又怎么会怪你呢?”
我感动得眼睛发热,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蕊拉着我手,眼泪又下来了:“我妈妈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但是,我总有一天,会杀了那个‘鬼王’,让他血债血偿!”
不用祁蕊说,我也早就下定决心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机会和时机,让他受到应该有的惩罚!
和祁蕊聊了很多,之后又喝了一碗粥,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下力气,再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渐黑了。
房间里的窗护还开着,冷风幽幽地吹进来。不过我躺在床上,并不觉得有多冷,倒是祁蕊,她搬了个椅子,就坐在了窗护边上。
我说:“那里正对风口,你别对着吹,会感冒的。”
“你醒了?”祁蕊回过头来,问,“饿了吗?”
在“鬼王”的宅子里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吃饭规律是怎么样的,现在这会儿,胃里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饿了。
我说:“不饿。”
“不饿你也要先吃,你在生病,胃里大概是没有感觉了。我去给你盛粥。”说着她就去忙活,安排我吃了一碗粥之后,告诉我要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劝道:“这都要天黑了,你还要回去吗?”
祁蕊低着头没说话。
我忍不住问她:“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等的那个人出现了吗?”
祁蕊沉默了两秒钟,摇摇头。
我又问:“所以,你要继续等吗?”
她点点头。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她说:“这事,我也不再劝你了,但是现在回去会不会有点太晚?万一你路上出事呢?”
“我相信我路上不会出事的。”祁蕊把碗放在桌上,问我,“你可以自己吃吗?”
我抬了抬手,发现手比早上醒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你既然要回去,那就早一点吧,越晚天就越黑的,对你也越不利。但我要提醒你,我之前答应了‘鬼王’要跟他走,所以他才没有对你下手,现在我跑回来了,他一时生气可能会对你不利。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最起码我们俩个有个照应,也不容易出事。当然,我也不是要勉强你,只是一个建议。把利害关系给你分析分析。”
祁蕊点了点头,但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而是依然要回去。
我想,在她的心里,巴不得自己能出点什么事,这样,那个一直保护她的人说不定就会被逼着出现。也可以向大家证明,那个人,并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许多话要交待,但脑子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待她走后,我自己把粥吃了。刚刚吃完,就感觉到了一团阴影向我靠过来。这团阴影很是熟悉,我连头都没有抬,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