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小娘娘。”我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心累。
隐心一阵莫名,轻声问:“吵,吵架了?为什么呀?”
我没有说话,柏南修也没有说话。
隐心话一问出去,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盯着看了半天,慢慢地移过来,轻声问:“小娘娘……”
我一阵火大,吼过去:“我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小娘娘’!”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忽然的歇斯底里让隐心也大为火光,他竟然也吼了回来。
他的态度,更是让我觉得抑郁,我顿时火冒三丈,直接逼问:“你为什么叫我小娘娘?什么叫‘小’娘娘,是还有‘大娘娘’对吧?”
隐心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我说对了,对不对?”我继续逼问,“因为有‘大’娘娘在,所以我只能做‘小’?对不对?”
隐心的嘴唇动了动,怔了两秒但变成了不承认:“你在说些什么?想象力太丰富了吧?什么‘小’啊‘大’的?什么……”
我不等他说完,就咆哮道:“骗子!大骗子!”
隐心被我咆哮得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还拿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看着我目瞪口呆了两秒钟,吼回来:“你是真的疯了?”
“我才疯了!如果不是有‘大娘娘’你叫我什么‘小娘娘’?”
隐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了:“你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忘记了也就罢了,我念你轮回过了忘川河,喝了孟婆汤。但你也不能这样无理取闹啊!因为我喊你‘小’娘娘,所以你生这么大的气?可我之所以叫你‘小’娘娘,那是因为你是我小妹。我不过是调侃你而已,素儿!”
素儿……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很反感,认为一个陌生人叫得这么亲密太不习惯,可现在听来,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曾几何时,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叫过我“素儿”,而且非常亲切。
隐心走上前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隐心的眼中再也没有什么柔情似水,而是一本正经。他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问我:“你还记得我吗?”
“我……”剧情急转,我看着隐心的眼睛,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我……”
“你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你也什么都不知道!”隐心吸了一口气,额头上有青筋爆起,明显是在压抑情绪,“连你大哥都不相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才脑子有病呢!”不管事实是怎么样,听到被骂,我还是首先要骂回来。“你全家都脑子有病。”
“我全家就只剩下你了!”隐心晃了晃头。
“我跟你没关系。”
“你……”
我跟隐心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一样气得脸红脖子粗,柏南修站在旁边,微微拧着眉头。
静默了两秒钟后,隐心举起了双手,点点头:“好,好……咱们先不吵,先平静下来,来‘谈’,怎么样?都是文明人,要这么激动做什么呢?”
我不承认:“我没有激动!”
“好,是我激动!是我!”隐心无奈地点点头,“素儿……”
“别叫我‘素儿’……”
“小娘娘!”
“别叫我‘小娘娘’!”
隐心的眼睛里又有跳动着的火焰了,也不作声,就瞪着我。
我瞪回去。
最后隐心没办法:“好,白优素,白姑娘,白小姐……你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生气?生这么大的气?”
我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有问题就说出来,你不说,咱们怎么能解决问题?”隐心循循善诱道。
我说:“三观不合,解决不了。”
“三观?跟谁的三观?”隐心问。
我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跟殿下?”隐心看了柏南修一眼,轻声问道。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会三观不合?你们都多少年的夫妻了怎么会三观不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白——小姐?”隐心认真地问。
“我没有误会。”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上面,我也打开了话匣子,打算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第一,我对你们滥杀无辜的做法,非常不认同,更不可能同流合污;第二,我对柏南修的封建思想非常不能接受,我甚至都不能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第三,我对他的风流艳史,非常不能接受,我不接受一夫多妻制,也不接受感情经历太过丰富的男人。”
我的这三条,说得让隐心半晌都没有开口。而柏南修的脸,更是黑成了锅底。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解释。
“既然你说了三点,做大哥的,给你分析一下……虽然我也不明白,你现在的脑子为什么变得这么笨。”隐心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跟殿下,没有滥杀无辜。你所认为的那三个人,并不是殿下杀的,更不是殿下打授意我杀的。这一点,真相总有大白的那一天!”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不是不能跟别的男人多说话,而是不能跟那个姓雪的道士,因为你太信任他了。你之所以认定第一条的事是殿下做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挑拨……”
“他没有挑拨!”我忍不住插嘴。
隐心无奈地点头:“好,就算他没有,那我换一种说法。你认定你的同事是柏南修做的,是因为太相信他的话,把雪走那个道士的话当成了圣旨。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不值得殿下防备?你反过来想想,如果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还能那么坦然?”
我瞟了隐心一眼,没有作声。
隐心伸出第三个手指:“第三,一夫多妻,那完全是个人的臆想,不得不说白小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殿下的妻子,一直都只有白姑娘一个人。至于我为什么叫你‘小娘娘’,那是我很多年前的习惯了,跟你所设想的‘大老婆小老婆’没有半毛钱的的关系,明白了?”
我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柏南修,又看了一眼隐心,问道:“那,梦夕,是谁?”
隐心和柏南修的表情一样,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反应了几秒钟后,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梦——夕。”我一字一字地生复了一遍。
隐心缓了半天,才看着我问:“你怎么会记得她?”
“我要是记得,我会问你她是谁?”我一脸讽刺地看着他,“所以,她到底是谁?”
之前的问题,隐心都是自顾自地答完了,但我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忍不住朝柏南修看了一眼,征求他的意见。
柏南修淡淡地说:“她想知道,就告诉她。”
“是,殿下。”隐心恭敬地应了一声,才对我说:“梦夕,是除你以外,唯一进过殿下家门的女人。”
“她是正宫娘娘?”我反问。
隐心这下不说话了。
“我问你是不是?”
隐心依然不说话。
“你不是说,不存在什么一夫多妻制吗?你喊他喊殿下,一个做‘殿下’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隐心,你是当我脑残所以把我当猴子耍吗?”我讽刺地问。
隐心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正宫娘娘。”
“那她是就是小老婆了?那不还是两个老婆吗?”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梦夕跟殿下有婚约,是从小定的。但是,殿下一直不喜欢她,也一直拒绝这门婚事。后来,殿下有了你……但因为梦夕一心一意要嫁给殿下,殿下又迫于家族压力,不得已娶了她。娶进门以后,很快又休了她。殿下不爱她,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耽误了吧?”隐心说。
我顿了顿,如果真的是按隐心说的那样,这件事倒也并没有让我那么不容易接受。但是……
“你说的是真的?”
隐心点头:“确实是的。”
“我要怎么相信你?”
“很简单!过去的事,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那是什么时候?”
隐心说:“当我们找出‘鬼王’,就知道了。”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有‘忘川水’,自然也有对应的‘往生水’,只要喝了它,就能助你想起一些你想记起来的前尘往事,那怕——是轮回前的事。”
“都能想起来?”我狐疑地问。
隐心摇摇头:“并不是,毕竟是前尘往事,只能记起来一部份。还有另外一部份,除了相信别人的话,就只有你阳寿尽了自己想起来。”
“那这跟‘鬼王’有什么关系?”
隐心说:“只有‘鬼王’知道,有‘往生水’的地方,在哪里。”
我这才了然,没说话了。
这所有的事,经过隐心一解释,倒也合情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但我也不敢轻易全部相信。这世上的事情太变化无常,我太没有安全感。
万一信错了人,丢了命那是自己活该;最怕的是,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