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骑士上方的枝叶响起轻微的嘶嘶声,又爬来了两只红蜘蛛。
面具骑士头越来越晕,终于轻轻叹口气,从歪脖子树拔出长剑,准备自刎。
他长剑刺入树干中约二十厘米,现在拔出一半,却没力气了,只好往前一送,长剑剑尖由于惯力,穿透了歪脖子树的树干。
五毒童子从歪脖子树后面一闪而出,看到面具骑士的状况,脸上却没有欣喜,竟也无奈叹口气。
又一只红蜘蛛从枝叶上方落向面具骑士。
眼见红蜘蛛要落到面具骑士身上,一根晶莹圆润的玉箫突然出现,一挥,红蜘蛛被击飞了。
面具骑士被一根玉箫连点身上五处穴道,握住长剑的手松开垂下去。
他的身子被玉箫道人拎起,往五毒童子那里掠过去。
面具骑士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不仅头晕,身体内还疼痛起来,汗珠涔涔而下。
玉箫道人双足一落地,各种毒物纷纷游开。
五毒童子开口道:“这是……?”
但见玉箫道人年纪已过六十吧,身上穿件锦绸道袍,银丝般的头发,挽成个道士髻。
玉箫道人脸色红润,身材依旧笔挺,绝没有龙钟老态,颏下银丝般的长髯干净而整齐。
他的眼睛灼灼有光:“解药拿出来。”说完,伸出左手。
五毒童子从身上掏出一颗莹白色药丸,递给玉箫道人,嘴里喃喃道:“我们何必怕睡捕头呢?”
玉箫道人把药丸放入面具骑士嘴里,然后说:“你可听过‘三界真元气’?”
五毒童子摇头。
玉箫道人知道五毒童子久居苗疆,很少到中原,便不再说什么。
他把面具骑士交给五毒童子,然后飞身把一张纸挂在刺透歪脖子树的长剑剑尖上。
这时,江面上有一艘游轮向歪脖子树这边驶过来。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太阳已经有一半落入群山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呵呵!”睡捕头来到江晓生的身旁,看到土豹子火化,也叹了口气。
江晓生忽道:“面具骑士太莽撞了!”
睡捕头不赞同:“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佩服他视死如归的气魄。”
江晓生说:“我们过去看看!”
睡捕头问:“呵呵!一路上都是毒物,怎么过去?”
江晓生笑了一下,准备运“游龙神功”。
睡捕头一只手搭到江晓生左肩上,说:“不必浪费功力!”
睡捕头左手食指和拇指放嘴唇上撮嘴吹了几声口哨。
咕咕咕叫了数声,一只神雕从土地庙后面的密林中展开翅飞起。
许敏正坐在土地庙前面石阶上看落日,听到背后响起神雕叫声,吓一跳。
她犹豫一下,走进土地庙。
神雕在睡捕头前面落下,昂首挺胸,形貌狰狞,自有一股凛凛之威。
睡捕头如见故人,伸手轻抚神雕翅膀,朝它咕咕咕也叫了几声。
神雕缓缓伸展大翅,长鸣一声。
江晓生正看得有趣,忽听睡捕头叫道:“江书记!坐上神雕背部。”
神雕驮着江晓生和睡捕头向歪脖子树那边飞去。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阵的马蹄声。
面具骑士刚才来的方向,出现了三匹枣红马和一匹白马。
其中两匹枣红马骑着面具骑士,一高一矮,背后都挽着一柄长剑。
剩下的一匹枣红马背上无人,跟在后面。
白马背上骑着一个年轻男子,年纪约二十岁,颏下有些胡须,脸色被太阳晒得有点黑。
高骑士和矮骑士骑着马接近土豹子葬身处,见到裸地上的毒蛇尸首。
高骑士说:“看来,他们交手了。”
白马上的年轻男子看到一只神雕在歪脖子树的上空盘旋着,说:“两位骑士,看那边……”
他话未说完,眼角忽看到裸地边缘的草丛中一片白色裙子碎片,马上跃下马,捡起一看,脸色倏变。
他心里很担心:难道许敏师姐已经遭不测了?
年轻男子大声喊起来:“师姐!你在哪里?我是王莽!师姐!你在哪里?我是王莽!……”
许敏隐隐约约听到王莽的喊声,赶紧躲到土地庙一个角落里,不敢吭声!
矮骑士跳下马,观察了土豹子烧焦的尸首,摇首道:“不是8号骑士!”
高骑士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王莽见四周没有许敏的应答声,停住喊声,眉头紧锁。
矮骑士跃上枣红马,向歪脖子树那边望去,见神雕还在盘旋。
他和高骑士同时从背后拔出长剑,长剑一扬,两道弧线一闪,两道剑气一先一后击向前面的草丛,花草碎片纷飞,把草丛中的一条毒蛇削成两段。
矮骑士和高骑士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无数剑气击向草丛,硬生生开辟出近两米宽的安全路。
“停!”王莽忽叫道。
矮骑士和高骑士马上停手,垂着长剑。
高骑士问:“王兄弟,怎么了?”
王莽骑白马走上安全路,说:“你们看!这里只有三条毒蛇的尸体。”
矮骑士略一思索,明白了:“原来毒蛇都跑走了。”
王莽神色焦虑,说:“那我们赶紧到那边,问问神雕背上的人。”
高骑士说:“好!”
哒哒哒!哒哒哒!三人骑着各自的马往歪脖子树奔驰过去。
盘旋的神雕终于往几株歪脖子树中落下去。
落下去时,五毒童子和玉箫道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地上的毒物也无影无踪了。
江晓生和睡捕头从神雕背上跃到地面。
江晓生问:“人呢?面具骑士呢?”
睡捕头迅速扫视了四周一下,说:“呵呵!看来他们已经登上游轮。”
江晓生想到刚才在神雕背上时,确实看到江面上有一艘游轮往下游远去,不再说话,四下走动。
睡捕头先看到一把长剑刺透了一株歪脖子树,剑尖上飘着一张纸。
睡捕头走到那株歪脖子树下,抱住树干,准备爬上去。
江晓生见到睡捕头举动,笑道:“谁会想到睡捕头追踪术天下无双,却不会轻功。”
他说完,飞身到面具骑士刚才站立的粗枝上,拔出长剑。
长剑剑尖的纸缓缓往地面飘落。
睡捕头松开树干,伸手抓住纸。
江晓生跳下粗枝,手持长剑,叹道:“面具骑士凶多吉少啊!”
睡捕头没有应答,正仔细看纸上的字,神色有点古怪。
江晓生问:“写什么?”
睡捕头一边把长剑从江晓生手中拿过来,喃喃道:“呵呵!真长!”,一边把纸递给江晓生。
江晓生接过纸,看了看,甚是惊讶,但见纸上写着:
骑士们,面具骑士暂时性命无攸,希望你们不要再跟踪。最近江湖上女侠失踪,与贫道无关。此次,贫道入中原是为了打听刀神李流水的下落。玉箫道人留。
睡捕头见江晓生已看完,问:“江书记!刀神……?”
江晓生知道睡捕头要问什么,回答说:“我也正在调查刀神李流水的下落。”
睡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银弧刀的下落呢?”
江晓生敛神道:“抱歉!未找到刀神,银弧刀下落不便告知。”
“呵呵!”睡捕头笑了下:“他们也来了!”
王莽、高骑士和矮骑士很快也来到了歪脖子树中。
睡捕头迎上前,把长剑递给高骑士说:“呵呵!我们来迟了。”
高骑士跳下马,接过长剑,看到剑柄刻一个“8”字,神情悲伤,颤声道:“8号骑士难道……”
睡捕头宽慰道:“8号骑士暂时性命无攸。只不过,我们继续追踪玉箫道人的话,8号骑士就有危险。”
矮骑士已经跳下马,问:“此话怎讲?”
睡捕头向江晓生使个眼色。
江晓生把手上的纸递给矮骑士。
高骑士见了江晓生,一时不认得,问:“睡捕头,他是?”
江晓生拱了拱手,说:“在下江晓生。”
“啊!”高骑士一惊,说:“传灯山庄的江晓生?”
江晓生说:“正是!”
这时,王莽急忙问道:“你们见过许敏师姐,许天星的女儿吗?”
江晓生反问:“你是?”
王莽急忙说道:“我是许天星的干儿子王莽!”
江晓生问:“许天星有干儿子?”
王莽急忙说道:“我是去年认许天星干爹的。”
矮骑士已看完纸,然后递给高骑士。
他皱眉道:“玉箫道人的话可信吗?”
睡捕头不敢确定,说:“玉箫道人非常忌惮刀神李流水,我看他这次到中原不会冒险,可能你们调查有误……”
“不!不!不!”矮骑士连忙说道:“前天我们组织在百花谷附近发现了华山派掌门岳海岩夫人伍凤,神志有点迷糊,有时嘴里会念叨‘玉箫道人’。”
江晓生暂不理会王莽,关切说道:“有发现芙蓉记者苻花吗?”
矮骑士说:“没有。”
睡捕头感觉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他说:“总之,现在五毒童子和玉箫道人已经联手,我们要更加小心。8号骑士被挟持为人质,我看你们先回总部汇报,我暗中追踪。”
这时,高骑士也看完纸,把纸塞到袖中。
他叹道:“如果光明正大地追捕,反而害了8号骑士。只好有劳睡捕头多费心,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睡捕头问:“你们总部在哪里?”
神雕站在睡捕头身边,足足高出两个头,眼珠转来转去,毫不怯生。
矮骑士从身上掏出几封信纸,信纸是白色的,信纸两面都有一朵红花,红花中间写着一个字“护”。
矮骑士把几封信纸递给睡捕头,说:“如果……”
这时,王莽忽嚷道:“许敏师姐是不是也被玉箫道人掳走了?是不是?”
众人一愣,江晓生回道:“王兄弟,许敏姑娘安然无恙。现在在土地庙那里,等下带你过去。”
王莽一听,记起路过时有看到一座土地庙。
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白马肚子,往土地庙奔去。
睡捕头已收好信纸,做个手势请矮骑士继续说。
矮骑士接着道:“如果睡捕头追踪到玉箫道人的行踪,用我刚才给你的信封来传递信息。只要把信封交给丐帮各处的舵主就行了。”
江晓生问:“你们护花组织已经跟丐帮联盟?”
高骑士解释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们的头儿跟丐帮帮主乔丰乔帮主是至交。”
江晓生心中一惊,心想:看来这件事要跟庄主提一提了。
江晓生问:“你们头儿是谁?”
矮骑士无奈道:“我是9号骑士,他是7号骑士。我们有事只跟2号骑士汇报,见不到头儿。”
睡捕头拍拍神雕的翅膀,说:“呵呵!各位!我先行一步了!”
高骑士说:“有劳了!”
睡捕头坐神雕飞走了,高骑士和矮骑士也骑着枣红马走了,无人骑的枣红马跟在他们后面。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群山弧线。
江晓生靠着一株歪脖子树掏出一本金皮笔记本,一支金笔。
江晓生拿着金笔在笔记本上写着。
不一会儿,他合上笔记本,收起金笔,缓缓走出歪脖子树。
哒哒哒!哒哒哒!一匹快马往歪脖子树这边奔过来。
江晓生凝神一看,原来是王莽去而复返。
王莽在马背上气喘吁吁说道:“江大侠,土地庙那边没看到许敏师姐!”
“啊?”江晓生一惊,展动身形,像箭矢一般往土地庙窜去。
王莽心中暗赞:好快!他兜转马头,急忙跟上去。
但眨眼之间,已相距一丈,而且距离还在不断拉大。
八分钟后,江晓生到达土地庙。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霞光照着幽静的土地庙。
土地庙石阶上没看到许敏,走进土地庙里面也没看到许敏,江晓生退到土地庙前面歪头想了想,往土地庙后面密林钻进去。
密林遮天蔽日,这时已经很昏暗。
江晓生一边拨开树枝,一边叫道:“许姑娘!许姑娘!”
五分钟后,王莽骑着白马也到达土地庙前面。
他不仅没看到许敏,也没看到江晓生,心中苦闷。
王莽叹息着,忽眼睛一亮,原来是江晓生和许敏从土地庙左侧走出来。
“师姐!师姐!我来接你回去了!”王莽高兴叫道,却又叹气。
许敏蹙着秀眉,犹似芙蓉般的美靥上有着憎怨的神情。
王莽热火的心马上被浇灭了,又看到许敏秀发微乱,衣衫有点凌乱,但却显露出曼妙的身姿,声音颤抖:“师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许敏撇下嘴,说:“小莽,我不回去了!”
王莽一听,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更多的是一种松懈地感觉。
他一字一字轻轻说道:“师姐!我回去怎么跟新月城城主潘世恩交待呢?”
许敏冷冷道:“跟我爹说,叫他滚回新月城!”
王莽面有难色:“师姐!你知道干爹的‘玄铁棒’已经被人骗走了。而且……”
江晓生插话:“王兄弟,许堡主‘玄铁棒’怎么被骗了?”
许敏轻轻吁一口气,说:“江大哥!一个月前,有一老一少到撼天堡找我爹,然后我爹就跟他们走了。半天后,我爹回来了,但带去的‘玄铁棒’,却没有带回来。”
江晓生问:“当时几个人去?”
许敏娇美的脸上现出忧色:“只有我爹一个人去。本来二当家齐泰和三当家印小天也要跟去,被我爹阻止了。”
王莽见许敏叫江晓生江大哥,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嗄声说道:“干爹回来后,整天闷闷不乐,堡中事务全交给了二当家和三当家。”
江晓生问:“王兄弟,你知道许堡主去哪里了吗?为什么‘玄铁棒’被骗了?”
“我不知道!”王莽忽然感到疲倦,说话有气无力。
许敏接道:“我也问过我爹几次,可是他都不肯开口。小莽!你回去跟二当家和三当家说,如果不取消我与潘秃子的婚事,我永不回去!”
江晓生诧异:“许敏姑娘,你的婚事不是你爹来决定的?”
王莽忽愤然道:“师姐的婚事虽然是干爹说的,但我知道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怂恿的,哼!”
江晓生觉得撼天堡简直是一团乱麻了。
许敏见王莽支持自己,柔声说:“小莽!撼天堡中有几个人找到这里?”
王莽见师姐说话温柔了,心中涌起一丝甜蜜。
他回道:“只有我一个人。”
许敏脸上出现兴奋的绯红,使得脸蛋像诱人的红苹果。王莽和江晓生都不由深呼吸一下。
王莽更是痴了,耳边传来许敏声音:“小莽!要不,你也别回去了!我们跟江大哥一起游山玩水。”
王莽不由点了点头。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许敏。
许敏犹豫一下,接过大衣,披在娇挺秀耸的上身。
江晓生正静静地站着,神色凛然。
“江大哥!你怎么了?”许敏见江晓生神情有异,轻细说道。
江晓生看看王莽,又看看许敏,问道:“王兄弟,你刚才来时路过一个小镇吧?”
王莽回道:“没错!从这里往北五公里处是子午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