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几天去过大栗子沟的铁矿吗?”张剑东问道。
石强他们之前在大栗子沟铁矿附近发现的两副脚印,已经确定其一是方顺德的。而另一双,警方高度怀疑是同样在寻找玉斧的张宝索遗留的。
“去过。”张宝索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这个回答既在警方的期待中,也着实让警方吃惊。
“你是怎么知道有那个铁矿的存在的?你又是怎么知道铁矿的位置的?”因为就连本地人都不知道那个铁矿的位置,作为长期生活在武汉的张宝索,更没有理由能找到那个铁矿。
“我的父亲告诉我的。”张宝索回答的非常轻松。
可是这个回答,再次让张剑东和小唐等一众刑警大跌眼镜。
“你的父亲?”张剑东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你详细说说。”
“我的父亲生前曾断断续续告诉过我,在东北有个叫大栗子沟的地方,在某个具体方位,有个废弃的铁矿。那里有宝贝。”张宝索就像唠家常一样。
“你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小唐也颇为着急。
张宝索此时不慌不忙,答道:“他年轻的时候好像生活在大栗子沟附近。年轻的时候好像跟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偶然发现了那个铁矿。”
“他……”小唐刚想继续追问,被张剑东给拦住了。
“张宝索,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好像’生活在大栗子沟附近,什么叫‘好像’发现了那个铁矿?这两点到底是事实,还是猜测?”张剑东敏锐的从张宝索的话语中发现了异样。
“哎!”没想到张宝索深深叹了口气,“本不想细说的。”
很显然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张宝索并不像跟警方分享。但是,看到张剑东直视的目光,他知道,不说是不行的。
“我的父亲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所以,很多详情,只能通过他在偶尔精神正常的时候,向我们透露一些间断的细节,我和妈妈把这些细节慢慢拼凑,才得知了我父亲的相关信息。所以,我感觉这件事情与本案无关,而且我的很多猜测也不一定准确。”张宝索说道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痛苦。
顿了一会儿,张宝索继续说道:“父亲应该是大栗子沟附近某个村子的人。年轻的时候,跟几个年轻伙伴曾一起进山林中,寻找传说的日寇遗留下来的铁矿,并希望从铁矿中寻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者是罐头之类的食物。”
听到这里,张剑东眉头一皱,这个情节他感觉似曾相识。
张宝索继续讲述道:“后来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刺激,他就精神失常了。在一个狂风暴雪的夜里,他外出时,竟然走失了。找不到家的父亲精神彻底失常,出于本能就一边要饭,一边无目的的流浪。直至他走到武汉附近,在当地好心人的撮合下,与我的母亲结合了。”
张剑东眉头凝得更紧了。
“生活稳定下来后,父亲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不断通过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和时常自相矛盾的表述,再加上我不断的联想和查找,知道了父亲想表达的是,他在废旧的铁矿中发现一个铁皮箱子,里面应该有很多宝贝。此外,我还根据他对铁矿位置的多次表述,大体上画出了方位图。所以,我能找到那个矿洞。”
听到这里,小唐也听出了些许端倪,满脸惊讶的看着张剑东,似乎等着张剑东给他某种确切的回复。
直至现在,张剑东已经高度怀疑,方顺德的那个从鬼子兵手中死里逃生并患精神病走失的父亲,难道就是流浪到武汉的张宝索的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巧合,方顺德的父亲和张宝索的父亲,怎么会有这如此相同的前期遭遇和前后相承、无缝衔接的后期行踪?!
可是,这里面明显有个矛盾点。“张宝索,你的父亲姓什么?”小唐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可是,出于严谨,她还是决定要向张宝索进行确认。
抬头看了一眼小唐,张宝索眼睛里居然没有流露出让小唐已经有心理准备的鄙视的眼神。
“我说了,父亲患有精神病。虽然有一些清醒的时候,但是,出走前的很多事情,他都完全记不清了。这就包括他自己和家人的姓名。”张宝索感觉很是无奈,“为了方便生活和上户口,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父亲重新起了个名字,叫张国强。名字是当时最普通的,而‘张’姓,则是我们居住地最大的姓。所以,我也不知道父亲原来真正的姓和名。”
“你父亲跟你提过他流落到武汉前,有没有家庭?”张剑东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我母亲最关注的。”张宝索回答道:“可惜,对于这个问题我父亲始终是没有说明白。但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我们感觉,他在东北那边应该有老婆和孩子。”
小唐和张剑东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问题不难确认,给张宝索和方顺德做个DNA鉴定就可以确定两人的关系,如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那么,你能不能说一下,为什么直到最近你才去大栗子沟寻找铁矿?”张剑东想知道,为什么恰恰是警方要去铁矿寻找玉斧的时候,他也跑去了铁矿。
“在给栾国恩投毒后,我毕竟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就从武汉跑到了岱山。一个是想逃避可能的警方追捕,另一个就是要去搜索关于玉斧的信息。毕竟岱山的古玩街是国内最重要的古玩货物和信息汇集地,可能会打听出玉斧的信息。可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就安排了朋友帮我继续关注岱山古董圈里关于玉斧的信息后,直奔大栗子沟——玉斧的现世地,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同时,想碰碰运气,看看根据父亲生前提供的信息,能不能找到那个铁矿,并找到铁矿中的那个铁箱子。”
“你找到铁箱子了吗?”小唐明知故问,因为警方早已经在方大奎的家中找到了那个装有高纯度钴矿粉的铁箱子。
“没有。”张宝索有些无奈,“只看到了三个已经白骨化的三个尸体,其他的什么好东西也没有。”
张宝索的话语中,似乎夹杂这些许对父亲的不满。明显,他对于铁矿中曾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
张剑东点点头。审讯进行至此,这个案件已经可以结案了。
就在这时,一条短信飞到了张剑东的手机上。张剑东低头看了一眼后,嘴角带着笑意问着张宝索:“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张剑东继续说道:“你感觉玉斧最有可能被藏在什么地方?”
可能是这个问题过于突然,张宝索竟然瞪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好了,审讯到此结束了。”张剑东轻松地看着张宝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去寻找玉斧的警员已经从大栗子沟胜利凯旋。”
“你们的意思是……?”
没有理会此刻已瞠目结舌的张宝索,张剑东带领小唐已经离开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