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安没有立刻回应我,但他的眼神告诉了我,我的话是如何的残忍,残忍到让他觉得我有些陌生。
他嗓子干哑,扭过视线,不再看我。
声音里挂着颤音与压抑,是命令,却又好像掺了丝恳求,“这两天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找国外的医生帮你安排手术。”
我的笑容里揉了苦涩,以前我缺钱,除了出于田墨兄妹的生活压力外,更多的,是我想活得更久,可近日来我的身体告诉我,之前给我看诊的医生,并不是吓唬我的。
我脑袋里有血块,如果强硬的取出来,存活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千分之一的机会。
而我过往的人生经历告诉我,我并不是个幸运儿。
忍不住的,我走近了沈从安,见他身上真的抖得厉害,我便将手安慰性的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可我出口的话,竟还是带刺的,我说:“沈从安,你不会真的爱过我吧?”
“呵,谁知道呢!”沈从安冷冷的推开了我的手,缓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他一把拉开了卧室的窗帘。
大片刺进来的白光,让我眯了下眼睛,只见沈从安从窗口离开,然后拿了根烟,背对着我,面对着窗户抽了起来。
我没动,他只有抽烟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命令,“两天后,手术。”
“我不想做。”
“由不得你。”沈从安直接将香烟用手掐灭了,他回过身来,望我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好似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样。
“魏童心,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四年前离开我时,你倒底发生过什么!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我!”
我拧眉,他催促。
“魏童心!”
我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伸出右手,捂在了心脏的位置,哭着笑,笑着说:“沈先生,求您别问了,太疼了。”
我蹲下身,双臂紧紧地将自己曲起的膝盖环住了,我无声的哭,眼泪像出闸的猛兽一样。
“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遇到田墨他们……唯一的大奖,就是抽中了那家整形医院的体验卡,我以为……我可以重新活的,可是……”
“您亲手将我的‘生机’……掐断了。”
“我不是梁微,那张身份证是假的,为了佝偻地活着,我只能去做兼职……可我这辈子,没想再遇见你……”
“魏童心……”
“沈先生,我很累了,睡会儿,成么?”
我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眼泪仍旧往外涌,却被我拼命眨回去了。
第一次,我在沈从安脸上看到了认命、无能为力、挣扎,又带着无奈的复杂表情,他一步一步走向我,语气难得地,在我面前软了。
“我抱着你,一起睡。”
话落,沈从安将我从地上半拉起来,略一弯身,便将我打横抱入了他的怀里。
将我放在床上,他也躺了上来。
他搂我搂得极紧,将我的头,死死按在了他的颈窝,压抑的颤音,响在了我的头顶上空。
“睡吧。”
然后,有冰凉的液体掉进了我的脖子。
我闭上双眼,双手环住了沈从安的腰。
第一次,我们如此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连衣服都没有脱。
我很快地睡了过去,临睡前,我想我对沈从安没有先前那么戒备了。
因为,强大如他,竟然已经三番两次地被我抓到他在偷哭了。